宫殿之中,樊阿端坐在石椅之上,面楼微笑,只见他全不似之前那幅即将寿终正寝的老者模样,反而变得气宇轩昂,身姿挺拔,容貌温温如玉,一袭袖袍呈淡蓝色,上编织有蔚蓝星象的图案,气质出尘。
樊阿笑着道:“你别着急,抚瑛只是被我封住了全身感官,犹如置身于混沌黑暗之中,她的伤势已经被金童,银童治好了,现在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尽管提出了?”
樊阿的声音空旷悠远,如同天神之音,在宫殿里回荡开来。
逸筠看了眼抚瑛,叹了口气,道:“前辈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捉弄晚辈,晚辈只不过是神隐一名普通弟子,将我和抚瑛掳掠到此又是什么目的,不过还是谢谢前辈的救命之恩,若无前辈,恐怕我和抚瑛已经死在蒲牢巨兽的爪牙之下了。”
逸筠的声音带有一丝疲倦和疑惑,但他还是对樊阿作揖,以示恭敬。
樊阿轻笑一声,道:“你也知刚刚那绿洲,沙漠只不过是虚无幻境,而产生幻境的根源变是这座苍机宫,你又可知这苍机宫所处之地是何方?”
逸筠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樊阿接着说道:“苍机宫处在云果林的空间裂隙之中,可以说云果林便是苍机宫的入口,至于那云果所具有的迷幻能力也是受苍机宫所影响,而苍机宫存在的意义便是要让进入宫殿的人进行抉择。”
逸筠向前走了一步,踏在红毯上,离樊阿更近一步,恭敬的问道:“敢问前辈,这进入宫殿进行抉择关系到什么,我又因为什么来到此处?”
樊阿用手撑着下巴,看了眼金童银童,笑着道:“苍机宫的主旨便是善星,将你和抚瑛接引到这里就是为了保你们周全,抉择关系到什么?抉择关系到天地大义。”
逸筠疑惑,接着问道:“天地大义?我一个人的抉择就能关系到天地大义,前辈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樊阿伸出食指摇了摇,道:“当然不是一个人,至今已有七个人做出了抉择,我也在这些抉择中感悟天地大义。”
樊阿对两位童子拜了拜手,示意放开抚瑛,童子点头会意,金童子伸出右手结普贤三味耶引,银童子伸出左手结同引,淡淡荧光从指尖流露。
抚瑛周身如同被银线包裹,圣洁无比,于空间中渐渐隐没。
逸筠赶忙冲上前去,用力抓住抚瑛的手臂,可惜稍纵即逝,抚瑛已经从宫殿中消失,逸筠着急的追问道:“抚瑛呢?”樊阿笑着说道:“你别担心,我已经将她送回无尽花海了,此刻想必花皇正在照顾她,至于抉择,曾经神隐之主幽宇以及启明将军也同样来过此地,他们经过怎么样的幻境和抉择我无法告知你,但你的抉择我很欣赏,因而你可以从苍机宝库里带走一样东西。”
主星殿堂山海后殿,一派安静祥和。
一位身着金色长袍和一位身着粉色衣裳的男子正在下棋,只见那粉色男子不加思考,步步落子极快,而那金色男子却气定神闲,往往思考很久才下一步。
“幽宇,你用不着那么谨慎吧,下个棋还想心事,抚瑛已经被送回来了,你们神隐的逸筠神子不出意外,明天就会被樊阿那老家伙传送到玉峰山庄。”粉衣男子正是花皇,他落下一字后对幽宇说道。
幽宇看了花皇,笑道:“花皇你还在为当初没进入苍机宫而感到遗憾么?”
此句一出,花皇脸色一变,冷声道:“并非我天资不够,而是樊阿那老家伙挑人的规矩我看不懂,我在云果地居住了一年,什么办法都尝试了,也没有获得他的青睐,倒是你这神隐,看来潜力无限啊。”
“啪”幽宇落下一子,道:“逸筠的天资只不过是普通而已,至于樊阿为什么在意他,我也无从得知。”
“今日就下到这里吧,我还要回去看看我那不争气的弟子。”花皇道。
花皇身形渐隐,一朵粉色莲花缓缓向天穹飘去。幽宇全似没看见一般,只是淡淡的说道:“将军。”
宫殿之上,樊阿满面笑容,他盯着逸筠说:“这宝库之中蕴藏的是人类历史之中所有的宝藏,你能获得什么,就看你的造化了。”
逸筠一怔,他问道:“整个人类历史?”
樊阿见逸筠的惊讶,也并不意外,只是笑道:“不错,整个所有的珍藏在苍机宫中皆有,你能获得什么就可以带走什么,当年幽宇和启明也是获得了不少好东西,金童,银童带他去吧。”
一旁的两位童子对樊阿鞠了一躬,两人一前一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逸筠抬起头,问道:“是不是进了宝库拿了东西就可以回主星殿堂了?”樊阿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会送你回主星殿堂的。”
石像蔚为壮观,立在两侧,金童银童分别牵着逸筠的手往宫殿之外走去,逸筠忽然觉得全身冰凉,才发觉是两个童子的手是冰冷刺骨的,就连站在其身旁也是如同处在冰窖之中,心里大惊,问道:“两位童子,手为何如此冰凉,是不是身体抱恙?”金童子听到此言,望了逸筠一言,默不作甚,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手却悄悄放松了只是一根小拇指耷拉着逸筠的手掌,逸筠脸上一红,心中感到愧疚,道:“没事的,并不是很冷,是我感觉错了。”童子继续走着,银童忽然说话了,笑着说道:“公子,你说的是对的,我们的身体确实冷冰,因为我与他已经是死人了。”
逸筠脚步猛然一停,心中一寒。他抽出手,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这两位童子,轻声问道:“你们只是身体冰冷,其他与常人无异,你说已经死了,是不是吓我?”金童子冷哼一声,道:“公子,我们时间有限,还是赶紧去宝库吧。”逸筠见金童子面色不悦,尴尬一笑,脸上充满歉意,赶忙跟上金童子的脚步。
苍机宫殿之外,处处布置有花草树木,芳菲流转在空气之中,道路由大理石和汉白玉等玉石堆砌,错落有致的庭院,清新典雅的雕塑,真可谓赏心悦目。
三人默不作声的走着,忽然银童子说道:“公子,我们苍机宫百年也难得进来一个人,你的运气可真不差,另我们两人确实只是尸体罢了,苟延残喘在这个尘世之间。”逸筠面上有一抹失落,两个如温玉一样的孩子就这样死了,还这样和自己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道:“为什么会死呢?这樊阿宫主这么厉害,你们两个身为他座下童子,就算不能长命百岁,也不该这么小就英年早逝。”银童子看了眼金童子,叹了口气,道:“我和金童子是宋时韩世忠将军的子嗣,我父亲与岳飞,张俊,刘光世合称中兴四将,他英勇善战,勇猛过人,为官正派,不肯依附奸臣秦桧被陷害至死,而我与哥哥也被赐毒酒而死。”逸筠额头冷汗直出,身后感到一抹凉意,道:“樊阿宫住难道还真是传说中名医华佗的徒弟??而你们两位童子居然是宋朝人,那樊阿宫主到底活了多少年?你们死了又如何能如活人一般?”逸筠心中疑惑丛生,又感到震惊无比。银童子眉角低垂,脸上被悲伤笼罩,嘴唇微微颤抖,接着说道:“我和哥哥被赐予毒酒,却导致身体不腐,战争年代,民不聊生,盗墓贼掘开我和哥哥的棺木,盗取财物,将我们曝尸荒野,恰逢樊阿师傅路过,将我二人剖去内脏,制成木偶,因而幸存至今,虽悲不流泪,食不需谷,能长侍在樊阿宫主跟前也是我们的福气了,至于樊阿宫主应该活了有一万多年。”
逸筠脑海里犹如被海涛震荡过一般,许久说不出一句话,待心中稍稍平静,话语中带有一丝兴喜和急切,他接着问道:“当时中古纪元破灭的时期,你们也经历过?你可知道星联帝国的神官还有几人幸存?神官即墨一脉还有传承在这个世间么?”银童子答道:“星联帝国为了抵抗超新星处于屏障的最前地段,应该是全灭了,那场面我至今依旧记得,尸横遍野,哀嚎遍地,星辰陨落,整个星系都被烟尘覆盖,就连樊阿宫主也因为这件事整整一年一句话也没有说,至于那即墨家,我……”
正待银童子想说关于即墨家的印象的时候,金童子冷哼一声,眉头紧皱,不悦的说道:“银童,你适可而止吧,没有宫主的命令,你和他说这么多事,已经是禁忌了,逸筠公子,也请你不要问了。”逸筠带着歉意看了眼银童子,便不再询问了,把剩下的疑惑放在心里,只是跟着金童子在石道上走着。银童子瞪了金童子一眼,腮帮气鼓鼓的。
经过的庭院一副秋景,秋意正浓,小道上依稀落有几片枫叶,逸筠见两个童子年纪如此之小,经历却是凄厉无比,感到惋惜,而自己常为境遇感到不甘,在金童银童面前却显得小家子气了,不由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