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静
创新是民族进步的灵魂,是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
——江****
武隆是重庆的东南门户和渝黔要冲。如果说巴渝大地是一座壮秀幽奇的园林,那么三峡就是那壮美的影壁,乌江便是奇秀的画廊,而武隆则是这画廊上最神秘最幽美的一颗明珠。
这奇和美,就在于它是重庆周边,唯一集江、峡、山、森林、草原、溶洞、天生桥、天坑群、地缝于一体的自然旅游风景群落,而且同时拥有5个国家级旅游自然风景群,世界最大溶洞群,亚洲最大的天生桥群,世界第二大天坑群,重庆最大高山森林草原,重庆罕见大容量峡谷风光及喀斯特原始水上森林,千里乌江画廊,重庆唯一的国家地质公园。也许,你只知道在这个自然清新的大氧吧,可以享受旅游,享受生活,享受运动带来的快乐与惬意,但你可能不知道,这神秘幽美的地方,还是我国的一个中草药的宝库。这些年,武隆的旅游资源得到了很好的开发,武隆的壮美雄奇早已名扬天下,然而,这里丰富的中草药资源,还没有得到很好的开发利用。
武陵不老,乌江长流,一个千年又一个千年过去,直到新的一个千年到来的时候,才等来了一位智者,一位勇者——曾凡明,是他打开了这座中草药宝厍的大门,开了“巴药”大规模科学人工种植、加工制药、科学研究的先河。
与药结缘,在那英雄末路
1986年,品学兼优的曾凡明从四川大学化学系毕业后,回到老家垫江,当时人才奇缺,一个恢复高考后毕业的大学生,县里真是如获至宝。组织人事部门的领导找他谈话,准备把他安排在乡镇企业局机关工作。但刚从学校进入社会的莘莘学子,满怀拳拳报国之心的曾凡明,却主动提出要到基层去锻炼,于是,他就到了垫江一家县重点乡镇化工企业当技术员。这家化工企业主要生产叶绿素,在当时那是一种科技含量较高的出口创汇产品。他到了那里,正是厂里集中全力攻关的高潮中,但由于技术力量不够,多次攻关都没有成功。曾凡明的到来让正在焦头烂额的厂长欣喜若狂,立即送他到武汉大学培训,掌握提纯绿叶素的核心技术。培训结束后,曾凡明回到厂里,立即再组织攻关,满腔热血的他带领几十个职工反复操作试验。他在车间三天三夜没合眼,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攻下了提纯叶绿素这道难关。厂领导的高度肯定,广大职工的热情赞扬,年轻的曾凡明第一次品尝到了成功的喜悦。半年后,他就从一个普通的技术员成为了厂长助理。
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绿了沿海,但祖国西部内陆旧体制的坚冰还未融化。地处西部内陆的垫江,旧体制桎梏还未砸碎。两年过去了,叶绿素厂还在旧体制下过日子。生产出来的产品,出口不畅,国内市场又不好,厂里生产一吨产品,就要亏几百元。没有人去找市场,没人出来想办法,也没人去触碰这僵化的机制。工人没活干就成天打扑克,反正没饭吃找政府。就这样耗着、耗着。这时的化工厂,一是找政府贷款发工资,另外就是靠出租厂房和设备过日子。由于主要产品停产,曾凡明英雄无用武之地,他十分苦恼、彷徨。到这里来做加工和租赁厂房生产的一些外地客商,见到他这么个人才在这里“闲置”、浪费青春,十分惋惜。有的想挖走他,有的劝他“下海”。经过多次思想斗争,曾凡明终于向厂长提出了“停薪留职”。思想极其保守的厂长不允许他“下海”,说:“要走,可以,厂里这些年送你去培训,花了不少的钱,拿来一百万,你走!”国企僵化的机制,厂长顽固的态度,此情此景,一个热血青年的心已凉透了,又经过好几个不眠之夜的辗转,曾凡明终于迈出了这个曾为之充满缤纷梦想,为之奉献青春的厂子的大门。
下海,对于一个涉世未深,既无门路又无资金的年轻人谈何容易。在社会上他东转西奔了一个多月,一点门路都没有摸索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垫江的几个药贩子的摆谈中知道到川西成都贩药到川东来卖很赚钱。谈者无心,听者有意,到读了四年书的成都贩药引起了曾凡明的兴趣。在八十年代那低工资的年代,工作时间不长的他根本没有什么积蓄,没有了工作,他吃饭都成了问题。做生意,要本钱,他只好向他的爸爸开口。他爸爸虽然是当时乡镇企业的一个小包工头,但为人正派的他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并没找到什么钱。父亲看到苦闷落魄的儿子,终于把他外婆积攒一生的准备百年之后买棺材的1000元钱给了他。把钱交给曾凡明时,爸爸千叮万嘱,叫他把细点,不能把这具有特殊意义的钱“打倒”了。
怀揣着那沉甸甸的1000元外婆的棺材钱,曾凡明到了成都荷花池药材市场。从未涉及过药材领域且毫无中药知识的曾凡明站在林林总总几千种药材面前傻眼了。他在药材市场上从上午转到下午,都不敢下手。他奇怪的表现引起了摊位上一个老头的注意。当那个老头从他的工作证上得知他是一个大学生,又是厂长助理后,作为一个国企退休干部的他很同情曾凡明的遭遇,于是非常讲诚信地给他配了一些药材。本来可以顺利地把这批货带回垫江,又因为缺乏社会经验的他在成都火车站候车时药包被人偷走。出师不利的他当时陷入绝境,他在成都举目无亲,最后只能回到药市对那个老者流涕哭诉,八十年代人与人之间信任与今天大不一样,老人给这位落难的年轻人又备了一份货,并且给了很大的优惠。这样,他才没空着手回到垫江。由于不懂行,他背着药跑了很多家药店、诊所,历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最后在被压价之后,以低于其他药贩很多的价,把从成都进来的药卖出去。尽管价压得低,但在当年还有利润空间。几个来回下来,药店和诊所对这个忠厚老实,讲诚信的年轻人有了好评。诚信,使曾凡明的生意路比那老奸巨猾的药商宽了许多。在穷途末路,曾凡明找到了一条路子,从此与药结下了不解之缘。
读过大学又机智过人的曾凡明知道,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必须要用知识来武装自己的头脑。于是,他找来《中医药学》,硬是用一个月的时间把关于中药材药理、药性、泡制等部分读懂了个大概。有位哲人说过:“知识改变命运。”有知识、有头脑,讲诚信的曾凡明在生意场上很快就胜人一筹,曾凡明成为川东中药市场上的一匹“黑马”,他所向披靡,在垫江、涪陵、武隆、南川……以他的诚信、学识和睿智,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经过几年的打拼,攒下了100多万资金。这个数子,在现在看来微不足道,但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万元户”都十分稀罕的年代,绝不是个小数。曾凡明掘到第一桶金后,更是踌躇满志,于是从“农村包围城市”,抢占先机,进军刚兴办的重庆药材市场,1992年,他在重庆药材市场开了一家中药材批发和一家西药批发门市部。从此,曾总,就成了重庆市药商中的一颗耀眼的明星。
美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熊彼得说过:“任何创新都莫过于观念的更新,他是创新不竭的源泉。”如果说没有曾凡明最初工作的那家厂子的濒临破产,如果说他不改变观念自砸“铁饭碗”,穷则思变,如果说他没有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勇敢地“下海”,曾凡明的人生轨迹,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也许就不会有后面更加精彩的人生!
大展宏图,在天生三桥畔
曾凡明小时候,十分聪明伶俐,深得他的姻伯的喜欢,十多岁时就离开父母跟他的姻伯去读书。他的姻伯是一位为人正直、知识渊博的知识分子。他经常用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熏陶他。长辈的正面影响,让曾总从小具有了远大的志向,养成了高尚的情怀。由此,在人生的两个节点上,他的表现不同凡响。一是前面提到的以一腔热血和拳拳报国之心不蹲机关当干部,下到最基层的叶绿素厂去当一名普通的工人;二是他在事业最顺的时候,响应市委、市政府的号召,到既是库区又是贫困山区的武隆开展科技“扶贫”和参与两翼农民万元增收项目的创业的壮举。
1997年,重庆市直辖了,重庆迎来了空前发展的大好机遇。一贯关心国家大事的曾凡明通过学习重庆市直辖后第一次党代会的报告认识到,库区的开发建设将是今后的热点。这几年,他在南川市发改委、药监局的要求下,尝试经营承包南川医药公司。几年的努力,他把一个令南川市委、市政府头痛的困难企业盘活,成为赢利几百万的企业。在库区医药界,曾凡明已鼎鼎大名。1998年,有着同样困扰的武隆县药监局的肖局长,经朋友介绍,特别邀请曾凡明前来洽谈租赁武隆县国有医药公司的事宜。
通过了解,曾凡明对武隆县国有医药公司有了初步的认识:经营不善、资不抵债、濒临破产。在编的51位职工,正抱怨着体制的僵化,机制的不灵活,盼望着来一个能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对于这个烂摊子,曾凡明是有信心的,这份信心来自于对药品销售工作的熟悉,来自于对有关改革开放政策和重庆市关于建设库区的政策的研究。反复思量之后,他决然在相关合约协议上签名。
从租赁武隆县国有医药公司后,曾凡明主要精力从主城转到了库区。在仙女山上,在天生桥畔,带领着公司原有的职工找品种、跑业务、抓管理、促销售。他要使出浑身解数,拿出所有积蓄,拯救武隆县国有医药公司。
飘雪的冬季,正是曾凡明开始创业的时节。由于缺少营销人员,他发动所有可以外派的公司员工,前往武陵山区,深入到远山寞水、穷乡僻壤,蹲点开展药材收购和药品销售工作。当然,他总是亲自上阵。白天跋山涉水,每到夜晚落脚在农户家里。荒村的深夜,那残破的茅屋上,寒雪堆积,渐化为水,湿淋淋的滴下,他就在这样凄风苦雨的山里,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经过几个月的勤奋工作,公司的风貌稍稍呈现出新的气象。但是,由于武隆县国有医药公司原有领导班子仍然存在于公司里,有关权力的分配矛盾,管理的意见纷争,也就不可避免地积累起来。这让一心想着营销的他,也渐渐感觉到危机的来临。他的步履越来越沉重,他的身影越来越孤单。是的,公司里的职工基本上都是武隆县本地人,他是只身来到武隆县的垫江县人。如果他没有绩效,将被那嘲讽声赶走,即便他贡献了所有的精力,投入了所有的积蓄,如同掉进江水中,打捞不起。现如今,他有了一点绩效,却遭遇到排挤,他努力打拼的所有成果都将会被他人占有,留给他的出路只有一条,走人。
难道,就是这样的结局?一番真诚换来的竟然是悄无声息的委屈?来到乌江畔,面对西流水,他长声叹息。
他明白,武隆人民是善良的,形成这种局面的症结是旧体制。在原有体制下实施的租赁制度,无论如何也不能根本改变公司的现状。于是,他向武隆县政府相关主管机构提出申请,请求对武隆县国有医药公司予以改制。肖局长问他:“那,那些职工,怎么办?”曾凡明果敢回答:“武隆县国有医药公司的所有职工,我要!”
获得了上级领导的认同后,经武隆县委、县政府批准改制,武隆县天生药业有限公司于2001年6月17日顺利成立了。曾凡明从朋友那里借资100万元完成了对公司的注册。可是,新旧体制交替的阵痛还是不可避免,面对改革者,不明就里的职工还是给他上了改革的第一课。原本,武隆县天生药业有限公司承接武隆县国有医药公司的所有职工,既是一番善意,也是一种负责任的担当。但是,在当时人们旧的观念还没有改变,还在依恋所谓的“国营”、“铁饭碗”,在某些人的煽动下,职工们闹起来。
“绝不做资本家的奴隶!”
“永远不给私人老板打工!”
口号与标语仅仅是开场,封堵公司所有办公室和门面的闹剧开始上演了。过激的行为有三种:用铁锁将办公室的门锁成魔兽门,让你永远打不开;用电焊将门面的门焊成地狱门,让你彻底死了心;用水泥在门面外灌注成一道耶路撒冷的西墙,让你只有哭的份。
这年的夏季异常烦躁。曾凡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作为一个历经过千难万险的创业者,当然,他没有恐惧,只有担忧。他担心这样的纷争给领导添乱,让职工狂躁;他忧心朋友的借款不能归还,客户的信任不能兑现。面对乱七八糟的场面,在由气势汹汹的人群围堵的公司门前,他愤然大喊一声:“给我让开,谁要我的命,拿去!”
创业,总要一种气魄,一种无私的、无畏的、坦荡的、刚正的气魄。
在武隆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和主管部门的疏导下,他又找个别人谈话,和群众面对面谈心,通过反反复复地作思想工作,终于稳定了职工情绪,恢复了经营,曾凡明闯过了这道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