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凌生问来,云轩回道:“只怕要让凌兄失望了,除了你二人外,我倒没有再遇到过其他宗派弟子经过。另外我还想劝凌兄一句,你还是不要再去找你那些同门了!”
凌生疑惑道:“为什么?”
云轩道:“你想想,那天魔山既已与你们几宗开战,又杀了你们宗内许多修士,这个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他们又哪里能容你们就此逃走,为他日留下后患,必定是要全力追杀的。你宗内那些长老同门想必如今已成了众矢之的,那天魔山几宗估计此刻正在追杀他们呢。凌兄既然已经脱了身,不趁此时逃走,还去自投罗网做什么!”
凌生闻言,仔细一想,也觉得这云轩所言极有道理。倒并非是他自己没想到,只是因为他先前只顾一心想着要找他那于师叔帮他救回何清,倒也没想这么多。
朝对面的云轩看去,只见他仍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拈着茶杯自顾品茶,凌生不由又阴下脸来说道:“云兄倒是坦诚相待,毫不设防,难道你就不怕撞破我的秘密,惹得我恼羞成怒,出手将你杀了?”
云轩闻言先是脸露愕然之色,继而又哈哈一笑,半开玩笑的说道:“这个小生倒还真没有考虑到,凌兄该不会真要了小生性命吧?”
凌生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单纯痴呆了一分,确实不像是装出来,心底剩下的一点戒备心也彻底放开了,也笑了一笑,说道:“在下又不是那些嗜杀成性的魔修,你既无害我之心,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杀你!”
云轩道:“正所谓‘相由心生’,适才第一眼见到凌兄,我就知道你必不是那种人,所以这才实言相告!就不知凌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凌生听他问到此节,又想起他刚才曾说自己原本是南夏国通州人士,就不知那通州在什么地方,与自己想要去的青阳宗远不远,心中不由想道:“眼下他既已知道我的身份,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不如索性把话挑明,或许此人还能帮上我什么忙也说不定。”
如此想着,不由换做诚挚之色的开口回道:“感承云兄坦诚相待,在下也不敢隐瞒,适才云兄说我那位同行的师妹已经气绝,事实确如云兄所说不假。而我此行来找我那于师叔,也是为了求他老人家帮我救回我那何师妹!”
云轩闻言,微皱了皱眉,言道:“凌兄莫非在开玩笑,令师妹既已身死,如何还能救回?小生虽然修为浅薄,但昔日随宗族长辈,在南夏国也见识过不少神功奇术,却并未听闻有让身死之人再起死回生的法术,令师妹如今只剩一副肉躯,又如何……”
云轩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又想起什么,神色一变,露出一丝惊疑的问道:“莫非,令师妹还有元神未散?”
凌生也不回话,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便站起了身,朝云轩说道:“云兄请随我来!”
说着,就朝何清卧着的那间木房走去,云轩也颇感好奇了跟了过去。
凌生刚开了屋门,就见一旁镂空小窗上正趴着一物,却是那只雪卢兽,此刻正探着脑袋朝外张望呢。
那小兽一见凌生开了房门,“呜噜”叫唤一声,竟自己窜出门去,一溜烟就跑到了后园中那个小池旁,就趴在池边,舔食着那池里的山泉水,口中欢喜的“呜噜呜噜……”叫唤着,似乎非常受用。
凌生二人也随着走过去几步,站在竹门口朝外看去,各自惊奇。
云轩只往那雪卢看了一眼,就马上就认了出来,面露惊异之色的看向凌生问道:“小生要是没有认错的话,凌兄这只灵宠,莫非就是那传说中的雪卢兽不成?我昔日曾听族中长辈说过,此兽珍稀异常,已近灭绝,没想到这吴州偏僻之地居然还藏有这么一只,而且还被凌兄抓得,足见凌兄福缘匪浅呀!”
凌生闻言只是摆了摆手,心中却暗自嘀咕道:“这水池中的山泉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怎么这小家伙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倒比见了我那‘阴水珠’还兴奋。哦,对了,适才在屋外时,这小家伙也是一副激动不已的模样,莫非这池山泉还另有什么名堂不成!”
如此想着,也颇为好奇的对云轩问道:“我这只雪卢向来比较挑嘴,却对云兄后园这池山泉水受用非常,就不知此水是从哪里流下来的,似乎不太寻常呀!”
云轩也露出一副疑惑神色,指着屋后不远处的青山,回道:“此泉水乃是从那边山上引下来的,小生平日煮茶饮用之水都是取自此处,倒也没觉得有何异常呀!凌兄刚才喝的那杯清茶所用之水也是取自这池中之水,不知凌兄有没有尝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凌生回味了一会,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摇了摇头也就不再在意,仍领着云轩进了屋中。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凌生又烦云轩点了一盏油灯过来,自己则走到床边,将何清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朱雀莲吊坠取了下来,送到云轩眼前,正色道:“云兄可否还认得此物?”
云轩放下油灯,接过凌生手中的朱雀莲吊坠,放到眼前一看,不由深吸了口气,立马开口问道:“这莫非是那号称‘不死’奇花的朱雀莲?”
凌生微点了点头,又指着那个朱雀莲花苞说道:“云兄可再看看这花苞里面的景象!”
云轩依言将那花苞靠近灯火,凝目看去,只见乳白色半透明的花苞内,正有一个火红小鸟绕着一束浅蓝光焰盘旋不停。
云轩只看了一眼,便面露惊奇之色的朝凌生说道:“这朱雀莲中那束蓝光莫非就是令师妹的元神么?”
凌生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面露一丝喜色,像是在求证自己心中所想的一般,反问云轩道:“云兄也觉得那束蓝光看起来像是修士的元神吗?”
只见云轩又拿起那个朱雀莲吊坠仔细看了几眼,颇为肯定的点了点头,细细说道:“我虽不曾亲眼见过修士的元神,但却听族中长辈说过不少关于这元神的事:我们修士但凡身死之后,只要元神未灭,就会附在魂魄之上,脱离法身,飘入大气之中。而这元神本就是修士通过长年修行,炼神还虚,将体内法力凝炼而形成的。其实质与大气中的灵气并没有区别,只不过比大气中的灵气精纯许多,而且元神之中另带有修士的精神意识罢了。一旦这元神脱离了肉身束缚,元神中的灵力便会以极快的速度散发到大气之中,等元神之力一旦散尽,便只留下无影无形的魂魄,而这魂魄最终归于何处,也是众说纷纭。有的说就此随风消散在大气之中;有的说死后的魂魄将会自动进入传说中的低下幽冥界,归于鬼道;甚至还有的说,我们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魂魄一说。只因这魂魄无形无色,无气无味,无影无质,是否真的存在也无从证实,真相如何,倒也无人得知。”
“再说回那元神,与魂魄不同,元神是确确实实的存在,而且能用肉眼看得见的,能用神识探得出的,这倒无人质疑。剧很多亲眼见过修士元神的人说,这元神并无固定的形状,可以是一团光球,也可以化成人形,这就取决于修士元神的强弱了。元神太弱,那就是一团光球,若元神稍强,则可以变化成自己原来的模样,让人辨认识别。除此之外,元神上所带的元神力,或者直接说灵力,也决定了元神的外在色彩,有五行五色,也有阴阳黑白,也有七种色彩混杂一起的。这又取决于修士生前修炼的是哪种功法,丹田中法力是什么色彩,那么元神也就呈现出什么色彩。修士之所以能够看见这些形形色色的元神,也是因为元神自身所带的色彩,否则那元神就跟空气一般,谁又能见得着,除非是用神识感应。”
凌生听了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却没有自己关心的,不由急忙插口道:“若是修士肉身一旦死去,这元神就只能飘入空中等着消失吗?”
云轩摆了摆手道:“这倒未必!这肉身一死,精气散尽,元神固然是不能再呆在原有的肉身里,但只要元神够强,便可进入到他人的躯体里,或是吞噬,或是同化,或是直接将他人的元神驱赶出去,让自己占据或主导他人的肉体,却是可能的,这便是修仙界所说的夺舍了。相信凌兄在贵派中也曾有所耳闻才是吧!”
凌生也回想起自己以前在宗门看过的一些典籍,回道:“在下昔日确实在门中典籍中,看到过一些关于夺舍的介绍,与云兄刚才所说也基本相同。只是那上面还说,夺舍的对象需要是与自己修为相差无几,而且灵根属性也要差不多的才行,这又哪里找去!就算真的找到了,对方既有差不多的修为,又岂会白白的任由自己被他人抢去肉身?”
云轩闻言不由笑了笑回道:“凌兄问得好!呃……该怎么解释才好呢……嗯,打个比方,比如凌兄有一盆水没地方装,现在有一个差不多的木盆和一个非常小的茶杯,请问凌兄,你会把水倒到那一方?”
凌生不假思索的回道:“当然是倒在差不多的木盆……哦,我明白了,之所以说要找到修为境界相差无几的修士作为夺舍对象,乃是为了尽可能多的保存自己原有的修为。若没有对应的肉身,自然也就容不下相应的修为法力了。就像一个茶杯再怎么塞也塞不进一盆水,多余的水只能是白白的流走一样!”
云轩也点头道:“不错,至于如何能从一名修为相差无几的人那里夺舍成功,自然不是一个丧失了肉身的区区元神所能办到的,还必须要有实力相当甚是更强的其他帮手,用某些秘术功法,将被夺舍对象自身的元神削弱或禁锢住,这样才好下手。”
凌生闻言,不由点了点头,似乎与自己猜想的一般,言道:“果然得这样才行,这可就十分难了。若无大宗门或大家族的同门或是前辈修士的力量,只怕根本办不到!”
云轩也颔首言道:“这是当然了,这夺舍之术乃修仙界三大禁术之一,自然非一般秘术可比,又岂是儿戏得的!”
凌生微微点了点头,又面露疑惑之色的继续问道:“除了夺舍对象的修为要差不多,还有那灵根也要相对应,却是为何?”
云轩不由看向凌生笑说道:“凌兄如此聪慧之人,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还想不通!若是夺舍的肉身灵根属性相差太大,那即便把肉身夺了来,原先所修的功法却都不能用了,反得从最基本的第一层开始修炼其他相应的功法,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肉身,需要退而求其次时,这灵根属性的重要性可还在那修为境界之上的!”
凌生闻言,不由恍然,连连点头称是。
云轩又言道:“当然了,要找到修为境界相差无几,又有对应的灵根,而且还要将对方制服,作为夺舍对象,自然是千难万难的。特别是实力越高的修士,要将对方生擒,又岂是易事?
而修士一旦身死,元神一旦离体,又不能长久呆在大气中。以我们炼气期修士的微末修为,元神一旦离体,只怕几个瞬息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我都几乎觉察不到。就是筑基、金丹期以上修士,也难在毫无保护措施之下,在大气中久持的。除非自身修炼有相关的秘术,或是有特殊的异宝,能暂时拘束住元神,使其灵力不至于发散,才有那时间去慢慢选择合适的肉身。否则,为求活命,只怕也顾不得夺舍对象的修为灵根怎样,只要不是太差就凑合着抢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