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燕赤霞回到林晴这边时,对方笑道:“怎么样,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起作用了没?”
“别说了,那道士就是个老顽固,看来文的不行,得来武的,不过道士实力不可小觑,估计不比你弱。”燕赤霞摇摇头,这次出马再次无功而返。
“只要不是元婴之士,设计一番,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林晴并没有多少担忧,反倒是觉得燕赤霞郁闷的表情有些可笑。
两人接下来商讨一番,说到兴奋处时,竟是传出丝丝笑语,若不是此处别无他人,如此深夜的悠悠笑声,倒是会吓到一批人。
翌日,烈日当空,空气燥热,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人们往镇西刑场挤去,大伙都要看看,传说的妖精究竟是什么样子,而且也想亲眼见证诛杀妖精场景。
“天气炎热,多喝些冰水,解解闷气,一个铜钱小杯冰水!”人群之中,一些小生意人来回乱窜,大声嚷嚷。
大伙都是便擦着汗,边往里挤,只是前边已挤满人,很多都是徒劳,只有站在外头,不住惦着脚尖,努力往里边瞧。
那些富贵人物,早就已经将周边商店包去,在高楼处细细品茶,小有兴趣地观看下方场景。
人群之中,半丈高的台子上,道士正静静地坐着,眼睛直闭,并没有被地下嘈杂的环境所影响,他在等待时机,只要正午时刻,便是杀妖之时。
道士面前摆放个小瓶子,碧绿色的瓶子上,画满了符咒,这些都是镇妖文,用以压制瓶中妖物,不然如此瓶子,自不能制得了一个得道妖精。
人群中,燕赤霞挤在前头,手持长剑,笔直站着,他这一身打扮,令其他人不敢靠近,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正在大伙都紧盯前方台子,突听后方传来呼喊声:“让一让!张家大儿来到,赶紧让路。”
张麟也算是此事的正主,众人自然纷纷让出路来,一个个都朝张麟指指点点,一些浪荡公子则是言称佩服。
燕赤霞亦是翻看来人,确实是个美男子,五官端正,皮肤白嫩,身材高大,腰间一把雅扇,行路间目不斜视,笔直的身躯,一边人群中,很多女子眼中都露出情意。
若是张麟喜欢外出,而不是整天逗鸟,恐怕光这一身打扮,就已经有不少女儿家上门求婚了。
此时张麟心中亦是很无奈,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奈何拗不过自家母亲,说是得将事情完全撇开,得来表态,不然以后可真没有那一家敢将女儿嫁入,张家自此绝后。
无后为大,世人皆看重此点,张麟无奈,只好来此,只是眼中已没有以前那浓浓情意,在知道妻子为妖之后,他便已心灰意冷。
张麟虽说喜欢逗鸟,但真正遇见鸟精,却是极为惊恐,其实在道士告之鸟精身份时,张麟一时间都没敢回到家中,最后配合道士将自家妻子捕捉。
世人皆愚,在根深蒂固的人妖殊途的观念中,没几个是能够接受妖精的,若不是燕赤霞有着前世的思想,恐怕这一世的燕赤霞也不可能与林晴和睦共处,情意绵绵。
不过人皆有情,张麟几日来,脑海中无时无刻都会出现曾经美好的夫妻生活,只是每每想到此,妻子的形象便幻化出无数毛发,将他惊醒。
“凤儿,人妖殊途,你即来犯我,亦休怪我如此无情,咱俩情分,只待来世再续。”张麟心中不由想到,给自己一些慰藉。
燕赤霞缓缓走向张麟,反正还有半个时辰,与其瞎等,不如来会会这个无情人。
“这位可是张家大儿?”燕赤霞口气有些生硬,他对张麟可没有什么好印象,连笑容都有些僵硬。
“你是谁,既然知道我身份,为何不以礼相待,直呼别人小名?”张麟皱着眉头,见眼前人一身道士打扮,却也不敢大发怒气,只是小声责备。
燕赤霞摇摇头道:“我是谁不要紧,只是看不惯你这般无情之人,以德报怨,你这些年来所读的圣贤书都白费了。”
“你,胡说,人妖殊途,我这是正义所使,又有何不妥?倒是你,一介道士,为何偏向妖物?”张麟一惊,指着燕赤霞破口大骂,激动之下,他才不会理会一旁众人。
见有人吵闹,大伙的心思立即被此地吸引,团团围住两人,瞧瞧热闹,今天确实没白来,大戏还没到,这边就有好戏看了。
“呵呵!在我眼里,只分好坏,不分人妖,殊不知,坏人做事,比妖精还要残忍,而妖精行善,亦是不比人类的大侠逊色。你扪心自问,你家妻子进门之后,有没有加害过你们母子俩?”燕赤霞直指对方,严声说道。
张麟被燕赤霞的气势吓得后退两步,缓过来后,反嘴道:“是没有过分之举,但过段时间,我等自会被妖物所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哈哈!好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世人愚昧,果真如此,善恶不分,活该妖魔当道,你等自求多福吧!”燕赤霞没再与对方争论,如此愚钝之人,再议论下去亦是无用,只好回过身来,直视上方道士,只待时机一到,便执行计划。
见燕赤霞离开,张麟一阵轻松,对方气势实在强大,不是他一介凡人所能承受,不过心中却是生出一股忧愁,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旁人亦是听清两人对话,都纷纷议论,有支持张麟的,有附和燕赤霞的,也有不屑一顾的,众人心性,不一而足。
时间一闪而过,当烈日正空之时,道士站了起来,拿起瓶子,扒开塞头,将鸟精倒了出来,瞬间便见一美貌女子,弱弱地倒坐在地。
“哇!”众人禁不住一声惊呼,真料不到妖精会是如此艳丽,若不是从瓶子中出来,大伙都不信此女为妖精,若说是仙女也不过分。
人群后的那些高楼之上,富贵子弟们亦是一个个站起,睁大眼睛,眼神一刻都离不开台间女子,如此柔弱,又是端庄美丽,就算是妖精,能够与其共度一生也是值得。
大伙都禁不住对张麟产生一股妒忌以及怨恨,恨其无情,并且无义,而张麟则是不敢直视女子,一直低着头。
怪不得古有妲己将商王迷得晕头转向,燕赤霞不住摇头,男人都是些脆弱的生物啊,他自己不就是被一个树妖迷住?
若是被林晴知道燕赤霞此时想法,估计得振一振妻纲了,而就在所有人都惊叹之时,道士却面色冷淡,举起手臂,就要打破女子天灵盖。
“道长留手,可否让我与夫君多说几句?”女子眼中毫无畏惧,只是心事未了,一时求道。
道士一顿,盯着女子片刻,摆摆手道:“去吧,让你尽数解脱。”
女子慢慢爬起,缓缓走向张麟,身若垂柳,软无气力,而张麟见女子走来,竟是一时间不知所措,想后退几步,却让身后之人死死顶着。
众人都禁不住对女子生出怜悯之心,他们不会相信如此弱质女子,会对张麟产生什么威胁,此时想到之前燕赤霞的话语,自是更加不爽张麟作为。
“夫君,为何如此无情,我不怨之前的一切,只是连这最后一面,你也不敢与我对视?”女子悠悠说道,语气充满悲凉。
张麟低着头,一番忧郁,但依旧不敢抬头,一边众人都咒骂起来,纷纷要求张麟抬头,只是这一切竟是让张麟更为胆怯,身子越发弯下。
“夫君,这一别,已无来世,多多保重!”女子说完,转身回去,眼角间竟是流出泪珠,凝作妖泪,滴答声落在台上,在日光下,晶莹透彻,光彩万分。
若不是有道长在场,估计大伙都蜂拥而上,抢夺妖泪,如此美妙之物,自是将众人紧紧吸引,大伙都没心情理会一边张麟。
楼上富贵子弟,亦是紧忙吩咐手下,待道士离去,势必争夺妖泪,这可是无价之宝,而张麟则是趁着场面混乱,溜了出去,快步离开,他实在不敢多呆。
见到此景,燕赤霞又是一番摇头,这便是妖精们向往的俗世啊。
“多谢道长成全,奴家妖丹,尽可取去。”女子走回道士面前,缓缓说道,并无一丝惧意,面色平缓,如一看破红尘之高人。
道士此时亦是一阵心惊,想不到一介妖类,竟会有如此心境,联想起昨晚遇见的小道士,难道这一回真的做错了?
片刻之后,道士眼神再次坚决,摇头道:“真是差点着了你的道,妖族魅惑,却是厉害,不过邪不胜正,你,受死吧!”
眼见道士要诛杀女子,下方燕赤霞快速反应,就要大吼。
“慢着!”一声大喊,响彻整个刑场,本是喧闹的场面,一时间寂静无比,而道士亦是住手,抬头往下看去,看看半路中到底跑出哪个程咬金来。
不过却不是燕赤霞,而是另有他人,此时的燕赤霞还在睁大眼睛,四周观望,到底是谁把自己的风头给抢了?
谁把自己的风头给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