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生死三日（终）最后的一天
再说55师团司令部，接到捷报连连的竹内俊心情大好，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长满胡须的脸笑得合不拢嘴，随即拿出珍藏的名酒，大摆宴席，准备好好地犒劳一下捷胜而归的部下。看到部下三三两两的低着头走了进来，脸上出乎意外地没有胜利者应有的喜悦，反而阴密布的在低声交谈着，部下反常的表情，让竹内俊脑海里不由的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急于知道答案的竹内俊，随手抬起一杯酒凑了过去，看到竹内俊的走了过来，所有交谈着的军官关闭了话匣子立正站好。竹内俊带着询问目光在军官之间扫了扫去，希望手下们能主动的告诉自己原因，但却没有一个军官敢率先出声，僵持的气氛久久不能缓和。久等不语的竹内俊莫名的出现了一阵烦躁，眉头深深皱起，脸色绷得越来越紧，他知道可能出了什么大事了，不然手下们不会成这个样子。竹内俊目光越来越严肃起来，刺人的目光让所有的军官如履薄冰一般。可是军官们真的敢说吗？这件事捅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竹内俊，弄不好整个55师团都会面临着不可挽回的损失。沉默不语才是他们的最佳选择。竹内俊咄咄逼人的目光让屋内的气氛更加的沉闷起来。其中几个甚至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快言快语的藏重几次预语，都让其他军官眼神阻止了。看着沉默不语的手下们，竹内俊只好把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女婿龟田身上，质问的眼神让龟田目不敢对，慌乱不堪。在这节骨眼上，龟田宁愿选择去死，也不敢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开玩笑，这可关乎着自己老岳父的事，别的军官说了还可能有一定缓和的余地，甚至自己可以为老岳父改围，要是自己说出来，那不就等于把老岳父逼上绝路吗？想到这的龟田，挺起胸膛，做好了一副任你宰割，视死如归的表情。竹内俊横眉冷对，正欲发火，还好实在憋不住的藏重替他解了围，藏重上前一步，低下头说道：“报告司令官阁下，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带着部队攻进同古城时，只遭到了支那军的零星抵抗，并没有发现大部队活动的踪迹，我们在想是不是支那军的大部队早已突围，只是留下小股部队迷惑、牵制我们？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我们就.......”最后一句话还是被藏重生生地咽下去了。说完的藏重喘着粗气抬起头忐忑的望着竹内俊。听完汇报的竹内俊霎时愣住了，端着的酒杯差点从手中滑落下来。酒汁乱溅。心中大呼道“不好，上当了，中了支那军的调虎离山计了。”思绪自然飘到两天前围堵特务营的夜晚，通讯兵传来北面出现枪声的报告。竹内俊暗暗自责，自己太相信凤尾竹的情报，太轻敌了！支那军如今早已走远，要想挽回也来不及了，特别是今天发给总司令部的那份电报，更是把自己推向了断头台，只差签字画押了。假报邀功、督战不力、贻误战机、指挥不当等多种罪责竹内俊实在无法承担。想到这些，竹内俊不禁打了个冷颤。不过，竹内俊毕竟是一只久奸计滑地老狐狸。愣住的表情瞬间缓和过来，面带微笑地对着藏重说道：“不，不不不，藏重君，你们多虑了，十多天来，我们既是飞机，又是大炮的轰炸，最后还使用了毒气弹，就算是蟑螂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更何况是人呢？你们没有遭到顽强抵抗，不正是说明了支那军已经伤亡殆尽。证明了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所向披靡吗？来，我的英雄们，举手你们手中的酒杯，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因素，让我们为我们的胜利干杯吧！”听了竹内俊的话，军官都知道这只是竹内俊找的一个台阶。但也无所谓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人撑着。想到这些，军官们也纷纷端起杯子，顿时司令部里杯醻交错。宴会进行到深夜，宴会将散之时，竹内俊布置了第二天的作战任务。竹内俊以同古城内只存在少数残敌，及遭到阻击贻误了攻占眉苗的作战计划为由。决定凌晨将亲帅55师团主力挥师北上，直取眉苗。仅留龟田的133联队清剿同古城内的残存之敌。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这就是竹内俊的奸诈之处，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留下龟田替他扫尾，擦屁股，是最妥当的上上之选。当然，他也相信，龟田会做得比他更好。宴会直至深夜才结束。临行时，竹内俊轻轻地拍着龟田的肩膀颔首示意，龟田顿时领会。龟田非常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假如自己的老岳父真的倒台了，那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其实，第一个攻入同古城的龟田比谁都清楚，此次的合围失败了，可他能说吗？为此，在面对竹内俊那咄咄逼人目光时，只能选择了坦然的面对。看着两鬓花白，年过五十的老岳父，龟田一阵说不出的心痛，不是因为竹内俊是自己的老岳父，也不是竹内俊把竹内燕嫁给了自己，只是对这个默默关心着自己的系主任敬爱，在学院里，自己的出身平凡，家庭贫寒。一直遭学院里其他同学的欺负，老师的歧视，只有竹内俊才会无微不至的关怀着自己。最后还排除万难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自己。可以说没有竹内俊就没如今的龟田。看着竹内俊，龟田嘴角轻轻翕动着，是不是该把小舅子牺牲的事告知老岳父呢？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岳父真的能承受的得吗？龟田又一次生生地压下冲到嘴边的话语。转身紧紧地抓住竹内俊的手，饱含深意的说了一声：“父亲，保重！同古的事我会尽快处理完毕与你会合！”说完便匆匆的离去。看着龟田的离去，心焦力悴的竹内俊忍不住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嘴而出，染红了屋前的层层台阶。
凌晨1点左右，不死心的曹宗秀依然踱步屋外，远远眺望着月光挥洒的废墟。奢望着还有战士能活着回来，之前，西面的王大头带着满身是伤的20多名弟兄回到了营部，再后来，防守东面的三连也活着回来了10多个弟兄，只是了解到三连长在一次肉搏战中与鬼子的中队长拼杀时与鬼子同归于尽的事，让所有活着的士兵又披上了一层悲痛的阴影。至此，除驻守东面的郑大炮部杳无音讯外，其余三面多多少少回来了几个，难道郑大炮部真的全排覆没了吗？因长久眺望而眼泪不停流下的曹宗秀，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伤痛与不甘。傅仇走了过来，轻轻地拍拍这位一直视为兄长的臂膀，示意他回屋，其实此时的傅仇也是心痛无比，粗犷耿直的郑大炮可是他手下的第一猛将，开路先锋，每次最艰险的任务都是他一马当先，至今“连长，你那小摸小样的就跟在老子的后面。老子给你挡子弹”的话语仍然在傅仇耳畔时时盘旋。但时至以此，他们俩谁都不在抱什么希望了，郑大炮活着回来的机会已经非常渺茫。俩人同时默默地点点头准备回屋，正在此时，一个瘦弱的身影蹒跚地向两人跑来。对于两人来说没什么比现在更让两人兴奋无比，眼尖的傅仇看着蹒跚而来的身影，急促的喊道：“尹嘎子，一排的尹嘎子”原本心如灰冷的俩人，内心又重新燃烧起来，激动地向着身影跑去，至少一排还有人活着，那么一排就还有希望。原来傅仇安排郑大炮防守北面时，虽然一排是加强排，但那点人数还是不够看的，通讯兵尹嘎子主动请缨，要求加入了一排。如今尹嘎子还活着，那么，一排应该还有其他的弟兄还活着。这至少给俩人带来一个好的信号。哽咽着的尹嘎子看到跑过来的是自己的连长，再也忍不住扑进傅仇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面对血肉横飞战争，还能坚持，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勇气？傅仇抚摸着尹嘎子的头部，嘴里安慰的说：“嘎子，别哭了。男人流血不流泪。”听了傅仇的安慰，尹嘎子的哭声反而更大了，泣不成声的尹嘎子断断续续的汇报了一排的情况：“连长，郑排长和一排其他兄弟都牺牲了。郑排长临牺牲时让我告诉你，他对不住你，没能守住北面，还让我告诉你，他来世还跟着你！”。听完汇报的傅仇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滚滚而落。听了汇报的曹宗秀内心更是一阵绞痛，自责地应声道：“不，郑排长，做的够好了，没有对不起谁，是我对不起弟兄们，我没有本事把弟兄都活着带出去，这是我的失职，是我的无能！”三人无语，只有皎白的月光悄悄地舔舐着废墟中的伤痛。看着再没战士可能回来了。三人回到营部，统计了人数。全营活着的仅仅还剩45人，一个排多一点的人数，看着这些遍体鳞伤兄弟，曹宗秀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明天是我们任务的最后一
天，我们将在政府大楼那构建最后的防线，阻击敌人。假如......假如到晚上还有人活着，就自行突围去找200师吧！我他妈的把丑话说在前，我们生是200师的人，死是200师的鬼，别他妈的开小差给我们200师脸上摸黑，不然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曹宗秀嘴里不说，但心里非常明白，弟兄们包括自己想要活下去的可能性非常渺茫了，为此对于第二天的战术布置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没有，他知道再好的计策最终也对不过强横的实力。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誓与阵地共存亡。
第三天拂晓，特务营残余的弟兄刚把工事修好，急于扫尾的龟田就发起了进攻，宁静、美好的早晨就这样被匆匆地打破了。炮弹雨点般在特务营身旁爆炸，曹宗秀快速的布置着：
“王大头，看到你身后十五点钟方向的那栋大楼了吗，你领几个弟兄带上两挺机枪上去，挑选制高点阻击鬼子，傅仇你具体组织防守，鬼子的炮火太厉害了，得想点办法应付一下。别还不正式交锋，就被鬼子的炮火报销了，现就各就各位，准备战斗！”王大头带着弟兄飞快离去，傅仇急忙命令防守士兵，利用铁锹在身后的战壕里飞快的挖着猫耳洞，应对鬼子的炮弹，鬼子炮火攻击时，一般不会发起进攻，为此，炮击时躲进身后的猫耳洞，相对安全一些，对面，连续两次攻击都无功而返的龟田暴跳如雷，他命令部队撤了下来，找来一个通中国语的士兵上前喊话：“对面的士兵们，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的133联队，我们的龟田大队长非常敬佩你们的英勇作战，不畏牺牲的精神，为此，龟田大队长让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放下手
中的武器，出来投降，我们将优待俘虏，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曹宗秀听到喊话,也立起了身子，踏在战壕边回应道：“告诉你们龟田那老小子，老子们是200师特务营的，他那只受伤的爪子就是老子的部下打的，可惜了没有把他打死，告诉他别在那唧唧歪歪了，带种的就让他放马过来，老子跟他决一死战！”听到曹宗秀的回话，暴跳如雷的龟田，气得脸都青紫了。原本龟田就不准备留俘虏，而这件事更是关系到自己岳父大人的未来，龟田更不可能留下俘虏埋下火种，他之所以让人喊话，只是想让敌人走出工事后，在轻松消灭对手，在他的心中一直认为，只要是人就是怕死的，特别陷入了绝望的人更加怕死，在这时候给对手略施一点点希望，摧毁对手的意志，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可是是他屡试不爽的招数。看着眼前的的仇敌，气急败坏的龟田再也不想耍什么花招了，直接命令部队猛扑上去。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特务营可是把他害苦了，不仅自己受伤，还把小舅子也贴上了，到现在都还不敢告知自己的老岳父。同古开战以来，龟田就一直苦苦追寻着他的这位宿敌，想一报为快，现如今敌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还需要讲什么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着蜂拥而上的士兵，又一次被打的落花流水退了下来，一反常规的龟田马上命令开炮，同时敦促着士兵冒着自己的炮火再一次发起攻击。这一刻，在龟田心中，士兵的生命能有报仇那么重要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就像一头发疯的斗牛，不把对手弄个遍体鳞伤败下阵去，就誓不罢休。原本，炮声一起，战士们就可以躲避起来，可这次龟田的疯狗战法，却让士兵没有了在躲避的机会，只能承受着漫天的炮火，继续阻击着鬼子。许多的士兵被落下的炮弹炸得支离破碎。傅仇双眼冒火，抱着捷克式轻机枪，一只脚踏在战壕边上，突突...突突.....疯狂扫射，仇恨的子弹仿佛长着眼睛般带着哨声收割着鬼子的性命。灼热的枪管，冒着一阵阵青烟，骂完鬼子的曹宗站在离傅仇不远的墙角，弓着腰观察敌情，指挥战斗。突然一颗带着尖叫的迫击炮弹迎面而来，作为久上战场老兵，都能判断出炮弹的落弹点，傅仇快速地丢掉机枪，大喊一声：“营长，小心！”便飞身扑了上去，不料，曹宗秀一个反手摔，把傅仇摔进战壕里，随即一颗炸弹便轰然落下，砰一声炸开，曹宗秀像一根稻草般被气浪掀翻出去，倒塌的墙壁瞬间把傅仇砸昏掩埋了.......
注：二至十二章是属于傅仇的回忆部分，至此，回忆部分全部结束，接下来才是真正
属于傅仇的故事，才是傅仇新的开始，才是傅仇那快意恩仇的人生。错综曲折的爱情.......在腾越大地那莽莽的原始森林中，他是如何组建极边支队与鬼子展开越战式般的生死搏斗，他又是如何处理他与两个女人之间纠缠不清的感情？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后面的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