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看出了什么?”
“让我有点困惑的是,李会计的死亡时间就在前不久,从血迹的干涸程度分析大概半个小时之内。难道这人在凌晨一点左右杀死了张深和李建强,还在办公室逗留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如果是的话,他还在等待什么?如果不是,那么李会计是被谁割喉的呢?”
“霍总,这人会不会是在等我和李会计?”
“为什么?”
“因为我们携带了四十五万现金呐。”
“你觉得可能吗?”霍正庭盯着查清,“他既然拿走了保险箱里的二百七十万,为什么还不走?非要等到你和李会计送来的四十五万吗?除非他非常清楚会所每天这个时候会把一天的收入送到碧水楼,而且确定数额不少,否则不值得冒这个风险。”
“霍总。”叶斯文走到保险箱边蹲了下来,摇头道,“我不认为这人是来劫财的,至少他的本意一开始不是。让我们回到开始,这人无论是谁,想要来到碧水楼准确找到张深的办公室,就一定是有人明确的告诉了他。这人可能是会所里的任何一个人,不过目前嫌疑最大的应该是失踪的狗熊,除非狗熊也死了。我们假设这人通过狗熊来到了张深的办公室,那也肯定是来谈某件事情,而不是杀人。注意一下办公室的门,并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这就表示这人是敲门之后得到允许才进来的。不过张深似乎也知道这人来者不善,所以一直命令李建强跟随在这人的身后,以防不测。我们再来看李建强死亡的位置,就在办公桌的前面,这意味着这人已经站到了一个非常近的距离。张深虽然心存警惕,但还是没有把这人放在眼里,以我对这两人的了解,他们的实力还是不错的,想要一瞬间摆平他们两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这人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无疑是个顶尖的高手。”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在做一笔买卖,没有谈拢才杀人劫财?”
“大致应该如此。”
“但你刚才说的行刑式的处决,跟现在的分析结果,岂不是自相矛盾?”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笔没有谈拢的买卖中,夹杂了某种仇恨。”叶斯文道,“这人有可能就是来化解这种仇恨的,但没有达成预期的效果。”
一直在听着叶斯文分析的查清突然说道:
“霍总,有件事情我应该跟您汇报一下。”
“说。”
“是关于李会计,我不知道这有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查清道,“李会计一直喜欢会所里的一个公主,叫桑儿。他们是老乡,李会计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想把桑儿带出来,却苦于没有二十万现金。这事我曾经跟深哥提过,看着都是会所里的兄弟,深哥答应过两个月来了新货,就准许李会计拿钱赎人。然而最近李会计有点神神秘秘的,最让我不能理解的就是自己明明有手机,却偏偏总是跑到会所外面用公用电话。我问过他一次,他就说是长途,用公用电话比较划算。大概是昨晚十一点钟的样子,他又出去打了一通公用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自然,感觉挺紧张的。再加上他在电梯里看见狗熊不在很淡定的样子,现在又死在这里,我就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呢?”霍正庭问道。
“我,我就是大胆猜测,霍总,说的不对,您别在意。”查清接着说道,“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李会计是会所里的人,每个月拿到手的钱不过五六千,按照这个进度的话,他需要三年不吃不喝才能凑够二十万。但桑儿现在在会所是比较火的,每天盯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带走,这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久而久之,就有可能走极端。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深哥和强哥也会找桑儿泻火,这都被李会计看在了眼里。刚才听文哥说行刑式的处决,我就联系到了这个上面。”
“你的意思是李会计对张深和李建强怀恨在心,所以找了个这样的狠角色来弄死他们?”
“霍总,我只是觉得有些可疑,所以就说了出来。”
“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叶斯文点头道,“霍总,明知道会所里有兄弟喜欢某个女人,而张深和李建强还当着李会计去找桑儿,这就做的有点过了。不过要请到这样的顶尖高手做事,代价可是高昂的很。李会计不可能有这笔佣金,但他知道张深办公室里有整整二百七十万。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对业内人士而言,杀两个人拿到两百七十万佣金,绝对是值得一做的买卖。所以有可能李会计联系了这人,告诉了他张深的办公室以及自己来缴纳现金的大概时间,这人在电梯内做掉了狗熊,然后上来灭了张深和李建强,拿走二百七十万。而李会计和查清上来的时候,这人还在办公室里等候,因为他可能答应了李会计杀了查清之后才离开的,这样一来,李会计不但复仇成功,而且还能拿到四十五万,等风声过了之后,再拿出二十万带走桑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李会计为什么反而死了?”霍正庭疑惑问道。
“雇佣兵都是贪婪的。”
“你说的有道理,斯文。”霍正庭盯着张深折断的左手,点头道,“他连死人的戒指都拿走了。”
“这人很棘手。”
“你有把握对付他吗?”
叶斯文干脆的摇头。
“那看来需要报警,双管齐下。”霍正庭道,“如果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对付他,那么就需要让安全中心知道这事。”
“霍总,这无疑是最稳妥的做法,虽然会所会因为张深的死而赔偿一大笔钱,但只要能弄死这个人,就是值得的。这个人可能不知道,他因为三百一十五万而惹上了安全中心的铁三角教官张难虎。”
“查清。”
“在。”
“在你报警之前,先去调取会所里昨天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的所有监控视频,查找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同时询问每一个引路生,昨天晚上有没有看到形迹可疑的人?”
查清掉头就走。
叶斯文道:
“等等,注意一个身高至少一米八零以上的男人,低于这个身高的可以忽略。”
查清愣住。
霍正庭问道:
“为什么?”
“张深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在他身后的墙壁上面,距离地面大约六七十厘米的地方,留下了张深皮鞋脚后跟蹬在墙壁上的橡胶印痕。也就是说,张深被这人叉住了脖子悬空顶在了墙壁上,在肋骨被击碎感受到痛苦时两腿乱蹬留下的,按照印痕的高度,能大致推断出这人在一米八零到一米八五之间。”
查清一脸惊愕,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才夺门而出。
“你怎么看?”霍正庭冷淡问道。
“查清么?”
霍正庭点头。
“其实我刚才分析李会计的可能性,也同样适合他。”
“他有疑点。”
“我这么说吧,钱总。”叶斯文道,“杀死李建强和张深的手法极其的专业,那种角度、力度、精准度没有十几万次,甚至是几十上百万次的坚持不懈的锻炼,不可能达成这种境界。我能推断出这人肯定是军人出身,而且极有可能是来自‘响尾蛇’、‘子弹蚁’特种作战部队,甚至是‘水熊虫’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特种作战部队。然而在我查看李会计咽喉部位的伤口时,虽然也算得上专业,但比起对付张深和李建强的手法来,就远远不在一个档次了。”
“李会计并不是死在这人的手里。”
“肯定不是。”
“所以查清的嫌疑越来越大。”
“我只是想稳住他,或许能通过他找到这人。”叶斯文道,“不过霍总,就算找到这人,我也建议你千万别去惹他,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交给张难虎以及安全中心。这些来自‘响尾蛇’和‘子弹蚁’特种作战部队的狠货,会很好的帮你解决难题。”
“在暮光市,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张难虎。”霍正庭摇头道,“这次他弟弟挂了,会所里不大出血根本熄灭不了他的雷霆之怒啊。为稳妥起见,我有必要在面见张难虎的时候,先去找石楠欣谈谈。”
“萧三少的老妈在暮光市手眼通天,有她出面,情况会乐观一点。至少张难虎如果捅出了什么大篓子,市政中心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是这个意思。”霍正庭道,“天快亮了,我要去吃点早餐。执法中心的那帮子废物估摸着也快到了,你留在这里,协助他们处理一下现场。如果有新闻媒体采访,来者不拒,由你全权作答。”
“是。”
“另外找个机灵点的家伙盯着查清。”
“是。”
一向被暮光市民视为毒瘤务必铲除却又无能为力的“碧水蓝天”休闲会所,居然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挂了一位负责人和一位金牌打手,而这两人偏偏还是臭名昭著的张深和李建强。于是整个会所前面便毫无悬念的挤满了兴高采烈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围观者,这可是他们一直想看到却只能在梦中想想的最激动人心的一幕啊!
大批的执法警察封锁了整个会所,拉起了黄色警戒线。一个执行官模样的胖子面红耳赤,满头大汗,正在一辆警车边指手画脚。并不是所有的胖子都会给人一种臃肿、憨厚、老实的感觉,这个体重最少一百七十斤的家伙,横眉怒目还衬着一张满是横肉的大脸,正是城南区执法中心的执行官之一,也是萧三少的老爸——萧决。
黄色的警戒线外,横七竖八的停着十几辆造型各异的来自于各种媒体的新闻采访车,最正规的车型也是最大的两辆新闻采访车,无疑是《暮光日报》和《暮光晚报》,至于其余的新闻采访车真心当得起不堪入目这个评价。
“萧决执行官,会所里除了张深和李建强的尸体,还有别的死者吗?如果有的话,方便透漏一下死者的身份吗?在场外的这些围观者中,可能就有死者的家属和朋友,你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向公众讲述实情。另外,会所的总裁霍正庭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站出来给公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敢这样跟执法中心的执行官讲话的,必然是牛逼哄哄的《暮光日报》的首席记者。这种极具影响力的新闻媒体事实上总是被市政中心所控制,也就是说,没有市政中心的许可,《暮光日报》的首席记者并不会插手此事。
萧决也是无可奈何,他必须回答,而且最好不要过于隐瞒事实的真相。如果《暮光日报》拿不到当天紧急加印的头条,那么他就需要前往市政中心某个高层的办公室里喝杯咖啡,迎接一场狂风暴雨般的咆哮,尤其当这个提问的首席记者还是个美女的话。
“呃……除了张深和李建强,的确还有一名死者,叫李磊,二十四岁。死者是会所的一名会计,根据会所财务部门的主管查清讲述,死者是在前往碧水楼缴纳当天的营业款时被杀害的。目前我们执法中心也就知道这些,具体细节相关人员还在努力调查。执法中心向诸位保证,必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张深和李建强是怎么死的?”
“还在确认之中,暂时无可奉告。”
“会所还有别的损失吗?比如财物方面。”
“这个还不清楚,必须等会所的负责人回来才能确定。我们已经联系了霍正庭,他正在赶往会所的途中。诸位,请退后,退后,不要跨越警戒线。”
“杀人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会不会是所谓的激情杀人的职业习惯?比如连捅八刀之类的醉人手法。”一个小报记者插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