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会所里负责管账的查清和会计李磊来到碧水楼缴纳一晚的现金，在打开电梯门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两人对视一眼，查清皱眉问道：
“狗熊去了哪里？”
“我也觉得奇怪，这个点，他就是把屎尿拉在裤子里，也必须守着电梯的。”
“可能是去了深哥办公室。”
“一会投诉他。”
两人来到九楼，发现深哥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查清打了个手势，李磊立刻抱着一大包现金退到了电梯门口，按下往一楼的按键，用脚塞住电梯门。
查清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蝴蝶刀，蹑手蹑脚的靠近门边，探出半个脑袋，从门缝隙里看进去，然后他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光头强。
“深哥！”查清叫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谁在里面？出来！”
查清脸色泛白，犹豫了一下，猛地一脚踢开门，随即又闪到一边。这情况很是诡异，从光头强倒地的姿势来看应该是死翘了，深哥是死是活搞不清楚，查清谨小慎微，不敢以身涉险。
就这样在门外等候了分把钟，查清有点憋不住气了。回头冲着站在电梯边的李磊勾了勾手指。李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抱着钱袋缓步靠近。查清一把抢过钱袋，压低声音道：
“似乎有点状况，我来保管钱，你进去看看。”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是你老大。”
李磊无言以对，撇了撇嘴，从查清手里接过蝴蝶刀，舞了个不堪入目的刀花，差点没有割到自己的手腕。查清翻了个白眼，看着鬼鬼祟祟靠近门边的李磊，恼火的直接一脚蹬在他的屁股上，把李磊踢进办公室。
“啊！啊啊！”被迫进入办公室的李磊立刻鬼喊鬼叫。
“什么情况？！”
“死了！深哥和强哥都死了！”
“我艹！”查清估摸着里面没别人了，立刻冲了进去，然后就跟李磊一样鬼喊鬼叫起来。
“报警！快报警！”李磊扔掉蝴蝶刀，猛摸口袋。
“等等，等等……”到底是会所里的小头目，一开始惊恐慌乱过去之后，脑子比李磊要清醒的快一点。“不要报警，先通知霍总。”
“报警！两个都死了，要报警啊！”
查清一巴掌扇过去，打的李磊转了个半圈，愣在原地，捂住半边脸傻愣愣的盯着查清。
“给老子冷静点！”查清强自镇定的点燃一根烟，一屁股坐在地上，猛吸了几口之后扔掉烟屁股，对还在发呆的李磊道，“过去看看死透了没？”
李磊摇头，裤管里流出一串儿淡黄色的液体，敢情已经是尿了裤子。
“没有出息的东西！”查清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蝴蝶刀，一边喊着“强哥”，一边靠近光头强。可怜的强哥早就死透了，哪里还能应声。查清蹲下，把刀锋缓缓靠近光头强的鼻端，好一会刀锋上都没有雾气。查清犹豫了一下，起身来到老板桌前，隔着桌子看过去，差点没有把晚上吃的宵夜都呕吐了出来。深哥的造型已经根本无需试探呼吸，没有哪个活人能把自己的脖子拧成一根麻花。
“都……都都死了吗？”李磊颤声问道。
查清点了点头。
“怎，怎么办？”
查清双眉紧皱，来回走动，忽然看见已经打开的保险箱，赶紧冲过去，保险箱里空荡荡的就跟刚洗过一样。查清非常清楚保险箱里存放了整整二百七十万现金，等凑够三百万，就要存入霍总指定的账户。但现在这笔钱已经失踪，深哥和强哥也挂了，谁来为这笔钱负责？
霍总的手段查清是见识过的，这辈子都绝对不希望这些手段会用在自己身上。然而深哥和强哥一死，他暂时就是会所的负责人，但这个责任，他无论如何也担不起。
尽管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但想要跟霍总解释，也要霍总肯信才成。
查清再次点燃一根烟，他需要冷静下来，让整件事情有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
“李磊，你到会所多久了？”
“差不多十个月吧，老大，你……”李磊对于查清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疑惑。
“嗯，你一来就在财务部门，我一直很看好你，提拔你也是我跟深哥提议的，这个你应该很清楚。”查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叫桑儿的公主，对吧？”
“是的，桑儿跟我是老乡，我不想看到她这样……”
“明白，其实这事我也跟深哥提过，深哥的意思是再等两三个月来了新货，就让你拿二十万把桑儿带出来……”
“真的？！”
“李磊啊，虽然平常我对你很严格，但心里一直拿你当我的接班人在培养，否则的话，以你在会所的资历怎么可能有资格每晚跟我一起送现金来碧水楼呢？我是想让你在深哥和强哥面前多露露脸，留个好印象，只要深哥觉得你能干，就算你只拿十万把桑儿带出来，他也会默许的。”
“谢谢老大，我，我……”
“问题是现在深哥死了，霍总肯定会另外派一个负责人过来，生面孔，我以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你的桑儿也没了指望。不过现在有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什么机会？”
“嗯……这保险箱里本来有二百七十万现金，这个你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这笔钱不见了，肯定是弄死深哥和强哥的人劫走的。但是……今天的现金还在，足足四十五万，我们只要花点心思，就能让这四十五万和那二百七十万一起消失。你拿其中的二十万，等我们跟新的负责人混熟之后，你就可以拿这笔钱把桑儿带出来……”
“这这……老大，这要是被霍总知道了，我们两个……”
“二百七十万都丢了，霍总哪里还会在意这四十五万呢？”查清道，“我只是给你一个提议，你的桑儿还年轻得很，虽然姿色只有中等，但胜在细皮嫩肉，身材惹火，你难道愿意每晚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男人把她带出去……”
“不，不……老大，我宁愿在会所里慢慢赚钱，咱们吞了霍总的钱，是要死人的。”
查清沉默一会，忽然笑道：
“李磊啊李磊，没想到你居然能抵住这种诱惑，非常好，足见你对霍总和会所的忠诚。等霍总处理完了这档子事情，我一定找个机会跟霍总多说你的好话，也许霍总一高兴，就把桑儿送给你了。就算暂时不送，提拔你也是肯定的。”
李磊一愣，愕然问道：
“老大，原来你是在考验我啊！”
“当然。”查清道，“现在打电话给霍总吧，该是处理这烂摊子的时候了。”查清一边微笑，一边走近摸出电话正要拨打的李磊。
李磊专注的翻找着霍总的电话号码，而查清手里的蝴蝶刀就在这时给李磊来了个干脆利落的抹喉。李磊咽喉和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冒着热气的鲜血飚射出老远。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瞪着面无表情的查清，眼神惊恐，嘴唇蠕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痴！放着二十万不要，却要找死。”查清伸出舌头，舔干净刀锋上的血迹，淡然道，“安心去吧，我一会就去替你好好的照顾桑儿公主，每次把她吊起来蹂躏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
查清一不做二不休，不但卷走了四十五万现金，也顺便把深哥手上一枚价值三十多万的白金钻戒一并吞了。再一次查看了现场，查清才拿出电话打给霍正庭。
“霍，霍霍总，出事了！您快来一趟会所。”查清惊慌失措的腔调惟妙惟肖。
“慌什么？！直接说事。”
“深哥和强哥都死在办公室，李会计也死了。”
“我艹！”
“霍总，要不要报警？！”
“不要报警？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事？”
“暂时就我。”
“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准靠近办公室。你给我听仔细了，不要动办公室里的任何东西。”
半个小时后，霍总带着一个瘦削的长发中年男人来到了办公室。查清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上下牙齿捉对儿打架。
“霍总……”
“滚开！斯文，你进去看看。”
长发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摸出一双白色棉质手套，缓步走进办公室。
“里面什么情况？”霍正庭瞪着查清，语气森然。
“深哥应该是被人拗断了脖子。强哥不知道怎么死的？李会计就在进去没多远，被人抹了脖子。”
“你看仔细了？”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我跟李会计来缴纳现金，走进电梯的时候就没看见狗熊，当时我就起了疑心，因为这个点，狗熊是打死也不会离开电梯的。但是李会计说没事，狗熊可能是被深哥叫去了。我琢磨着会所里从没出过什么岔子，也就一起上去了。到了九楼的走廊上，我听到走廊尽头好像有什么声音，这心里本来就不踏实，我就让李会计去深哥办公室，我去查看一下。这一来一回，估计不超过五分钟，等我来到深哥办公室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三个都死了。保险箱也打开了，存在里面的二百七十万现金，还有今天的四十五万现金，全部没了。”
霍正庭沉默小会，盯着查清道：
“等斯文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我只希望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真实可信的。”
“霍……霍总，我跟着您三年了……”
霍正庭挥了挥手，这种废话，他从来都懒得听，也绝对不信。
他只相信叶斯文的检查结果。
十几分钟后，叶斯文在里面喊道：
“霍总，可以进来了。”
霍正庭走进办公室，瞥了一眼李会计的尸体，径自走到光头强身边，皱了皱眉，等他看到深哥的时候，面部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说。”
“张深和李建强的死亡时间差不多，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李建强是死于一种类似于三棱军刺的冷兵器，从两根肋骨之间精准无误的刺入，透过肺叶再洞穿心脏，一击致命。至于张深，左边的肋骨和小腹都遭受到了重物的猛烈打击。有三根肋骨几乎是粉碎性骨折，而小腹处的一记重击让张深大小便失禁。另外他的双手是被生生折断的，这需要极其专业的杀人技巧以及恐怖的力量。还有他的双腿都从膝关节处被人强行踩断。至于脖子，是被暴力拗断的，这才是张深真正的也是最后的死因。”
叶斯文一番平淡而详细的描述，即便是霍正庭，听着也是不寒而栗。
“这人是个狠角色。”霍正庭道，“张深和李建强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仇人呢？”
“霍总，这不是寻仇。”叶斯文道，“如果只是单纯复仇的话，那么张深也会跟李建强一样死的痛快干脆，然而张深的死法，在我们业内人士眼中，就是行刑式的处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