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天气太冷了,也许是毋桂龙和司马横捞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一年一度的春节,几个月以来,官府和义军之间虽然有摩擦,但总算相安无事。乘这几个月的时间,方汉杰把东山寨的义军,整训得有令必行、有禁必止,上上下下,军容一新。这让毕镇南乐得合不拢嘴。黄金龙带来的这40多个人,严守义军纪律,做事一丝不苟,点滴不漏,这不得不让毕镇南刮目相看,颇生好感。
腊月二十八正是立春。从白天到晚上刮个不停的北风,半夜时分就停了。第二天一大早,天地之间只剩下白雪皑皑一片。黄金龙正要到雪野上踏雪舞剑,不巧遇上毕英霞。毕英霞高兴地说:“金龙哥,教我练剑!”——自从那天黄金龙被他骑在地上后,毕英霞就改口了。黄金龙爽快地回答说:“好啊!”两个人来到毕英霞练剑的小院,毕英霞脱去了棉袄,轻装上阵,更显英姿飒爽。两人对舞了一个多时辰,毕英霞的脸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粉红。黄金龙担心她太累,就说:“歇会儿吧!”毕英霞答应了一声,黄金龙顺手拿起棉袄丢给她说道:“小心冻着!”毕英霞披上了棉袄说道:“金龙哥,你没有见过我们麻城的冰天雪地吧?我陪你出去看看!”说罢,拉着黄金龙的手朝外面跑去。
外面的世界天远地遥,整个东山寨覆盖在银色的世界里。一树盛开的红梅吸引了毕英霞和黄金龙,他们立刻跑过去。毕英霞围着红梅走了两圈,突然,握剑在雪地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雪地上的那字,线条轻巧灵活,清丽飘逸,娴静婉丽中透出练武人的英气,黄金龙不觉念出声来:
“一夜北风轻,雪打英姿倩。千里寻梅苦是谁?惆怅声长叹。
秋苑早凋残,春蕊何曾见?亟待冰清玉洁来,更映朝霞绚!”
黄金龙啧啧赞道:“好一个卜算子《踏雪寻梅》!”毕英霞不好意思一笑说:“烦请金龙哥指点。”黄金龙说:“若把‘苦’改为‘知’就更含蓄了。”毕英霞叹口气说:“雪里红梅哪里会知道有人在找她?踏雪者只能是黄连加苦胆了!”黄金龙听出了弦外之音,便不再哼声。
冬去春来,春走夏至,转眼到了五月。毕英霞恋上了黄金龙,不时缠着黄金龙练剑。毕英霞的确聪明,在黄金龙的指点下,剑术有了长足的进步。那丁振家却暗恋上了毕英霞,他睁眼、闭眼都是毕英霞的笑脸和银铃般的笑声。他的心头,虽然有时也掠过二妹的影子,但二妹已经是别人锅里的饭、碗里的菜了,想也是白想。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个白白的女人怎么会笑他是个童子鸡呢?他好想好想毕英霞同他好,所以当他看到黄金龙教毕英霞练剑时,心里就气鼓鼓的了。
这天下午,他特地经过毕英霞单独练功的小院,见只有她一个人在,心里特别高兴,连忙凑了过去,热情地打招呼:“霞姑,你一个人练剑啊?”霞姑笑眯眯地答道:“是啊!”丁振家心里一喜,问道“黄将军今天怎么不在?”毕英霞有点不高兴地说:“不晓得他死哪里去了!”丁振家反而心花怒放了:“我来陪过你几招吧?看你剑术是参了刀法的。”毕英霞与丁振家过过招,也知道他的刀法有几分厉害,欣然答应道:“好啊!”两个人立刻摆开了架势,几招后,丁振家就开始指导了:“我用‘猛虎扑兔’进攻,你用‘惊鸿一霎’对克。”毕英霞问道:“怎样才能‘惊鸿一霎’呀?”丁振家解释说:“手腕带动小臂,剑尖借力上挑,就像那天黄将军把我们的刀剑打落地一样!”毕英霞立刻兴奋起来,因为她很想学这一招。她挥舞宝剑试了半天,仍然不明就里,于是请求道:“丁大哥,你来教我。”
丁振家求之不得,毕英霞的粉红笑脸,就像刚刚摘下的鲜嫩的水蜜桃,叫人恨不得一口吞下。丁振家把大刀一放,过来把着毕英霞的手,拉出一步横天之势说道:“像我这样!”贴着毕英霞的后背,丁振家不由得心津荡漾起来。他的左手有意无意地朝着毕英霞的左胸往上移动,他已经感觉到了那个圆鼓鼓的东西,心旌摇动起来。夏天衣薄,他把毕英霞贴得更紧了,底下几乎顶住了她的臀沟,一种似曾有过的感觉在他的身上涌动。就在他纵情意淫、即将释放的时刻,毕英霞突然挣脱了他的双手,收起宝剑,说道:“不练了!”丁振家那即将喷涌而出的东西,一下子就被夹住了,既不舒服又倍感失落,问道:“为什么呢?”毕英霞把宝剑塞进剑鞘,冷冷地勉强答道:“什么也不为!”说罢,扬长而去。留个怅惘若失的丁振家愣在那里,过了半天,咽了一口唾沫,骂道:“你姨的臭屄!”
丁振家决定找黄金龙好好谈一谈,他不明白,黄金龙怎么会像一块吸铁石一样吸引人、凝聚人?他明明知道毕英霞恋着黄金龙,但他偏要找黄金龙摊牌。就要你黄金龙为难,就要你黄金龙也得不到毕英霞!二妹是得不到了,他就恋着那个毕英霞。晚上,他常常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骂他为“童子鸡”那个女人“戚戚”的讥笑声,让他想起来就不舒服,他似乎渐渐地悟出了那女人要叉开腿的原因,可惜,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对象去试一试,于是,很自然地把目标对着了毕英霞。要是把毕英霞弄到手就好了!黄金龙忙到夜深才回来,丁振家一直等到深夜。丁振家说:“金龙兄弟找你说个事。”黄金龙疲惫不堪地说:“能不能明天说啊?今天夜深了,好累。”丁振家固执地说:“不行,今晚非说不可!”黄金龙玩笑地说:“是什么大事呢?”丁振家十分认真地说:“比天还要大的事!”
如豆的油灯,灯火在跳动。黄金龙盯着丁振家的脸,那张脸显得出奇的庄重和严肃。黄金龙说道:“你说罢!”丁振家吭吭期期地扭捏着。黄金龙激了一句说:“你说话办事,一向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的,今天是嘛儿躲躲闪闪起来?”丁振家鼓了鼓气说道:“我想请你做媒。”黄金龙心里一紧,问道:“跟哪个?”丁振家说:“霞姑,毕英霞!”丁振家终于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吐了出来,黄金龙艰难地呻吟道:“毕、英、霞?”丁振家十分兴奋地说:“是的,是的!”黄金龙问道:“你觉得她会……”本来,他想问“她会同意吗?”可怕刺激了丁振家,便把后面的半句话吞了回去。丁振家说:“他跟我蛮好,下午还同她一起练剑了的。”黄金龙“哦”了一声,他接着说道:“你看我都快三十了,再不找人,就成了老光棍了……。”他还想列举一大堆的理由,黄金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那好吧,我明天试试!”丁振家高兴地说道:“那就拜托兄弟了!”
第二天一大早,黄金龙还没有出门,就被毕英霞拦住了:“金龙哥,今天该教我练剑了吧?”黄金龙爽快地说:“行!”毕英霞调皮地说:“今天不到山寨去讲你的兵书宝剑了?”黄金龙说:“天大的事得陪你啊!”毕英霞笑道:“金龙哥今天早晨吃了蜜吧?说话那么甜!”黄金龙一笑道:“走,练剑去!”来到小院,看着毕英霞把一套剑术走完,黄金龙称赞道:“英霞,越来越有长进了,再练,我就成你手下败将了。”毕英霞把嘴巴往上一挑说:“切,你本来就是我的手下败将!”黄金龙一笑,手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指说:“师傅,请——!”毕英霞一粉捶打了过来,黄金龙轻轻抓住了她的小手,顺势往椅子上一拨说:“坐下,我跟你说件正事!”看着黄金龙十分严肃的面孔,她奇怪地问道:“什么正事?”黄金龙说:“想给你说个媒!”毕英霞圆睁着眼紧张地问道:“谁?”黄金龙说:“丁振家!”毕英霞的脸变得难看起来,一会儿她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黄金龙十分紧张、害怕,喊道:“英霞,英霞!”
毕英霞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抱住黄金龙,边哭边数落道:“金龙哥,我不要什么丁振家,难道你不明白我爱的是你?”说罢,便大哭起来。边哭边数落道:“我真恨不得咬你一口!”哭得黄金龙手足无措,只好搂着她轻轻地拍着说:“别哭,别哭,你想咬就咬吧!”
毕英霞张开樱桃小口,真的要咬黄金龙,正碰上丁振家来找黄金龙打听消息。见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妒火顿时燃烧起来,他几步冲到黄金龙的跟前,咆哮道:“黄金龙啊黄金龙,我把你当兄弟,叫你来说媒,你还抱倒我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欺,你还是个人吗?”黄金龙来不及分辨,毕英霞就是不松手,恶狠狠地说道:“谁是你的妻?丁振家,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丁振家一蹦三尺干嚎道:“不是的,不是的!”说罢,一跺脚就奔出了院子外,差一点撞在急急忙忙进门的马功烈身上。马功烈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回事?”黄金龙摇了摇头说:“没事。”然后问道:“马副帅,有事吗?”马功烈说:“毕大帅找你有急事!”黄金龙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问道:“到底什么急事?”马功烈说:“火烧眉毛,三言两语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