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刀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芒刺的发作让他痛不欲生,在这关键时候出现了自己没有料想到的差错,这是致命的闪失,感觉自己一下子掉进了地狱。
像昨天芒针发作时一样,人不停的在地上翻滚,那是太痛苦的自然反射动作。幸好多额真和赖发明被迷烟麻醉着,不过迷香的药力都有限,留给冰刀的时间也不会有很多。
冰刀在地上扭了多长时间他不知道,在这种极其痛苦的条件下对时间的估算都不会很准,总会感觉时间比通常要经用得多。这时好像床上发出了轻轻翻身的小响动,冰刀再不敢动作过大地挣扎,开始用力绷紧身上的每一块肌肉,身体不停地微微颤抖,汗水湿了一地,又扛了一会儿,冰刀很想大声的叫出来,但他还是憋住了,看到眼前有一个竖着的方木,便用刀地咬了上去,这是床脚。刚才想大声呻吟的想法小多了,两排牙齿以深深地咬进木头里面,时间好像停了下来,过得好慢好慢。现在只有看运气了,芒针停止发作后他们还没清醒的话,就保住了命。迷烟的药效先衰的话,自己就只有任人宰割了,冰刀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发出一点声响惊到他们。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迷烟的药效越来越弱,两边床上的人也越来越清醒。
好运之神是公平的,他不会每次都选择在同一个人身上,他会眷顾每一个人,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也不管你是明朝人或是后金人,不可能把每次的好运都给冰刀,他也会给其它人。
多额真的床比较赖发明的床的话,离门更远些,吸入迷魂烟的量当然更少些,加上靠近窗户要近些,开窗后清新的风他也享用得多些。现在他开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头还有点蒙蒙的,呆呆地望了一小会儿天花板,感觉有点不对劲,自己睡的时候好像没开窗户,现在却一直有风在吹。熟睡时也朦朦胧胧感到身旁有些动静,但总醒不来,反正怪怪的,怪怪的。
多额真动了一下,现在意识完全清醒,警惕性马上回到身上,一个翻生爬起来,透着月光看见室内一人正爬在地上使劲地咬自己这张床的床腿,心中大惊,居然有人能进入自已和赖发明的房间而不被发现,迷惑也豪不亚于吃惊,这个人进来后,爬在地上咬屋里的床腿,样子还特专注,两手捉住床腿,很吃力地咬着,仿佛害怕一放手那床脚就会跑掉一般。
多额真警惕地看着冰刀,眼中忘满了迷惑、愤怒还有一丝恐惧,起身下床,慢慢的走到赖发明床边,摇了摇他,没反应,又使劲地把他摇醒,心想一向警惕的赖发明睡得这般死,没道理呀。
睡得正憨的赖发明被多额真一阵猛摇后,用手揉了揉双眼,睁开双眼看见多额真站在身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多额真见赖发明醒后看着自己便向床下撸了撸嘴,示意叫他看下边那奇怪的事。
赖发明看见地上好像有个人在啃什么,只是个人在啃什么而己,便慢慢的又闭上了眼睛,好像很困,想睡会儿,不想管别的事也不想动脑子,实际上是药效还在起作用。这时多额真见他又睡去,明白刚才自己和赖发明是被什么迷住了,便狠狠地给了他两个耳瓜子,赖发明受到刺激,马立清醒过来,看了屋内一圈,感觉好像没看懂,太怪了,又闭上眼睛使劲摇摇头,再睁开眼,心中一惊,马上一个翻身抽出枕头下的弯刀对准地下躺着的冰刀道“你是谁?"
冰刀见大势以去,不想再憋了,痛苦的呻吟了几声,听见赖发明朝自己喊了句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听不懂后金的鸟语,也不愿搭理他们,逃跑是不可能的,想怎样处置自己随便吧,闭上眼睛,可一闭上眼又看见了百叶会石屋那一幕,那十二具尸体,每个兄弟死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的,都是自己帮他们合上眼的,他们死不瞑目呀!身上的剧痛在慢慢的消退,芒针这一次的发作结束了,可惜,可惜芒针带来的作用走得慢了一点,要不然死的是他们,胜利是属于自己。,但现实是这一次的失误,将会失去全部,一切的想象与计划都会宣告终结。残酷的江湖绝不能出现可惜、如果、这些豪无意义的感叹,它们只能是拿给失败者安慰自己用的,对于已经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可以找它们作自己开脱的理由。最重要的是现在,是还没发生的事,看你怎么去把握它。冰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冰刀还没认输,只要敌人的刀还没割断他的咽喉,剑还没刺进他的心脏,都还有翻盘的机会。
多额真用金国语言与赖发明交谈了些什么,冰刀当然听不懂,冰刀脑子现在想的是他们拿着自己的通缉令干什么,如果他们是想活捉自己的话,自己就马上承认是他们要找的人,再想个脱身的法子,不然这大半夜闯到这虎穴里是没机会回去了。
冰刀对赖发明手中的弯刀并不在意,暗想“现在对方没先捅自己两刀以经算客气了,接下来应该是被审问,问自己进来的目的,问幕后主使者的身份,问自己是怎么没被他们发现而溜进来的,也许还有自己意想不到的问题,自己得认真对付,要是不问就糟了,他们一定会一刀杀了自己,只要他们问,不管什么问题都行,自己一定会找个让他们认为暂时不能杀自己的理由,一定得牵住他们的思维,套出他们来这儿的目地,再给自己身上加点能被利用的价值,诱导他们去问自己想要他们问的问题……
多额真盯着冰刀看了看,又对赖发明说了些什么,这时赖发明看了看冰刀,好像也惊了一下。
“把你脸擦干净"多额真这句生硬的汉人话打断了冰刀的思路。
冰刀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自己脸上那易容早就被刚才那一阵汗水一洗,以面目全非了,冰刀照他们的意思用袖子擦掉了那套自己画的妆。
“冰刀,你就是冰刀"多额真说完后拿来通缉今比对了一下,和赖发明相视一笑,很高兴的样子,又用金国语言互相谈论了几句,样子甚是高兴。
冰刀当然不知道他们说的大意是‘居然还有往刀口上撞来的讨死鬼‘。看着他们那股开心劲。冰刀还天真的认为那句话有‘这小兄弟呀,可把我们找苦了‘的意思,便又用袖子再把脸擦得干干净净,这一举动大含‘瞧好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你们要找的人‘之意。
当赖发明又走进两步,再把刀架在冰刀脖子上时,冰刀才感到,靠看人的表情去揣摩其心理是非常不明智的。
但这时多、赖二人也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没有记住那日在将军营里踢叶求那句话“这个人叫冰刀,武功二流,碰到他,不用和他说什么直接杀了他"
“你们是来杀我的吗?”冰刀见对方要下手了,主动问对方,当然主动问的效果,要赶审讯时回答差多了。但害怕对方不问什么就直接把自己杀了。
“你看我的意思呢?"赖发明的这句汉话更加生硬,不过比金国话好懂,意思是`当然是要杀你了`。
“我还知道你们要找的师太在哪儿,我还可以带你们去找她。”冰刀装出一副很诚实的样子。
“哈哈,我们还不想见她,碰到她我们还想回避呢”赖发明说完抡起了刀…
冰刀彻底崩溃了,他们同样三张通缉令,自己那张他们要找来杀,另一张又不感兴趣,不感兴趣你揣着她的画像干嘛?让人完全摸不透思路。看来这一劫真的是躲不过了。冰刀闭上了眼睛,当赖发明手起刀落时,忽然…
“赖发明请先别忙”多额真虽只说了这句冰刀听不懂的话,但赖发明的刀没落下来,又让冰刀从新燃起了希望。
多额真盯着冰刀问道:“那你知道欧阳林的下落吗?”
“当然知道,并且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冰刀迫急地答道。
“你想保你这条小命的话,带我们去找她。”
“只要你们放过我,并且不食言。”冰刀眼中装出一副急于求生的表情。
赖发明问道:“欧阳林是不是和那个枯容师太在一起?”
“嗯……没有,不光没有,她们还相隔很远……"
……
离天亮还很早,街上很安静,白天川流不息的大街,现在好像也睡着了似的,不时能闻几声犬吠,墙头闪过猫影,黑暗中闪去闪来的蝙蝠,老鼠听见响动后一下窜进墙缝里。晚上有晚上的世界。
三个人的脚步声打破了貌似宁静的街道。
“你真的把她藏在这闹市里。”多额真一副很怀疑的样子。
“我们汉人兵书里常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客栈敢收留在榜通缉犯?你要是说慌我要让你死得很难堪。”赖发明狠狠地说道。
“我只是把她藏在里面,她从不出来,我托我两个‘生死之交’帮我照顾着她的。
“你那两个‘生死之交’会武功吗?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
冰刀扭头看了看多额真,道:“我那两个‘生死之交’武功是有点,但赶二位应该是差多了,毕竟他俩都是残疾人。"
“残疾人?”
“对,残疾人。”冰刀说完长叹一口气,又道:“我们江湖中人最忌出卖朋友这样的不义之事,今后我真是没脸在江湖上混了,两位大侠能否不要对他们说是我叫你们来的?”
“这不用担心,他们交出欧阳林后我手起刀落,两刀结果了他们,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多额真说完又暗暗地想“两刀结果了他们再一刀结果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出卖朋友,最他妈的让人瞧不起。”
不一会儿三人儿来到了一家客栈,客栈的屋檐下挂着一排大红灯笼,照红了半条街,大门上用大红漆写着‘明月客栈‘的大招牌,一看就知道是位书画大师作的,刚劲有力,能看出提字人的一种很大势的气魄,这字并不会因太刚劲而失洒脱。这是家大客栈。
冰刀走前把二人带了进去,来到大厅,脑子一麻,这客栈太大了,分上下三层,每层都有十几个房间,自己往哪儿带呀?见有个打杂的小二坐在凳子上,手托着脑门打瞌睡,冰刀走过去伸手拍拍他身前的桌子,也不知这个店小二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口水牵着丝挂在下巴上,得有半尺长,小二马上惊醒了,很倦地样子,半睁着眼皮,惺惺地望了下冰刀,口齿不清地问“客官是要住店还还是要赎走压金啊?”
冰刀往桌上扔了个散银子,银子撞击木头的声音让小二一下子来了精神。
“啊,客官,你是来投宿的吧?”店小二对以住在这儿的客人都有点印象,认为面前这人是新面孔,当然是投宿。
冰刀道:“我这三位朋友没走吧?"
“不知客官是找哪三位?”小二答道。
“我那三位朋友,其中有两位平时都在一起,其中一个很白,平时拿把扇子,另一个很瘦。”
“哦,有有有,二楼最靠里边的那两个房间,我这就带您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上去”冰刀走到还离那两间房三十来步的地方停下,对多额真道:“好了,你们去吧,我去了有点尴尬。"
多额真道:“人都没见着,你当我傻子啊?你走前”说完把刀一抽,冰刀道“好好好"说完就照店小二说的房间走去,冰刀来到门口后敲了敲门,多额真与黄健站在冰刀背后。
“谁”里面的人答道,声音正是孙超的。
“我,冰刀,你借我的芒刺,我现在想来还给你。”
“哦,哈哈,这么说你找到她了。”
“哪还用找,直接就叫过来了。”冰刀不慌不忙地答道。
“可听脚步声外面是三个人吧?多了个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交的一个新朋友,他来找你商量个事。"
“哈哈,有趣,谁这么大胆要和我商量什么事?”听声音孙超笑得很勉强。
“他说他要把欧阳林带走,可我东西都没还你,我又不敢答应他。”
冰刀转过声对多额真道:“你是不是要把欧阳林带走?"
多额真不耐烦地说:“哪那么多废话,欧阳林我是要定了,一脚踢开孙超的房门,冰刀向旁边一闪,他可不想夹在两个看似要火拼的顶级高手之间。
孙超本来躺床上睡觉,半夜有人来扰本就不爽,居然还踢开自己的房门,手里还拿着刀,他哪受得了这窝囊,今天真是邪门了,半夜还来找死,还敢明目张胆想抢自己要的人。一下从床上蹦起来,脑子里打算着不能一下杀死对方,那样太便宜他,得把他捉住再活扒了他的皮才能除这口闷气。三人瞬间就干上了,这时的黄健也从隔壁房间冲了过来并马上加入了这场乱战。
“黄键来得真及时,这样两边才平衡"冰刀暗自欢喜。
四人在孙超的房间一阵阵打斗之声让整个客栈一下炸开了锅,好多本以睡下的客人都亮上了房里的灯,准备赶起来看热闹,冰刀却卷缩在门外,好奇心大盛,总想伸头看看里面这些顶级高手的打斗场面,但又害怕被误伤,高手一般打斗时也会放些暗器什么的,威力肯定比自己的大,万一被击中可不是闹着好玩的,冰刀强忍住好奇,转过身,很疲惫地向客栈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