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于真正发生之时,不过瞬息的工夫,孟既安能及反应的时间不过二三秒,一念直觉之间,躲开不如硬挡下来。
情急之下,孟既安以全身之气力在双掌掌心聚出一团鬼火,那鬼火于瞬间化做了一道幽蓝气盾,才算勉强的挡住了这一击。
然而横桩道长那术法之中所蕴含着的气劲非常,孟既安的一挡竟觉十分吃力,他心中暗叫不好,同时退后了两步,只觉得筋髓都被震透了一般。
完全未给孟既安任何的喘息之机,横桩道长便接着说:“原来你竟也不过如此,呵呵,挡下第一招便已是如此勉强,看来我师父是高估于你了……”
道长话音还未落,手上再次轻轻一抖,连咒决都不见他念动,只见手中之暗红树枝顿时变得如蛇一般柔软,霎时飞出了道长之手,直往孟既安面门而来。
孟既安已经无力化解,也不知道要如何化解才好,只得侧身去躲,谁知那绳索一般的树枝落空后瞬间转回,正好从后颈缠上了孟既安的脖子,继而两三圈,极其的迅速,完全防之不及。
继而,有渐收渐紧之势。
再看那横桩道长,右手做将要合拳之势,孟既安看得出来,只要道长右拳合起,那么这木索便会立即将自己的脖颈勒到无法呼吸。
好强的法术,难道说,已经能将世间之事物,于千变万化之中随手取用,变为制敌之器?
怪不得一直见他手中没有任何的法器。
孟既安只得用双手去扯这树枝,心想自己竟会落得如此狼狈,然而一扯而再用力之下,即便是用上了十分的力气,也扯不动分毫。
眼看渐渐感觉更加的收紧了些,呼吸已经不能顺畅。
道长右手虚握成爪状,于将收为拳、却未收之间,悬停住了,只看着孟既安冷笑:“你可服了?”
“若是不服,那便再过一两招,索性随手将你收了,镇在我道观之内。”道长咄咄逼人,而且竟有嘲讽之意。
孟既安只觉得脸上挂不住,一时间无话可说。
而在心中,暗自于一瞬间转过一个念头:即便自己从无害人,怎奈自己身带鬼气不假,因此无论对面那中年道人是何路数传承,都终究是矮了半分。
毕竟道士所学就是专门捉鬼降妖的,自己又不知这道人的术法深浅,若真有什么历害的收魂拿魂的法术或法器,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自己如果稍有闪失,那便是永世不复,直到神魂惧灭魂飞魄散……
想这一生,自己又没有做过怎样造孽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值得受此一劫。
更何况兵法曰:“不以孤身犯险难”。
所以,存身以图后事,才是上上之选啊。
想到这里,孟既安高声说:“道长停手!”
那边的横桩道长倒也有分寸,便停住了手,端立于黑暗朦胧中,看着孟既安,且看他要说什么。
“道长,我若就此退去,能放我全身而退么?”
“这是自然,你虽然身负鬼气,但表面上是鲜活肉躯,我们即便道出实情,怕也没有多少人会信,还免不了吃官司惹是非,或许倒也中了那奸商的下怀。我们护这一方土地,还犯不着落一个表面上伤人杀人的罪名。况且多人尽知你来此一遭,你若在此凭空消失了,我们这里也脱不了干系。”
“道长直人直语,那么在此谢过了,还请道长收了法放开我,我这便离去。”孟既安言辞稍显恳切,但语气中却仍是有不卑不亢之感。
“可以。”
说着,道人右手一松,那缠勒着孟既安脖子的木索便立即变回为一枝细小的树枝,弹开来落在距孟既安一步远的地上。
“只是,便如此放你走了,恐师父怪罪,便暂且断了你替那奸商做事之虑吧。”
依然是话音还未落定,那横桩道长便右手从身侧虚划至胸前,反手掌心正对孟既安,口中模糊的念了四个听不大懂的字,孟既安便忽然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非痛非麻,却如同一张无形的细密的薄网瞬间将他裹紧,皮肤上的每一个汗孔似乎都无法呼吸,随即那网又唰的穿进了他的体内,无形无踪,却又像是终究粘封住了什么,从骨头缝里、神经壁上,都透出了一种憋闷感。
全无痛苦,却粘滞,整个身子都感觉忽的重了许多。
“我封印住了你的修为,同时大半的阴鬼之气也被封在其中,只有极少还散逸于外,是我法力所不及之处。这于你亦是好事,便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便好,莫再助奸商做事,莫再多生事端。”
说完,道长收了势,垂手而立,道法庄严。
孟既安听了横桩所说,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一时不知是当怒还是当憾,被封印了,意思是那一点可怜的鬼力术法,以后都再也不能使出来了么?
孟既安或许应该愤怒的,但是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完全没有了脾气,于是以无奈的眼神平静的看了横桩道长一眼,却说:“对了,还未请教道长道名,可是横桩道长?”
横桩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孟既安的问话,只说:“名号不重要,你此去便切莫再来,那么从此以后便彼此再无瓜葛,听我一句劝,好自为之。”
孟既安再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而且此事的确有些蹊跷,横桩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此时自己便如同身处了迷局之中,已经分不清楚那一边是正,那一边是邪,加上白天所听说的,赵总身边的那位仆总,让人不由得疑心其有什么蹊跷……那么,值不值得替赵总做事,还是先弄清楚到是什么情况再说。
切不可为了他人的利益,把自己栽了进去。……呵,不是已经赔进去了么,自己的一身修为……本就不想来的,这下可好,彻底的变成了普通人,不知这封印要如何才能解开,只能是来日再做计较了……
孟既安心中烦乱,理不出头绪,一步步的回到项目部前停车的地方,也没有休息停留,便于夜色之中,开了车,自回到自己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