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房间,便见地上整齐的铺着许多木板,上面各有一床薄被,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东西。四周的墙壁隐隐泛着青光,从上面不断传来阵阵冷意。这房间没有窗户,只在右边墙角留有一小个洞供通风换气。流云二人进来时,已有人在木板上或坐或卧,但大部分都心如死灰样,看见有人进来也没有丝毫反应。
流云和肖虎平静的走到一旁木板出坐下,整理自己的行李。在他们身后陆陆续续的也有人进入其中。伴随着人越来越多,本来平静寒冷的房间开始变得闷热无比,而空闲的木板全部被占据,后来进入的人都只能站在墙边,而已有木板的人更是紧卧上面,不敢离去,害怕一起身便被旁人占去。
“喂小子,起来,给大爷让个地儿。”人越来越多,房间越来越热,许多人脸上都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红晕,神情越来越不耐,终于有人忍耐不住走向看上去年龄最小最好欺负的水流云喝道。倒有让小儿止啼的架势,却架不住比他更凶猛还又忠心护主的肖虎。流云还未有所反应,肖虎便早已跳了起来。
“奶奶的,你是哪根葱,敢让老子的大哥让位,活得不耐烦啦。”
“没有没有,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大哥,咱有话好好说”看见肖虎那一鼓一鼓的肌肉和手上的三尺大刀,这人连忙摆手,瞬间怂了,不断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了身后正在酣睡的人。只听见迷糊的一声“嗯?”便见这人坐起看了大汉一眼。
只见这人身着儒服,苍白的脸上还泛着迷糊,不停的用手揉着眼睛,泪汪汪的看着大汉,正待说话,突然一阵紧急的咳嗽声响起,赶忙用手捂住嘴巴,拿开时便见一丝血迹从嘴角流出,本来苍白的脸上此时却泛着红晕,一副随时快倒了的模样。
“看什么看”看见这人如此模样,大汉瞬间来了勇气。
“兄台,你踩到我了。”这男子清脆虚弱的声音响起,更是给了大汉更多的鼓励。
“你这病秧子怕死不快吗,还敢来这儿从军,赶紧让开,不然老子一掌扇死你。”大汉双手插腰嚣张的吼道。
“兄台,你刚才踩到我了。”这儒生面对大汉的侮辱之语倒也没有生气,依然笑脸迎人。
“怎么,踩着你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谢大爷踩。”大汉更是嚣张,一副鼻孔朝天样,看得肖虎很想揍人,有本事就和自己比一下啊,干嘛欺负这种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正待上前说话,却被身后的流云一把抓住,正疑惑不解时,便见那儒生很是有礼的问了句“你不道歉吗?”
见大汉很是鄙视的看了一眼儒生,已经将其定为了脑袋有问题的那类人,看也不看儒生便想将他的东西扔出去。却在这时惊恐的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的立在那里,别说去扔东西了,便是哼上一声都不行。
“这位兄台为何不应小生的话?”儒生很是疑惑的围着大汉绕了一圈,继续说道:“好吧,看来是不屑说了,那小生大人大量,等兄台想说时再来找小生吧。”
便见其说完就很是舒适的继续躺在木板上打算再睡一会儿的样子,而那大汉便站在流云和其之间的位置,一副欲哭无泪样,自己都是什么眼光啊,随便一踢便是两块大铁板,腿骨都快踢断了,现在还要硬站在这两祖宗中间,谁来救救我啊。
看着那大汉如此结局,不光周围的人下意思的远离那儒生,连肖虎都有想拉着流云离儒生远点的冲动。别人看不懂他如何出手,只是下意思的对未知的恐惧,而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儒生根本没用这世俗间存在的武功,而是动用了只存于世俗之外的天地四象之一的玄武象中最基础的玄武之势——不动如山。
随着天地四象即东之青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道消身散,其嫡传绝学除了天上还有外,便也只有他们的墓寝和人间阵法大家还存留些了。而这四象绝学在天宫也非常人可以修炼,若天上的人下凡,是不能过多的与人产生交集的,除非自我封印全身法力,生死由天,否则从军是绝对禁止的,而封印了法力也不会具备这玄武之势,所以这儒生必非来自天上,便只剩凡间。因四象墓寝凡人根本无法踏足,只有精怪才能试之一二,所以这儒生若是人最好,王君身边有位阵法大家,便是如虎添翼,功成之期将大大缩短,就是要想个法子让他协助王君罢了。而若是精怪之类,那自己可得小心应付了。
在精怪之中,虽大多豪爽干脆,信守强者为尊的准则,但也不乏背信弃义之徒。而玩性过重,凭喜好做事的人更是比比皆是。所以,在未明儒生身份前,为了王君的安全,最好是让王君与他少接触,避免横生事端。更何况,玄武象中另一绝学——守护之臂根本就是自己最为讨厌的乌龟壳。不是打不穿,而是很讨厌这种战斗方式。所以肖虎以前便尽量离会玄武学的人远一点。
第一天很快过去,除了流云和那儒生周围多了几个柱子,四周成了一小圈真空地带,其余人都挤在房间四处外,一直未有任何将领甚至小兵进来,一直到第二天,才见昨天在门口记录的儒士带着四个小兵缓缓的走进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有让人想揍他的冲动
“哎呀呀,怎么没死人啊,连个重伤的都没有,好可惜。”
顺着那些愤怒异常却毫无动静的人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了那一个真空圈,里面的人正平静的看向自己,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暗暗瘪瘪嘴直说到:“从今天起你们便是飞飞小战队的一员了,而我是你们的队长兼训练官施飞,接下来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是交十两银子放弃从军回家种田,还是交二十两到对面飞虎队接受正规的军队训练。”说到这里,施飞给了众人一个奸笑“当然,我更乐意你们选择最后一种,就是留下来,毕竟比起受贿赚银子,看别人痛苦到想杀我却因为规矩不能动我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嘛。”
听到那一听就是随便起的很不靠谱的名字,再透过打开的门看见对面的人正精气十足的训练慢跑,而这房间里的人却东倒西歪,精神萎靡样,然后看了看施飞那瘦小到一推就倒的小身板和与之儒雅长相完全不相符的嚣张欠扁的脸,与对面那拥有结实的肌肉和忠厚老实表情正带着队员全力奔跑的队长成鲜明对比。最后再望了望那杀神三人组,口袋中有银子的都纷纷掏钱交给了施飞身后的小兵,然后逃似的飞奔出门,有些加入了正在跑步的人群,而更多的却是走向城门方向回家。当然到最后还是剩有一半多的人,毕竟若真有钱又愿意交的人昨天便都交了,也不会白白受这等罪。
看着剩下一部分生无可恋的人,施飞装作很友善的说道:“我呢,很是通情达理的,毕竟生命很可贵嘛,跟着我绝对的九死一生,而飞虎队的郭涛才是你们的理想队长,你们很想去那边却因为没钱或钱不够是吧,没关系,邺城这么大,许多店面每天都在招工人,各式各样的都有,你们可以跟着前面那掌柜去做工,他会安排任务给你们,然后给你们工钱,到时候凑够了还是可以选择回家还是从军的,只不过,因为耽搁了很长时间,价格嘛难免会有所变化,毕竟要有利息嘛,不议价,回家二十两,飞虎队四十两,继续留在邺城做工六十两,若觉得不行,还是可以留下来去拼拼那生存机会的,虽然我带的队里十个勉强只有一个完好无损,但毕竟没有全军覆没嘛,还是挺可靠的,把你们的命交给我还是没问题的。”
听见这席话,愁眉苦脸的人立马跑向了前面的掌柜,有些故作淡定的人也在思考片刻后走了出去,房间中只剩了不到二十人还很淡定的站在那里,甚至有些人还面带不屑的看着那些出去的人。
看着本来拥挤的房间变成如今这空荡荡的样子,施飞满面笑容的接过身后小兵手中的钱袋掂了掂,嘿嘿笑了两声,看向余下的十八人说道:“很好,果然不怕死的每年都有,而今年还特别多,但愿你们到时候还能像现在一样淡定,好了,不多废话了,包袱银票都放这儿跟着我走吧。”
只见施飞说完,便一马当先的向外面走去。流云等人也很是干脆的放下包袱便追了上去,追着追着便发现,前面的施飞似乎是个标杆,自己不管如何加速都不能越过他,而周围的环境也从热闹不已的街道变成了如今茂密的树林,而施飞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仍如开始时一样,面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向前走,甚至隐隐还加快了些脚步,让吊尾的几人苦不堪言。
就在众人快坚持不住时,施飞终于在一片空地停了下来,指着面前堆积的麻袋说道:“现在一人一个背在身上,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取下来,否则就背着这麻袋马步蹲半天,然后围着这树林跑一圈吧,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再休息。
哦对了,忘记给你们说了,一会儿每人来我这儿领一把刀,接下来一个月里,你们都将靠它吃饭,这树林中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谁也救不了,所以,希望你们时刻保持警惕,别在睡梦中被一些豺狼虎豹吃了,也千万别莫名其妙的掉进沼泽或成了某些植物的晚餐。
还有牢记,除了自己谁也不可相信,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接下来你们的首要任务便是在这方圆十里内找一处你们认为安全可靠的地方住下,有任务时自会通知你们,顺便提醒你们一下,别想着住得离我近遇到危险时可寻求庇护,世间没这么好的事,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我是那种看着你面对危险到死透了连尸都不会给你收的人,所以别把我想的太美好,还有,也别抱侥幸心理,认为做不做任务都没什么,直接告诉你们吧,只要你们放下了袋子或是没完成任务,我到晚上自会知晓,到时候别怪我趁你不备时送你一炷眠香把你扔进虎群。”
说到这里,施飞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阴险无比的笑容继续说道:“还有我很记仇,是个真小人,所以别惹我,好了,解散吧,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我很忙的,反正找了我也不会管你。”
见施飞一说完便很是潇洒的走向一旁躺在一块大石上,而后出现的四名小兵没跟各抱几把刀,扔在了流云等人面前,然后也很快的消失,徒留下已经呼呼大睡的施飞和目瞪口呆的众人。
只见有一部分人很是干脆的拿起刀向树林走去,寻找住的地方,而剩下一部分人则停留在原地犹豫不决,最后,大部分人也像前面的人一样提着刀走了,而有几人却抱着刀就在这空地一旁坐下假寐,似乎没听见施飞刚才的话一般,而施飞也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很舒适的躺在那里,仿佛没看见没听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