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云气谓然一叹,又道:“外婆家被洗劫一空,家中但凡能动的都被杀了,除了留下病入膏肓的外婆,妹妹尚且年幼,照顾外婆妹妹就除了自己外,更无他人。”
说到这里,其他人便不自觉往绝雪莲处瞟了一眼,听到哥哥自述往事,当年命运多艰之事,便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尤其是哥哥既要照顾年迈多病的外婆,又要照顾自己,想到这里,眼圈一红,竟不自觉的掉下泪来。
时光如梭,荀失芝不经愕然,心道:“当年遇到这两兄妹之时,难怪当时不肯带着妹妹逃难,原来家中仍有年迈老人需要照顾,真不愧是位有情有义的汉子。”开口便道:“兄弟所言甚是,换做是我,照顾家人,也当是责无旁贷,更不可能推卸。”
接着又道:“那后来又怎么......?
“只有一年的时间,老人家便去世了,我便带着妹妹二人相依为命,因家境过于贫寒,等妹妹十四岁那年,便送去当地的一家茶楼做些杂活。”绝云气叹了口气,看着绝雪莲道:“妹妹,你不会怪哥哥吧?”绝雪莲柳叶眉微微一蹙,嗔道:“哥哥,你怎么还在提这事啊。”
荀失芝心理疑惑,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家境贫寒,哥哥无力抚养家庭,妹妹去茶楼做做小工,又有何妨?”于是道:“兄弟,此话怎讲?”
绝云气看看了外面的天空,停了一会儿,回过头来,道:“哥哥有所不知,怪就怪我送妹妹去茶楼做工,此事想来便觉的对不起妹妹。”绝雪莲插口道:“哥哥,说了,此事与你无关,更何况..更何况..”说了几个更何况便见到眼里噙满了泪水,不一会儿,便哗啦啦的流淌下来。
荀失芝,端木仁义越发觉得可疑,齐道:“更何况什么?”
“那日在茶楼忙活,及至打烊关店,突然进来一个客人,那客人生的油光满面,身着绫罗绸缎,进来便叫:‘小二,上茶。’我便端了一壶碧螺春送至跟前。”绝雪莲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痕,随即便缓缓道来,虽说这声音娇柔悦耳,宛如音乐,但其他好似全无在意,一心只在这事情的本身之上。
瞧着绝雪莲泪眼涟涟,均想这油光满面,绫罗绸缎的客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时荀失芝开口说道:“这人虽穿的光鲜亮丽,莫非是想吃霸王餐不成?”
话一出口,随即便引来众人一笑,刚刚还谓然心伤的绝雪莲樱桃小嘴微微张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细牙,继而说道:“才不是咧,是是..是是。”刚说了几个‘是’神色又黯然下来。
荀失芝疑道:“那是..是什么呀?”绝云气插口道:“当日那人坐在窗口喝茶,因为前面喝了酒的缘故,嘴里竟然还带有几分酒气,刚喝了几口茶,便开始撒起流氓来,竟叫我妹妹前去‘陪她喝一杯’,你们说这种人可恶不可恶。”荀失芝怒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嚣张,这种人自是可恶至极,当真该杀。”
绝云气咧嘴一笑,道:“哥哥,此话当真?”荀失芝听到有人轻薄绝雪莲,顿时便热血上扬,哪里管的绝云气的话里话外,随即说道:“若是碰到了此等轻薄之人,休怪刀下无情。”
看到荀失芝说要为自己出头,绝雪莲心里登时便砰砰直跳,感受到一阵阵暖流穿心而过,随即说道:“哥哥,多少年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你知道我不会被他轻薄的。”
“我自然知道妹妹有分寸,可是那人却是不知好歹,见妹妹不答应,竟然冲上前来,扯裙拉衣。”绝云气接着道。
一听到扯裙拉衣,荀失芝心下暗暗着急,忙道:“那后..后来怎么了?”绝云气接着道:“那混蛋大庭广众之下,扯拉自己妹妹衣袖,害的妹妹当众蒙羞。”
“哥哥,其实也没怎么,就是露出了点肩膀。”绝雪莲顿时脸红过儿,生怕有人误会自己贞洁不保。绝云气怒道:“还没什么,回家你说这事的时候,害的哥哥一夜未眠。”绝雪莲道:“那你也..也不能那样啊。”
“怎么?”荀失芝疑虑重重。接着又道:“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绝云气道:“哥哥有所不知,那晚妹妹回来跟我说了此事,心中实在气愤不过,第二天便悄悄打听了这泼皮是什么人,知道此人是县里有名的地头蛇,平日里便爱干那调戏良家妇女,盘剥小商小贩之举,外号人称玉面虎,恰巧那日这泼皮去青楼喝酒,我便悄悄尾随在那泼皮后面,等到他寻欢作乐之时,便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十寸长的匕首,冲过去,便将这泼皮几下捅死了。”
端木仁义自己是做过官的,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自古杀人者偿命,即使对方是十恶不赦之徒,没有官府的命令,也不可擅自处理,于是便道:“这事被官府抓住可是杀头的大罪,想想也让人不寒而栗,不过后来怎么样了?”
绝云气格格一笑,道:“自从那日杀掉玉面虎之后,我知道事情紧急,便急忙去拉着妹妹一路东逃,经过崇山峻岭,森林沼泽,来到广东一带,稍加打扮,便也无人认得出来,只怕这事早就让人给淡忘了。”
“若是逃出川府,只怕这事也是不了了之。”端木仁义幽幽说道,其实心里多少有点不快,毕竟自己曾身为一方父母官,对于畏罪潜逃之徒,多少有点抵触。
绝云气又道:“后来带着妹妹便在广东地区生活了下来,好在这里商贸繁荣,我和妹妹都找了事做,我也因怕妹妹在此受到欺负,便暗暗学些拳脚功夫,修炼身体,及至后来,捎带着妹妹也一起练上了。”
荀失芝笑道:“难怪你二人身手都是不凡。”绝云气道:“嘿嘿,那可不是,这要归功于三年前的一天,我带着妹妹在后山练习脚力之时,偶遇了沉寂大师,那日大师刚好在外讲道论学回来,沉寂大师因见我兄妹不得要领,便每隔几天来指导我兄妹一下,这才使得我兄妹功力进步飞快。”荀失芝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们岂不是早就拜师了,那我和端木兄弟应该是你们师弟才是。”
“哥哥有所不知,沉寂大师共教了我兄妹二人两年功夫之久,虽我也曾提起过要拜大师为师,因之前在青楼杀人一事,沉寂大师仍答应教我等武功,但不许我们在外提起大师,更不能用所学武功欺负弱小,伤害相邻,并要我起誓。”绝云气侃侃而谈。
荀失芝肃然道:“那是当然,我等学武之人所谓何来,锄强扶弱,匡扶正义才是我等的立身之本,怎可反其道而行之?”绝云气道:“哥哥所言甚是,弟弟绝不会干那伤天害理之事,可就在前些日子,我和妹妹晚间在家后面林子里散步闲聊之时,见到前面有一伙迎亲队伍停在前方,且听到极为凄惨的痛苦之声,觉得极为可疑,便向前一探究竟,这不看还好,一看果让人心惊肉跳,气血喷张。”荀失芝疑道:“所谓何事?”
“待我和妹妹上前一看,只见一身穿新娘服饰的中年男子正对着新娘拳打脚踢,于是便上前一问,谁知那中年男子竟气急败坏,指使一干轿夫对我等进行攻击。”绝云气脸色渐红,语气渐重。
荀失芝站起身来,狠咬了自己的一排细牙,道:“那男子为何要殴打自己的新娘呢?”绝云气道:“这事也是等到我和妹妹杀了那一干人等之后,才向那年轻女子打听到,原来那女子是被迫嫁给这中年男子为妾,这女子父母妹子均是这中年男子家中的奴隶,遂强行要娶这女子,这女子不答应,那男子便以女子家人父母作为要挟,如若不从,轻则打骂,重则迫害。”
荀失芝怒道:“还有这样的事,真是妄为男人。”绝云气道:“可不是嘛,看到这女子不知何去何从,我和妹妹便偷偷闯进那男子家中,救那女子父母出来,不料被人发现,又杀了四人,在救出这女子爹爹妈妈之后,将在那男子府上夺来的一百两银子给了他们一家人,规劝其找个地方归隐起来。”当下无话。
“我想既然杀了人,总是瞒不过多久的,万一哪天被查出来,这官司可是吃不起的。”绝云气续道:“遂带着妹妹趁着夜色偷偷离开县城,路过石头岭的时候,恰巧遇见了沉寂大师,于是便将如何救人杀人一事,倍细说了一遍,沉寂大师此时才愿意收我扥为徒,其实是怕我和妹妹遇到官府,到时容易性命不保。”
荀失芝道:“原来如此,换做是我,路见不平,我也会义无反顾的救那女子。”端木仁义嘿嘿笑道:“想来我和哥哥非亲非故,都愿意舍命相救,看来和绝兄弟倒有几分相似。”
众人随即相视一笑,当下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