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到了入门测验的这天了。期间,左一凡上午在正阁看书,《三字经》已经熟透,可以背诵全文,下午在东阁,田兰则传授吐纳基本法。
觉知到体内灵气波动的话,吐纳基本法第一阶段就算完成,田兰是这样说的。左一凡日夜练习,但进境缓慢,半月前才掌握住。想想其他人的情况,陈梦涵最快,一两日便学成了,其他师兄弟也不慢,用时最长的李合文也只是一个星期。想起来,真是倍受打击!不是都说自己资质好吗?基本的吐纳之法练成这样,巧合吗?左一凡不禁想到。
这日,左一凡又早早地来到了东阁打坐。这可是压在他头上的大山啊!因为他觉得进境不应该这么缓慢的。既然第一阶段表现得不如人意,那第二阶段就快过别人吧。
左一凡先稍微吸纳了些灵气,然后试着运行,如往常一样,灵气一出丹田,就四处乱跳,然后渐渐消散一空。看样子他离第二阶段灵气运转周身还相差甚远啊。
试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丝毫起色,左一凡沮丧得很。这时,东阁的门开了,田兰托着一壶苦丁茶,几个小茶杯走了进来,道:
“你师父晚些时候来考查。别光顾着打坐,你也要准备准备啊。”
“是,师娘。只是我试着运转了无数次,灵气一出丹田就不受控制。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左一凡心情烦闷,道。
“傻孩子,你当修行是过家家,一日半日便能修成!莫急,先喝一杯苦丁茶吧!”说罢,田兰将小茶杯倒了半杯,递给了左一凡,说道。
左一凡端着茶杯,看着淡绿色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小口。味道极苦,苦味留在嗓子眼之处,很久都不消去。左一凡吐了吐舌头,正要说苦丁茶的不好,苦味过后,一股清香甘甜袭上心头,这种别样感受,使他吞下了要说的话,不自禁地又喝了一口。
田兰看着左一凡喝茶的一番动作,笑道:“孩子,茶的味道怎么样?”
左一凡看着苦丁茶,又看了看田兰,若有所思,道:“师娘,想必修行如同品苦丁,先苦而后甜。修行若要有成,前面自然得吃些苦头。”
田兰笑了,如若春风,摸着左一凡的脑袋,道:“所以你啊,不必太过急切。做好充足的准备,到时自然水到渠成了。”
左一凡心里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是还压抑着一件事情,他如何也释怀不了。于是道:“师娘,我知道修行之路的艰险,我愿意承担。只是,修行太慢。就一个吐纳第一阶段,我都修习了半月,这比其他师兄慢了数倍有余。师娘,我该怎么办?”
田兰也不答话,静静地将茶水倒满了小茶杯,然后将小茶杯放在左一凡眼前,左右摇动了起来。左一凡看着茶杯,田兰摇动着茶杯,都不开口,四周只剩下轻轻破风的声音。茶水稳稳停在茶杯之中,没有丝毫溅落,看样子是田兰动用了玄法。
左一凡看向田兰,因为不明她的用意,也说不上话。田兰将摇动的手停了下来,将水倒入了大茶杯,又左右的晃动了起来。这次,茶水虽然没有溅出,但却发出了“嘭嘭嘭”的声响,吸引了左一凡的注意力。
“孩子,看明白了没有?”田兰晃动了一会,看到左一凡认真地表情,她放下了手,说道。
“同样的水,在小杯发不出声音,在大杯倒是有声,这中间应该有些道理,不过一时想不出来。”左一凡搔首挠耳,羞赧道。
田兰低下头,对着左一凡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杯之所以无声,乃是因为装满,同样,大杯没有装满,所以有声。我们能够因小杯装满说小杯的水多,大杯没装满就说大杯的水少?比之修行,怎么能以一时的修行来说事?孩子,你注定是那个大杯。”
左一凡想了想,展演一笑,田兰说的对,自己应该坚持不懈。心情轻松之余,看着田兰还是一副关心的神情,脑经一转,道:“师娘你不公平啊!其他人被你比作小茶杯。若是他们知道,可得恨死我了,谁叫我是个大茶杯!事后岂不是要被他们扒一层皮?”
田兰“扑哧”一笑,看到左一凡如此,放下了心来。
“当然要有你好看的!师娘,你果然私传!幸亏我机灵,躲在一旁偷听着。”李合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此时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说道。
“私传?那偷听如何惩戒。你们这群小崽子啊,越来越没了规矩。下次看我如何收拾你。”田兰也不把李合文的话当回事。又交代左一凡做些准备后,迤迤然离开了。
“这私传的苦丁茶,你要不要喝?四师兄!”左一凡等到李合文走到身边,将茶杯向他晃了晃,道。
“当然,师娘的苦丁茶我可好久没喝过了,现在还回味着呢。”说罢,一手抢过左一凡手中的茶杯,像模像样的抿了起来。
说起这品书阁,不光左一凡在此修行。作为落云峰的初级修炼场地,陈梦涵在西阁修炼功法,李合文下午则经常来正阁,据他说这是修行之余练字为乐。因为陈梦涵饭时才离开,两个人倒说不上多少话。李合文则不同,他光写字可呆不住,总会找人说说话,陈梦涵为此可凶过他好几次了。左一凡这个小师弟的到来,正中他的下怀。
“小师弟,不是我说你,修行慢点怕什么,你看我不是活得挺自在吗?”李合文表情散漫,不痛不痒的说道。
“四师兄,你就莫取笑我了。之前你是最慢的,我来了之后,你不正好脱身了?”左一凡白了他一番,直爽的说道。
李合文毫不尴尬,急道:“谁说你来之前我是最慢的?姓陆的三师兄可比我还慢,吐纳第一阶段他整整花了一个月。”
一个月?那不是比自己还慢一倍。可是又想了想,左一凡感觉不对,道:“三师兄修为比四师兄还是要高些的吧!而且三师兄也不姓陆。”
李合文神色一慌,然后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你当真不知道那姓陆的三师兄?”
左一凡以为他又来搞怪,没好气的言道:“我知道又如何会问你呢?”
李合文靠了近来,脸色郑重地小声说道:“你知道了可别说出去,更别说是我讲的。”
左一凡看他一副正经的样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李合文表情一松,接着低声说道:
“钱师兄入门前,师父座下已经有三位弟子。大弟子是赵志全大师兄,二弟子郑以忠,是师父外出时遇到的一个孤儿,后来收入师门,三弟子陆弘扬,是修仙世家陆氏嫡系后人,他的叔父就是五脉之一,黄岩峰的首座陆无崖,因曾经见识过师父的厉害功法,竟弃了黄岩峰投入了落云峰。郑,陆两位师兄资质极好,但都恃才傲物,屡次坏了师父的规矩。师父脾气本来就大,不过是念在他们修行的天分上,强自按压,每每只是小小惩戒一番。这两人不明就里,以为师父没拿规矩当真。后来,两人因为修行的见解不同,约定相斗来分高下。招式互换,你来我往,攻势越来越猛,杀意越来越强,终至以命相搏,他们的这番动静也惊动了师父,师父赶来,看到后非常震怒。第二日,就在德信堂将两人逐出了师门。“
两人相斗的话,难免认真,逐出师门真有些过了。左一凡心里想着,也不说出,道:”两位师兄后来怎么样了?“
李合文面无表情,接着说道:“还能怎么样?陆弘扬是陆家的少爷,落云峰留他不住,自然去黄岩峰了。而郑师兄感念师父之恩,早把落日峰当成家了,一听师父要逐他出门,当即恳求师父饶恕。郑师兄在德信堂外跪了三天三夜,师娘也在一旁劝告师父,师父依然坚如磐石,不改初衷。师娘无法,下厨做了一顿饭菜,让郑师兄好生吃了在落云峰的最后一顿,亲自将他送下了山。后来,他去了雪莲峰,因为雪莲峰门内都是女弟子,他当了一名外门弟子。”
左一凡叹道:“要是郑师兄,陆师兄都在,落云峰也会热闹些啊。”
李合文摇了摇头,道:“师父是爱清净的,你看品书阁都是些世俗界的书,就知道了。即使人多,也是热闹不起来的。还有记住,今天的话别说出去。师父要是知道的话,落云峰指不定又少两个弟子了。”
左一凡答应了一声。李合文呆在这里,看样子不能继续打坐了。
于是,他提议去正阁。虽然去品书阁正阁,于吐纳基本法无甚帮助,但或看书,或诵读,或写字,之后,左一凡心情总能归为平静,精神状态大涨,而且,李合文有些才华,左一凡但凡看书遇到的疑问,难于理解之处,他总能给出解释,甚至于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左一凡在此等高手的陪同下,对于书中的立意,人生的态度也有了一番自己的见解。这些虽然在当前不会体现出多少价值,但左一凡知道,对长远的修行之路来说,是很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