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显得格外冷清,沐府所有的粗使婆子或是各房里伺候的,全都集中到了这个院子里,任着瑟瑟的风吹着,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李掌柜在那些人面前来回的看着,费劲的举着灯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照了照,每次都是瞪大了眼睛,然后摇头的换下一个人。
直到最后一位婆子,李掌柜还是摇头,“回老夫人,这里面,没有那个人。”
“嗯?你确定吗?”沐老夫人皱眉,扫视那些粗使婆子,只见她们一个个的低着头,站立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手足无措。
“确定确定……”李掌柜闻言连着应声,忙不迭的点头,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而在一旁的秦氏,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紧握着的手也慢慢的放松。沐岚歌把秦氏这一小动作收入眼帘,轻抿唇角,她高兴得太早了点。
“祖母,秦姨娘身边的何嬷嬷还没来。”沐岚歌浅浅一笑,其实她知道自己的根基还是尚浅,并不能一举扳倒秦氏,但至少,能让秦氏付出一点代价。
沐老夫人挑眉,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愠怒,“何嬷嬷?夏意,去把…。。”
“不用了,人我已经带来了。”还没等沐老夫人把话说完,就已经被人打断,顺着声音寻去,众人把目光移到门口,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揪着一个老夫人的领子,单薄的身影却给人一种漠然的冷清,那双无与伦比的凤眸,清澈到不敢让人直视。
景夙寒把何嬷嬷扔到地上之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这里,毕竟不应该是他呆的地方。
沐岚歌心里一跳,是景夙寒。
“哎哟,二少爷,我,我没……”何嬷嬷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嘴里还不住地哀嚎。
“对,就是她,那天那个去买宜兰草的妇人,就是她。”还未等其他人开口,李掌柜马上指着何嬷嬷,撇清自己。
“李掌柜,那天夜黑风高,你怎么就会认得那是何嬷嬷呢?!”秦氏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摆出一副傲然的姿态,但是看在沐岚歌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滑稽。
这么一说,李掌柜可不愿意了,“二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杏仁堂虽说没有回春堂那么有名气,但也是救死扶伤的,医者父母心怎么能说谎呢?那天是天黑了点不假,可是那个妇人的右手上有一块黑色的斑,这点我不会看错!”
果然,沐老夫人使了个眼色,两个粗使婆子拉住还在挣扎的何嬷嬷,抬起她的手,一块黑斑跃然在众人的眼中。
“咦,这荷包,貌似是何嬷嬷的闺女荷香给三夫人的……”不知是那个小丫鬟说的,却在这静谧的时刻,宛如一声炸雷,激起了不平静的一面。
“没有,奴婢没有!”被称作荷香的女子,在听到有人说那荷包是她的之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但是却更令人心寒,她的母亲被人指责,她非但没有出声辩解而是冷眼旁观,生怕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而刚才那个说荷包是荷香的女子也在此时站了出来,“老夫人明鉴,当时三夫人看到荷香给的荷包时,还说要天天佩戴在身上呢。”
这么一说,那天在场的丫鬟们纷纷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二、二夫人,救救奴婢……”荷香一见形势不对,立即跪着揪住秦氏的裙角,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声泪俱下,好不凄凉。
众人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出闹剧,令人戏谑的是荷香是谢姨娘的丫鬟却要去找秦氏,其中的关系,又怎么会令人不知道?
“荷香!你这是干什么?!这个点规矩你都不懂了吗?”秦氏还算冷静,只要还没什么把柄,就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二夫人,明明是你让奴婢干的……”仿佛是不敢置信,荷香似乎还没明白为何现在的秦氏这么无情。
“一个贱婢却妄想诬陷我?!”秦氏此刻有些恼怒,荷香怎么这么不看眼色,明明还没有出什么事,她却这么迫不及待的供出她,真是不成气候!
“别忘了你老子娘,还有你那弟弟。”秦氏身边的蔷薇小声的附在荷香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但是很明显,是要荷香牺牲自己来保全秦氏。
何嬷嬷但见荷香面如死灰,也就知道秦氏的心思,便爬也爬到沐老夫人身边,“老夫人,不是荷香,是奴婢,是奴婢干的事!”
“贱妇!”
还未等何嬷嬷的话说完,内室的屋子突然被踹开了,传来了一声满含着怒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