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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寄生

人就是种卑劣的东西。他们只会利用,杀戮,争夺,自私。他们的命在我的眼里不值一提,下贱的蝼蚁。我可以轻而易举的碾碎他们。那群一无是处的人,给我取了一个名字,罗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邪圣燕屠枉,竟然被愚蠢的世人相传是罗刹那种小东西。

我活了三百年,也孤独了三百年。因为在我的生命里不需要感情这种懦弱的东西。

自我来到这世间的那一刻起,我这一生就不该太平。我的母亲生下我之后就变成了怪物,浑身的皮肤退化成了鳞片,姣好的容貌尽毁,变成能吓得人魂飞魄散的样子。性情暴戾,食人肉饮人血剔人骨挖人心。最后连人的样子都没有了,母亲变得不会讲话,被父亲锁在屋子里,活活饿死了。父亲怨恨我,认为我是煞星,早晚会为他带来不幸,没有人愿意收留我,他们把我打晕,扔进了荒山里,喂食野兽。很遗憾的,我并没有死,我拼着命逃了出去,我来到了另一个地方,那时候我才只有五岁,我以为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讨厌我,一定会有人愿意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多么恶心的想法,我早就应该料到的,我又错了。那些人把我当作是奴隶,把我当畜生,把我当作是物件一样随意的践踏,辱骂,丢弃。我没有反抗的能力,任由他们蹂躏,我发誓,如果有一天,我能变得强大,我要碾碎这世间的一切。我要报复他们,让他们看看自己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是多么的愚蠢。

没错,我成功了,我成了这人世间最可怕的魔鬼,我获得了永生,我最喜欢看到世人见到我时恐惧的样子,我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我存活于这世间的价值。

人世间的四季变换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每年的冬季和三百年前都是一样的无趣,但今年,似乎是变得有意思了。

“救、救、救、救命啊!”“不要靠近我!”“啊——”

呵,人类的声音。

“啊——”

痛苦吧,这就是你们渺小的代价。

“救命——”“救救我!”

呵。

我看到一个人类手脚都被钉在铁链上,一群野猿围着他,啃咬他的血肉,撕扯他的身体,贪婪的享受着猎物。他哀嚎着,乞求着,痛苦的盼望着,希望我——这荒芜土地唯一出现的‘人类’,去拯救他。可是他忘了,他们人类本就是低贱的东西,见死不救的东西,他只不过是太怕死罢了。我没有救他,站在一旁满意的看着,越痛苦越好,我所忍受的,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忍受。我一切的痛苦,到你们那里都是加倍的。

“你救救我,你要我做什么都答应你。”

恰好,我什么都不想要。

“财宝,啊!——女人,要什么我都给你。”他的哀嚎和乞求在我眼里精彩绝伦。

笑话,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

“你就是要国土,我也、也求父王分你一半……”他被折磨得虚弱无比,这句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

江山?很好。那就成交吧。

不过,不是你分给我,是我自己拿到手。

我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一转,朝着他走过去。野猿们呲着獠牙向我示威,似是在说,这是它们的猎物。你们的猎物?不错,现在是我的了。那种生灵在我的眼中就是尘土一般,我只要轻轻一吹,它们就消散殆尽。我无视野猿们愚蠢的行为,依旧走过去。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转而向我扑过来。

“滚。”我看都没看便吼了一声。

顷刻间,那些畜生滚落在地凄惨的嚎叫,须时满地血肉横飞。那些叫嚣的畜生终于安静了。

“你、你、你、你干了什么?”他惊慌的脸色让我感到满足。

干了什么?嗯,想起来了,我呵斥了一声,那些畜生就爆体而亡了。果然被吓到了,没见识的人类,你们只配两个字,懦弱。

“浪费时间。”我讨厌和弱小的东西对话。我伸出手盖在他的头顶,掌心用力,那人就惨叫了起来,魂魄被抽离躯体的感觉,是不是痛不欲生?我承受的痛苦,你要承受千倍万倍。我更加深了力气,一点一点的把他的魂魄抽离出躯体,他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声,痛苦扭曲的眼睛里映出的是我面无表情的脸,我喜欢那种惊恐的神情。

我寄生在了那个人类的体内,那身躯承受不住我如此强大的力量,变的更加虚弱,我想要挣脱开这绳索都没有办法。我这几百年来再次常受到‘疼痛’这种感觉,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火烤一般炙热,针刺的感觉。我使劲甩动手腕,把钉在我手腕上的锁链敲击在山壁上面,发出惊雷一般的响声。

我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但是我没有理会,依旧双手使劲甩动锁链,让身体更加剧痛,我拥有了那个人生前的记忆。果然人类那种唯利是图的恶心思想依旧没变,自以为自己是高贵的愚蠢人类。

渐渐的我停下了,我感觉到有人类的接近,我听到了打斗声,滚落的声音。又来了,厌恶的人类。

我盯着黑暗处的洞口,果然看到了一个人影翻滚下来。女人。我感觉到胸口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那个身体还残留有一丝温度,很暖和。不过,我讨厌人类。我不耐烦的动了动手脚,铁链声响了起来,那个女人立即猛的后退,我感受到了她的害怕。

“你是谁。”装作冷静吗。

我是你们最害怕的魔鬼,罗刹啊。呵。

“你是谁。”她拔出了匕首,很短的一把匕首。

不自量力。我手指一弹,那匕首瞬间就被我击飞出去。

她脸色忽的变了,却只是震惊,没有我最想看到的表情。

“你要干什么。”为什么后退,你要害怕我,要跪在地上求饶。

真是该死。

我沉默了,她出乎我意料的,没有像别的女人一样哭出来。只是小心翼翼的在周围摸索,我只是偏着头在黑暗中看着他。她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手心里抓着两块石头,想要打火的动作。你不害怕?还想着点亮火苗。呵。罢了,你若是见到我这副样子,肯定也要吓得魂飞魄散吧。人类就是只会尖叫的东西。

我又错了。

她点亮了火苗,却没有被我吓到。借着火光,我看到一张清秀的脸,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可惜的是,她是那样肮脏的人类。反而的,我在她眼中看到了另一种感情,怜悯。为什么不害怕我。为什么要可怜我。你应该惧怕我,厌恶我,辱骂我。这才是我应该经历的,我从没被人用这种眼神注视过。

对,一定是因为我现在寄生在这副躯壳里,没有被认出来吧。

她突然弯下腰把手中燃烧着的火苗放在地上,又扯了几块衣服上的布扔在上面,起身捡起刚才被我打落在地上的匕首。

原来这女人想杀了我。果然。

尽管来吧。

我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看着我,似乎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她竟然笑了笑,看得我一时有些失神。就在我以为她要过来杀了我的时候,她却又作出了我意料之外的举动——她把匕首收了起来。

你在惺惺作态吗?人类的女人,我有些看不透你了。

咸阳城——

百姓们围着皇榜议论纷纷,今日又有悬赏了,赏金两万两,够他们丰衣足食的花一辈子了。只不过这次通缉的犯人有些不同,是一名女子。

“怎么是个女孩子家。”

“唉,这女孩子以后算是毁了。”

“谁说不是呢。这又是犯了什么大事了吧。”

“就是就是。”

“……”“……”“……”

回府走的还是往常的路,今日怎么走了这么久。吕不韦坐在马车中有些愠怒,今日他可是有约在先,在这里耽误了大事,自己非要斩了那车夫不可。

“怎么回事。老夫在府中还有要事。”吕不韦隔着车帘说道。

“丞相大人饶命。不是小的有意耽搁大人公务,只是这百姓今日密集得很,马车很难走啊。”驾车的车夫连忙说道。

“哦?”吕不韦拉开了一旁的小帘子,朝着车外看了看。果真有很多百姓聚集在一起。“停车。”他突然吩咐道。

“吁——”车夫勒马的声音响起。

“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吕不韦伸手捋了捋胡子。

“是。大人。”那车夫不敢怠慢,赶忙跳下车去,拨开人群,走到皇榜前读了起来。

“回禀大人,百姓们都在看皇榜。”

“你且进来。”他听到扬了扬眉毛,说道,“那榜上所谓何事。”

车夫弯下腰走进马车,回禀道,“皇榜上面说,通缉一位女子,叫唐浅溪,龄十六,偷窃皇宫宝物,有报者赏。缉拿者封赏两万两。然后是一张画像。”

“好。驾车去吧。”吕不韦听着蹙紧了眉头。自己要杀了那小丫头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留着她可能会破坏自己的计划,皇帝对那丫头情深意切,前些日子朝臣进谏,联名上书叫他缉拿那丫头都没有成功,这次为什么变了主意。看来自己得好好琢磨琢磨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了。

回到了相府,吕不韦径直走回了书房,午膳都没用。回身关上房门,吕不韦冲着窗户的方向说了一声,“出来吧。”

挽莳晦涩不明的脸从窗帘后面露出来,她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朝着他行了一礼,随后抱拳说道,“属下不负王爷重望,已经解决了那碍眼的家伙了。”

吕不韦的脸色立即转变为欢喜,声音都提高了几分,然后问道,“确认过了吗?”

“确认过了。”挽莳沉稳的语气一点都没有稚气未脱的样子,“她从山崖上坠落下去,必死无疑。”

“哈哈哈!”吕不韦大笑起来,两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好,好,好。”

“承蒙大人厚爱。”

“你退下吧。”

“是。”

终于轮到我走下一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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