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还记得，罗德大叔曾经从拾荒者那里淘到并改造过一个全息游戏头盔，当时一下子就成为了灰山营地所有孩子竞相争抢的宝贝。
他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就仿佛戴着那个全息头盔，像玩游戏一般，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远处的目标被放大拉近，到视网膜上再次立体成像。同时不断跳跃的数据标识在目标的各个位置上，一览无遗。
他双手握着操纵杆，而拇指只要轻轻按下按钮，脉冲炮就会将聚集了2000凯尔能量的脉冲炮弹发射出去，瞬间毁灭他瞄准锁定的目标。
他发射了7次，消灭了7个目标，视网膜上显示出每一个目标毁伤率都是100%。
太强了，强大到陈岩几乎不相信这是自己干的。
这就是力量，你可以改变原本根本不敢想的事情，你可以把自己的愿望化为真实，并且发挥到极致！
它也让你明白其实一切都在游戏规则之中！
第一架冲来的机甲被脉冲炮击中，爆炸，剧烈燃烧。金属的外壳瞬间溶解，里面的驾驶员不要说活下来，连留下具完整的尸身都成了奢侈的事。
后面试图躲闪的机甲被脉冲炮击中，爆炸。闪光很短暂，但余下的残骸还要燃烧很长时间。
掉头逃跑的机甲被脉冲炮击中，爆炸。陈岩试图想象里面驾驶员的最后心情。他有一丝不忍，但下一秒就告诫自己战斗不容许有怜悯。
战斗还没有结束，还有最后一架机甲，也是最棘手的一架。
陈岩在努力瞄准，但这架机甲很狡猾，几乎无法锁定。
突然间，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痛。
它毫无征兆，发生得极快。从头部开始，如电蛇般流窜全身，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前模糊一片，原本清晰的画面全部变成紊乱的波纹，然后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陈岩的灵魂似乎就随着这涡流，朝着无底的深渊坠落下去。
他只留有一道微弱的意识，一根被拉长到无限长的线。
光、暗，光、暗，就这样交替着，循环着，不知道要多久，到多远。
有温暖的感觉……
那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最开始出发的地方。
秦荡心中萌生退意了。
如果说灰山号突如其来的反抗只是将他打得一愣，那么当他看到自己的队员全灭后，已经懵了。
对方太可怕了！
秦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和什么东西对抗着！战斗情报部门提供的任务信息显然严重失准。
而且只剩自己一台机甲，任务已经很难完成。灰山号作为联邦宇宙军的制式驱逐舰，尽管已是残骸，但穴鼠们只要全员固守着，自己也没多大办法。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作为队长，如果放弃目标灰溜溜地逃回去，肯定会被上级严厉追责。
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将会在基地里遇到怎样的嘲笑和鄙视，这时候来后悔平时高调的做派已经太迟了。
而最最可怕的，是来自姐姐的盛怒。
一想到他的姐姐，秦荡眼里露出难以抑制地惊惧。
又一发脉冲弹闪过，秦荡几乎凭借本能操纵机甲躲避这一劫。驾驶舱内响起呜呜的损坏警报，秦荡不用看也知道，刚才没有完全规避，肩部的光束炮被脉冲弹击毁。
他此时的面孔极度扭曲，恐惧和愤怒在脸上生硬地糅在一起。
“你这家伙，嚣张也该够了！”
他从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做出了决定。
冲！继续冲！
手猛地压下操纵杆，电路满负载，进入冲锋模式，背后的12个能量辅助喷嘴全开，最大动力输出！
机甲陡然加速，如一柄飞驰的铜锤，下一发脉冲弹削去左边的机械臂，巨大的电流在舱内窜动，尽管已经及时切换到保护模式，但是秦荡的身体还是被电得几乎麻痹。
他只有死死咬着牙关，忍受着痛苦，忽然感觉裤子里面一热，原来自己居然失禁了。
“可恶！这种屈辱！我一定要加倍奉还啊！”
他发出野狼般的咆哮，再次降低高度，地面水洼里的雨水被高速气流激起，在机甲身后拖出一条喷涌的水墙。
灰山号方向再次射出一炮，几乎没有闪避的空间，铺天盖地都是蓝白的强光。
几乎刮擦着地面，独臂的机甲猛冲进了脉冲炮的射击死角。它速度太快了，高度太低了，似乎是撞上了一块岩石，猛地弹起在空中翻滚了好几个跟头，重重摔在地上。
它滑出去好远，犁起大片的土壤，最后裹在泥浆中，大雨中一动不动。
当最后一架机甲朝灰山号冲来的时候，观礼走廊上的人群发出一阵骚动。
这个钢铁怪物已经躲过了陈岩的好几发脉冲炮射击，和之前殉爆的同伴形成鲜明对比，显然操纵者不是庸手。
自由民们原本看戏的心态终于收敛了不少，有些胆子小的干脆缩回到舰体内。梅拉往林映雪的怀里躲了躲，后者本身也很紧张，还是摸着她头发，轻声安慰。
机甲最后停下来的时候，离灰山号只有不到100码的距离，人群凭借肉眼就能看见。
它全身被泥浆包着，只能看出大体的形状。随着雨水的洗刷，渐露出一节融毁的金属炮管，以及下面坑洼的金属质感的身躯，
观众们并不清楚陈岩的最后一炮命中了没有？罗德大叔也没有看清，他拍打着炮塔的门想要询问，但陈岩在里面没有回应。他试图打开舱门，发现已经被从里面锁死。
“陈岩！你怎么了？陈岩！”
透过半透明的护罩，陈岩低垂着头，同样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轰隆隆……
突然间，巨大的声响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不是来自天上的雷鸣，而是引擎的启动声。
在自由民的惊呼声中，地面那台机甲缓缓地爬起身，胸口位置的两个引擎转动着，发出的红光如同恶魔的眼睛。
秦荡终于有机会操纵机甲的武器系统了，虽然灰山号很早就进入了武器射程，但在刚才的一系列躲闪过程中他全神贯注，拿命去拼，根本无暇分心攻击。
他首先看到炮塔半球形的腹部，不过不用看电脑存储的资料，他也知道那里的装甲带很厚，属于炮盾。
不过，炮塔一旁连接的悬空走廊上可是密密麻麻地站了不少人，看见机甲启动后，人群开始往舱门方向涌动。
“哎呀呀，刚才看得很开心吗？穴鼠们，就拿你们开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