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是灰蒙蒙的,白色的气团。风是冰冷的,气团缓缓转动。
少女衣裳单薄,站在大雾的中间,抱着手臂,蜷缩着身体。
她害怕的不只是寒冷。
她感觉雾气中有不可名状的恶意,带着淫邪的目光,涌动着赤/裸的欲望,以及如刀尖般的窃窃私语。
雾包围着她,她无处可去。雾越来越逼近,她知道他们要吞没她,撕碎她,占有她的每一寸。
只因为她是美好的,是迷雾里唯一发光的磷蛾,是画布上最亮的那抹色彩。
她无路可退,尖叫着,能够想到的唯有那一个称谓:
哥哥!
仿佛这是一句有魔力的咒语,前方雾气突然散开了通路。
少女看见哥哥在前面蹒跚行走,一只手捂着头,背影孤单。
她于是一路追过去,粉嫩的双脚很快被一地尖锐的碎骨扎得鲜血淋漓。
“哥哥!慢点,等等我啊,为什么要走?哥哥!!”她疼得不能再追了,只能用尽力气地喊。
终于,哥哥他停下脚步,放下捂头的手,转过身:
“因为,回不去了啊……”
他的声音空灵,透明,如焚香上最轻的一缕烟,飘渺天之上。
他身躯转过一半的时候,少女看见哥哥头颅侧面有一个洞,周围糊满了血。等哥哥完全转过来的时候,她看见他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
她不再害怕,只有无尽的哀伤。她颤抖地伸手,想去触摸那永远不能够着的脸。
林映雪醒了过来。
汗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流入胸部那惹人遐想的沟壑之间,少女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贴身背心,心跳得慌乱。
又是这个梦……
外面很吵,她看了一下时钟,凌晨2点46分,舷窗外面有什么闪着光,不像是雷电。
有情况!
她离开自己的舱室,发现灰山号内几乎全部的自由民都醒来了,到处充满了沉闷压抑的谈话声,胆小的躲在采光井边缘的回廊上私语,猜度;胆大的则直接朝三层的观礼走廊涌去。
循着越来越响的声音,她跟着几个人来到船舷上出挑的观礼走廊。
看热闹的不怕事多,此时虽然下着大雨,走廊上还是密密麻麻围满了观众,底下铺设的铁板因为承载的重量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被提问的是个年轻男子,他没有马上回答问题,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少女诱惑的身材,林映雪意识到问错了人,她交叉双手捂住胸部。匆忙出来,身上只穿了那件贴身背心,难免惹人遐想。
“怎么回事?”她眉头微蹙,转身问了另外一个人。
“是陈岩,陈岩那小子在开炮呢。哇,又是一个。喂,刚才那明显是殉爆好不好,谁说是打变异兽来的?”
林映雪也看见了。比闪电更耀眼,一束蓝白色的光从尖锥形的炮口里迸射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划破漫漫雨夜,一秒钟不到,光束消逝的点传来灼眼的爆炸。
“打得漂亮!”罗德大叔的吼叫声传来,在他的煽动下,观看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呼,还夹杂着响亮的口哨声。
“呀,映雪姐姐,你也来啦?“明暗交错的光线中,林映雪感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扑进怀里,
“咦,小梅拉,你怎么跑出来了?快进去啊,这里太危险了!”
梅拉是营地里的小精灵,很多人都喜欢她,林映雪也不例外,哥哥出事之前,她和哥哥,陈岩还有罗德大叔父女亲如一家。
“不用害怕呢,映雪姐姐,石头哥哥在消灭坏人啊,他好厉害啊,刚才全部击中,一炮都没有打空呢。”
梅拉指着不远处那个巨大的炮塔,隔着半透明护罩,林映雪依稀能看见里面有个熟悉的影子。
陈岩!
林映雪沉默了,她想起了刚做的那个梦,她很想逃回到舱内,但脚不知被什么力量钉在地上。
那边的观众陷入疯狂,另一边,秦荡少爷也快要疯了。
原本抱着“打穴鼠”的心态,想过一下杀戮瘾的一群人,如今被打得焦头烂额。
这些穴鼠居然有舰炮,这令他感到极为意外,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同伴中,已经有4个伴随着他们的载具甲化为了灰烬。这些家伙也是废物,一直跟着他却学不会灵机应变,机甲的感应系统早就给出了高能预警,还傻傻地往前冲。
虽然对方只是驱逐舰级星舰近防用的副炮,但威力绝对不是小小的机甲能够抗衡的。
它们完全不堪一击。
秦荡操纵着机甲不停做无规则移动,心里同时也充满了疑惑。
这一发发脉冲炮要消耗多少能量啊?这帮穴鼠有那么富裕吗?而且我们大半夜袭击居然不能抢到先机,他们难道24小时戒备吗?
最最关键是,炮塔里面操纵副炮的家伙……也太准了吧!
秦荡是科班毕业,甲士培训属于星舰操作学的分支学科,所以他也很清楚优秀的驱逐舰副炮手面对不同的目标命中是多少。
战斗中,驱逐舰副炮的主要攻击对象为敌方的中小型突击艇以及快速护卫舰,一般很少对机甲进行直瞄。不仅浪费能量,也很难命中,除非对方采用密集突击阵列。
所以说里面那个家伙是开了挂吗?一打一个准。
自己的手下虽然蠢,但除去第一个倒霉的家伙外,剩下的同伴已经迅速开始了规避动作,但没想到对方脉冲弹就像长了眼睛,任凭这些铁家伙怎么扭动,变向和变速,都一发发精准命中。
能量流的超高温将坚固的外壳变成融化的金属液,里面的驾驶员则直接碳化。通讯频道里一阵嘈杂的电波后,又少了一个人,剩下的被吓得鬼哭狼嚎。
若不是自己的直觉敏锐,不断临时改变预定规避线路,秦荡恐怕也在劫难逃。
出了一身冷汗后,他彻底认真了起来,生死攸关,这名机甲精英驾驶员展现了良好的训练素质和技战术水平,卡尔森回旋,燕折返,分段式变速下压……一个个高难度动作在机动甲胄身上有模有样。
再次躲过两发脉冲弹后,他已经逼近舰体,距离600!
“嘿!今晚这炮有点邪门!不过小子们,再往前冲一段,就进入脉冲炮上下射界死角了,到时候这些家伙就任由我们宰割!”
通讯屏道安静的可怕。无人理会队长的鼓动,秦荡才意识到此时就自己孤伶伶一架机甲冲在前面,其余的同伴全灭在路上!只留下一堆堆熊熊燃烧的金属残骸。
“卧槽,搞什么飞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