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从滑溜溜的绸缎上爬过,平顺,没有凹凸。对于弄玉来说,每天醒来,看见怀里的画,然后努力的想自己是谁,再发现自己忘记自己,然后就会有个风神秀彻的白衣男子告诉自己,那些她忘记的过去。
今天她醒来,却没见他,只是另个一身黑衣,平凡,面无表情的人站在门外,然后拿出和宰予身上一样味道的香囊,简单的告诉她其实听了几十遍的过去往事。
弄玉觉得很无聊,身边站的人沉静的像滩水,家里的仆役也忙忙碌碌各司其职,只剩下她托着腮,数着桌上的桂花糕的屑沫。
太无聊了,生活都没有乐趣了。弄玉觉得桌子都快给自己看的害羞了,而那个站在身旁的人还是一直保持着树干的姿态,笔直笔直的立在那里。
“我饿了,想吃桂花糕。”
没有回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弄玉都怀疑面前那位黑面仁兄可是老禅入定,或是早就魂归九天入极乐世界去了,不然怎么都没个反应,哼个声也好啊。
“你吃了五盘了。”
“……”
第一次某人想要出府玩的计划失败!
“我想喝酸梅汤。”某人孜孜不倦,为自己努力着。
“你性寒,不宜。”
第二次同上。
“我想要如厕。你不会跟着吧?”
“不会,只在门外守着。”
又一次,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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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我想要出去。”
“好。”
“你敢说不行,我就抽死你。我跟你说,我忍你很久了,你以为你是……,额……你刚说了什么?”
某个黑衣,黑面的男人已经挺直身子嗖的一声,飞,走了。
弄玉呆在那里,化身石雕,然后气沉丹田,暴吼道:“你耍我,为什么不早说。”
“你没说,主子同意你出去走走。”某人站在屋顶上黑衣翩飞,一根晒衣杆一样。
弄玉脸如黑铁,眼眶都快涨破,关节格格作响,鞭子甩得啪啪作响、然后某个训练有素的人察觉到危险,嗖的一声,又飞走了。
弄玉东摸摸西看看,从这个小摊挪到另个摊子,一脸严肃,气势端正,俨然正在做某个十分重要地事情,其实她内心早就翻腾了,因为她从没见过这些东西。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杀价声,叫卖声和艺人吹弹拉奏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像空气一样充溢。
弄玉拿着一个面具,嘿嘿的乐着高兴,旁边的小贩不住的翻白眼,一脸嫌弃。忽然,一辆四马的马车从人群里冲出来,街上的人惊慌的逃窜,闪到里沿,小贩匆匆挪摊,一时间原先的买卖的吆喝声都变成惊慌的叫骂声。
弄玉听到声音也回头看,这一看,竟看到街中央一个孩子正坐在地上哭泣,估计是因为混乱和家人失散,找不到亲人而吓得哭。
看着右后方快速冲过来的马车就快要轧上那个小孩,那个马夫竭力拉着马,却仍旧没法控制住速度,几乎是一瞬间,弄玉一跃而起,抱起孩子,正准备跳开,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块石块,正打中她的穴道,她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马车越来越近,弄玉甚至能感觉到马快速奔跑带动的空气旋流扑向自己,额头的汗顺着苍白的脸滑下,那个树杆又跑到那家院子里晒衣服去了,看不到自己落难了吗?呜呼哀哉,难道自己今天就要命葬这里?可是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马车越来越近,人群尖叫的声音就贴着耳朵,可是搂着孩子的她突然觉得安静了,什么都不在了,马车,马夫,惊慌的路人,怀里哭泣的孩子,甚至是自己都透明了,像飞翔的格桑花一样,往莫名地方向,飘飞。
她认命的闭上眼,事情证明抢着做好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