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真冷啊!辗转反侧,又是一个无眠夜。
一夜之间,小皇帝成了杀害太皇太后的凶手,大臣虽没说什么,可心里的惊恐自然不必说。皇位岌岌可危。
而让她疑惑的是,这一切都是那个淡雅如菊的人做的吗?他的目的是什么,皇位吗?可她听宰予说百里清风一向与皇上交好,对皇上极好,难道真是人心隔肚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还有,宰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回来就急匆匆的离开,他要去哪里?出什么事了吗?
她索性披上衣服,走出去。
外面的天空就算黑,也是开阔的,比逼仄的小屋好。
她抱着膝,赤着脚坐在台阶上,看墙角的花开的寂寞。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公孙成德那一掌后,她的记忆像是回流一样,慢慢的倒回到她的脑子里,虽然残缺,却已经有了过去。可是,为什么,记忆越来越接近完整,她的心却越来越害怕。过去,记忆,似乎是个大大的包袱。
“清风朗月,辄思花花啊!”说完,从墙上翻下来一人。“哎呀”叫了一声,然后捂着屁股,嗷嗷的扭作一团。
弄玉瞅他一眼,又转回去。恹恹地,淡漠地。“喔,不好意思,没来得及告诉你下面有仙人球。”
“你故意的是吧?故意一而再的伤害我脆弱的屁股是吧?”公孙成德气急败坏的叫道。一边扭头看臀部,幸亏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够厚啊!
弄玉白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问,“一而再?这么说你承认上次袭击我的是你?”
“什么啊,什么啊……听不见,刚才耳鸣了,没听见。”公孙成德戳着指头,眼神飘忽,装模作样的掏耳屎。
弄玉也不戳穿他,仍是眼望前方。其实自己再次见他的时候,就有些猜到。她的鼻子很灵,他身上淡淡的薄荷草,味道很好闻。而且,他一直似乎都在关注着飞羽山庄,或者也在关注着她,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他总能立马出现。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偶然,可是三次、四次呢?虽然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感觉告诉她,他不会害自己。
“哎,怎么了?听说你去皇宫了?怎么样,好不好玩?听说去的都是皇子公主或王公大臣,有没有惊艳到谁?”公孙成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挨着弄玉坐下,撑着脸一脸八卦的瞅着她。
“你说为什么那么多人把皇宫当做一个圣地,一种尊贵。生活在皇宫里,每天虽然锦衣玉食,生活无忧。可是他们看不到日出大海的气象,也看不见日落西山的美景,更看不见遥远的海平面、地平面和连绵的高山。他们抬头所看到的是高大、厚实的,只有飞鸟才能飞过的宫墙。你说他们寂寞吗?孤独吗?为什么要选择进去,又为什么不出来?”
公孙成德不做声,看着月光入神。“会寂寞,会孤独,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喝醉。宫殿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悄悄的,无论白天,黑夜。万籁寂静。只是所有人都不希望有声音,因为一热闹,必然又是有事发生。”然后猛然转头看她,眼似琉璃。“你呢?想要什么要的生活?”
“简简单单的生活。不非要轰轰烈烈,平淡如水就好;不是那种聊卒度日,是那种像白糖水的日子,看起来清澈无味,只有喝下去,才会甘甜沁脾。”
公孙成德听完,哈哈哈的笑了几下。弄玉分不清他是在讥笑,还是在苦笑。只好抖着肩,起身回去。忽然,一只老茧沉厚,骨节修长的手伸在她眼下,掌心摊着一瓶药丸。
“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你中的是蛊术,应该是有人给你下蛊,为了不让人发现,每天给一些饲者的骨血来压制。上次我将你的塞血打出来,应该就是那蛊虫所造就的,这是白清丹,对付你身体里的蛊虫应该不成问题。再者,宰予……宰予今天有些奇怪,我估摸应该也被下了蛊,我暂时看不出他种的是何种蛊,如果他再如此,你便喂他一颗。还有,那个老头不简单,你小心点。我希望明天你不会记住我。”说完,把药塞到弄玉手中。
“为什么一直帮我?”
他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然后飞身离开。
他不能告诉她,他找了她很多年,也……也悄悄的喜欢她很多年。也不能告诉他,上次马车事故是他故意,只为接近她;还有自己知道她住的院落在这边,硬是把自己的寝室和茅厕换了个位置,只是为了多看看,知道她;不能告诉她,他不止救她两次,是四次,今天要不是他运气打向那只鸭,她估计就青史留名了;不能告诉她,他为了那瓶药耗了多少功力和心血,不止为了救她,也是救自己;让我如何说,当你已经有了他以后。
如果当年自己快点回来,找到你,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