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顶下常道观,重檐回廊,雄踞高台,气势宏伟。
此时时间尚早,道观前不见人影,只有一名道童弯腰在打扫清洁。脚步声响,一人踏着台阶快步走上来。道童抬眼一望,忙直起身问好:“陆师兄早!”
陆长空点头走过,径往三清大殿去。入殿,只见殿中光线有些暗,一人面朝神案而立。陆长空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恭声喊道:“师父!”
那人缓缓转过身,手持拂尘,目光深邃,面貌庄严不凡,正是墨贤真人。
陆长空颔首问道:“不知师父唤弟子来有何吩咐?”
墨贤真人看着他,说道:“过几天便是祖师祭日,在准备没有?”
陆长空道:“弟子正在准备。”
墨贤真人点头,道:“十年论道之期也近,这次与以往不同,蜀山剑派与峨眉派都会派人前来参观,必须仔细安排,不要到时被别人笑话。”
陆长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郑重的说道:“弟子一定会好好安排,请师傅放心。”
”嗯。“墨贤真人轻轻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你风师叔隐居在乾元山,到时把他师徒两人也请过来吧。”
陆长空表情微微一僵,忙应道:“是!”
“好了,去准备吧。”
“弟子告辞。”他恭声道别,朝大殿外走去。
半月后,乾元山。
青山含翠,古木成林。大山深处,小院孤寂。
万里云空朗朗,呼啸声,两人脚踏飞剑破空而来。飞至院子上空,忽的停下,悬浮于天际。陆长空白衣飘飘,面貌俊朗不凡。刘永清一身青衫,头戴纶巾,作书生打扮,温文儒雅。他看了一眼下方的庭院,偏头对陆长空微笑道:“应该是这里了。”
“嗯。”陆长空点点头,道:“走吧。”身形一动,朝下方飞去。刘永清随后跟上。二人落在院门外,然后走进院中,扫视一圈,不见人影,目光都停在三间小木舍前,木舍的门皆关着,两人对视一眼,陆长空上前几步,对着木屋方向大声道:“弟子陆长空前来拜见风师叔!”
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人应答,过了一会儿,开门声响起,居中那间木舍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石年从中走出,看着院子中的两人,淡淡问:“两位师兄找我师父何事?”
二人惊讶。陆长空出声问道:“你是石师弟?”
“嗯。”石年点头。
陆长空面露微笑说道:“想不到数年不见,石师弟成长换貌,我俩都认不出来了!”
石年淡淡道:“两位师兄到院中坐吧。”
二人点头,走到石桌前坐下。陆长空问道:“石师弟,风师叔他不在家么?”
石年摇头道:“师父昨日外出,还没有回来。两位师兄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等师傅回来,我转告他便是。”
陆长空微一沉吟,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们今日来,是受掌门之命邀请你师徒二人参加一个月后的道会,还望石师弟将此事转告风师叔,具体的时间他老人家知道。”
石年点头道:“师傅回来我会将此事告诉他,你们放心。”
陆长空微笑道:“那就有劳石师弟。”顿了一下,起身说道:“既然事情已了,我俩还有事,就不打扰石师弟了。”
石年拱手道:“两位师兄慢走。”
二人点头,拱手道别,转身朝院外走去。出了院子,御剑而起,快速离去。
石年站在院中,抬头望着消失在天际的两道人影,片刻后,转身朝木屋走去。
天空上,两人脚踏飞剑,衣衫飘荡。刘永清忽然开口道:“师兄为何要急着离开?”
陆长空淡笑道:“刘师弟明知故问,分明是在取笑我。”
刘永清面露笑容,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陆长空瞥了他一眼,道:“石师弟是一个沉默寡言,性子冷漠之人,你我二人若迟迟不走,岂非自讨没趣。你倒好,坐在那一句话也不搭,把我推到前面。”
刘永清摇头失笑:“师兄真是冤枉我了…”
陆长空沉默片刻,道:“也不知风师叔到时会不会来?”
刘永清说道:“上善若水,风师叔他会来的。”
陆长空叹道:“我担心师父他到时会刁难风师叔师徒二人。”
“有蜀山剑派和峨嵋派的人在场,我想师父他应该不会那样做。”
“但愿如此吧!”
……
夕阳西下,晚霞灿烂,大地如抹金色浓妆,美丽似画。小院、厨房,炊烟袅袅。风清云独自从外归来。
“师父,你回来啦。”石年走出厨房。
“嗯。”风清云淡淡的应一声,道:“在做晚饭啊。”
石年点头,想起上午的事情,说道:“师父,今日有两位师兄过来找过你。”
风清云问道:“找我什么事?”
石年道:“他们说奉掌门之命,前来邀请师父参加一个月后的道会。”
风清云闻言微微一顿,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巩固一下修为,他们到时可能会让你参加。”
“弟子明白,请师傅放心。”
……
一个月后。
朝阳东升,光辉洒万里;晓雾逐散,群山显峥嵘。
咚…
一声钟鸣贯彻天地,浑厚而响亮,回荡在群山之间,肃穆深远,仿佛来自九天之上。
青山巍巍,众山拱揖。‘青云观’位于高台之巅,道观古朴宏伟,乃青城之一绝。观前是一片广场,方圆近一千平方,青城派每十年一次的道会便是在此举行,故而一到盛会,此地便会热闹非凡。(广场道观莫须有。情节所需,只有吹牛!)
此时,广场上人群聚集,一片青色身影。陆长空站在广场边缘望着远方天际,一人长身玉立,潇洒不群。今日他也换上了一身青衫,与周围青城弟子的服饰一致,较平日少了几分飘逸出尘之质,更显庄重沉稳。
“陆师弟。”旁边突然有人喊道。
陆长空转身,见一名干廋的中年男子站在几米开外,目光炯炯有神,微笑看着自己,身后跟着七八人。他开口喊道:“二师兄。”
赵青问道:“师弟在等人?”
陆长空摇头道:“不是。”
赵青左右望了一下,问:“怎不见刘师弟?”
陆长空道:“他还在山下,等一会儿上来。”
赵青点头,看着他突然说道:“我听师父说风师叔隐居乾元山那边,陆师弟知否?”
陆长空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师父一个月前曾派我去那边邀请风师叔师徒两人参加今日的道会,师兄还不知道?”
赵青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摇头道:“我也是昨天才听师傅说起风师叔的事,若是早些知晓便与你一道去那边拜见他老人家了!”说话时脸上有淡淡的惋惜。
陆长空笑了一下,说道:“师兄不必感到惋惜,那日我去乾元山并未见着风师叔。”
赵青脸色微微一僵,惊讶道:“风师叔他不在家么?”
陆长空说道:“听石师弟说他出去耽搁了,我只好叫石师弟帮忙转告一声,想来他老人家已经知晓。”
赵青点头道:“如此甚好。”
陆长空望向青云观,说道:“我还有点事,就不陪师兄了。”
“嗯。”赵青微微点头,陆长空转身往青云观走去。等陆长空走远,赵青旁边的一名青年突然冷哼一声,说道:“面子越来越大了。”
赵青偏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青年,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几人朝广场中间走去。
忽然,广场上许多人都抬头望向天空。两道人影破空而来,眨眼已落身于广场上,徐无极一身朴素衣衫,容光焕发,笑容温和,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刘永清跟在其身后,二人刚一落在广场上便有弟子兴奋的叫道:“徐师叔来了!”然后一群人围上去打招呼。
徐无极虽隐居祖师祠堂多年,但在这些弟子们心中依旧有着很重要的地位。佛家有言:‘他日的因造就今日的果!’当年他执掌青城派刑罚之职时对弟子们都很宽容,结果就是弟子们都很喜欢他,觉得这个师叔待人真的不错。后来他隐退而去,那些受过他照顾的弟子们都在大呼:“惜哉!”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过来打招呼,站在一旁的刘永清尴尬的发现自己这个四师兄被这群师弟给无视了,心中郁闷,苦笑着朝人群中退去。
陆长空站在青云观的台阶前,面带笑意望着广场上围聚的人群。
刘永清费了些力才挤出人堆,将倾斜过度的头巾扶正,径直朝陆长空走去,走到近前,感叹的说道:“徐师叔忒受欢迎!”
陆长空笑道:“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他老人家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活菩萨。”
“然也!”刘永清微笑道。
陆长空望着人群道:“看来徐师叔还得要人帮忙解围。”
刘永清笑道:“可惜这个人不是你了。”陆长空微笑不语。便在这时,有人大声喊道:“各位师弟,师父还在观中等着徐师叔,还请大家散去,给徐师叔让个路。”
此言一出,人群立刻便有了效应,众弟子嚷嚷退开。徐无极面带笑容走出人群,对赵青微微点头,然后朝青云观走去。走到台阶前驻足,瞪了两人一眼,这才走上台阶,由站在道观门前的一名年轻弟子领入观中。
陆长空苦笑,看向刘永清说道:“早知道就不和你站在一起了!”
刘永清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陆长空道:“和你站在一起,也跟着被徐师叔瞪了一眼。”刘永清哑然。
咚…
钟声响,如滚滚雷声,浩浩荡荡。
陆长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有些担忧地说道:“已经辰时了,风师叔还没到,该不会不来了吧。”
刘永清笑道:“放心吧,道会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风师叔他会来的。”
…
乾元山。
院中,风清云负手而立,遥望远方天际。石年背负长剑,默默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风清云突然开口说道:“走吧!”白光一闪,身体化为光点飞向天空。
“哐啷!”长剑出鞘,在头顶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停浮在他的身前。石年脚下轻轻一跃,身体落在长剑上,接着“嗖”的一声,长剑载着他化为一道流光飞向天际。
云海茫茫,长剑驰骋于青天白云间,快速飞行。远处,一座雄伟山峰傲然屹立,俯视群峰,巍巍欺华岳,正是高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