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庭和苏儿,在无尽的期待中,渐渐绝望……
苏儿紧紧抱着沉睡不醒的蒋飞,梨花带雨。她拼命的摇他,叫他的名字,希望可以将他唤醒。只是这一切的努力的只成了一个伤心绝望的女人无用的呐喊。
潇庭始终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眼泪染湿的净白脸颊。那双明澈的眸子,透出深深的震撼。世间真的有至死不渝的情,那么自己对自己遭遇的恨意,其实只是自己没有等到或者说是遇到那样的真情而已。
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得到一份真爱,不再孤独。
尽管也不愿相信蒋飞已经永坠沉沦的事实,但他对蒋飞的兄弟之情,却不同于苏儿对他的爱情。他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事实,脚步沉重的走到苏儿娇柔的身子前,扶着这个兄弟心爱的女人,安慰道:“苏儿姐姐,事实已经注定,你不要太过伤心了。”
苏儿似乎已经哭得傻了,呆呆看着面无表情的蒋飞。人虽然活着,但事实上,却已经是一个活死人,甚至比一个死人的处境还要可悲。
苏儿已经沉底崩溃,往事随着心痛涌起,如同波涛般翻涌澎湃。或许她需要时间自己好好想想,静一静,找到一个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潇庭给了她时间,担忧道:“苏儿姐姐,为了蒋师傅,你一定要活下去。我还有一场测试,必须得走了。”
说罢,担忧的看着那个痴痴呆呆的伤心女子不安的离开。
潇庭眼中本有的那一份邪气,似乎在这一件事情之后,烟消云散了。眼中的恨意与孤独,也似乎减弱了不少。一颗扭曲的心灵,大概已经得到了纠正,使的一双因为戒备和不信任而细小的眼睛,变得明亮,变得大而坦诚。
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这样不死不灭的没有灵魂的活着,亲眼看到一份真爱就此戛然而止,沉重的心情一时难以回复。这一刻,他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不论是认识的活着是不认识的,都不愿意。
可是命运却偏偏爱作弄人,今天是进入冰绝悬谷三年来的第一次生死考验,考验的是大家的勇气。本来应该有十个人参与,但中途因为不能忍耐而自杀了两个人,所以,便成了八个人的竞争。三年之后,只能活七个人,意味着今天必须有一个人要死。
“只用死一个人了,让我死吧。”潇庭不愿看到被人生死别离,便想用自己的牺牲来换取心中这一份单纯而简单的愿望。“可是,我死了,我的梦想怎么办?我要怎么证明我的能力,我就永远也找不到母亲离开的原因。”
犹豫不定,人已经到了血魂冰。
遍地红苒,一朵朵冰中盛开的红艳花朵,血腥而又萧杀。
其余的少年已经全都来齐,每个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眼神复杂的偷偷窥视自己的朋友们。今天的师傅是朱千里师傅,他修习的天地之力是绿叶之力,潇庭总觉得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与他相似的绿叶之力,但是又想不起来。或者是与在耘王府中与他同住一处的莫涯所用的力量是一样的,所以才会让他有熟悉感,但是脑海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绝对不是受莫涯的影响!
“八个人,只要死一个,剩余的七个人就能活下来。动手吧!”朱千里说的很简单,他一向不喜欢短话长说。
这一句话,便是命令这些少年自相残杀。
为了保命,八个少年都找了比自己弱的对手,痛下杀手。潇庭的对手是童跃,当童跃毫不留情的用成冰化雪之力冰冻他的心脏之时,潇庭只是轻轻侧过了身子,并没有还击。
成冰化雪之力冰冻了他的右肺,让他一时几乎窒息。匍匐在地多时,童跃因为想不到他会不阻挡自己的必杀招而惊愕不动,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当潇庭右肺的冰冻被解开时,地上已经死了三个人。一场只用死一个人的争夺,却因为大家强烈的求生欲念和难以逃避的残酷事实,而多死了两个人。或许,再算上他的话,便是三个。
按照规定,可以幸存七人,此刻还剩余五人,他该算是通过了考验吧?但是事情却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
朱千里仿佛并不打算这样轻易的放过他。冷冷看着他道:“你没有展示出你的勇气,所以,这个测试你没有通过。”他省略了后面一句大家都心知杜明的话“你也要死!”
还是要死,因为没有展示出自己的勇气。潇庭想证明自己是有勇气的,但是难道要用杀死其中一人的方法来证明吗?他今天无可奈何的看到了许多的人死,早就不愿自己也杀人。
但是,自己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潇庭从血红的冰地上缓缓爬起,尽管被冰冻的右肺还是很痛,却还是尽力让自己站得笔直,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儿。“我也有勇气,朱师傅!”他一字一字的道,像是在念一首宣言一样的郑重,让别人不敢有一丝的不敬。
朱千里没有说话,淡漠的眼中泛起点点好奇与期待。但更多的是不相信与鄙视。就像是在看一场早已知道会失败的戏剧一般,一副的幸灾乐祸的样子。
潇庭明澈的眼睛一动,一道磷火之力自那双情绪复杂的眼中闪出。磷火的幻影烧到他眼前那棵梅树的树枝上。树枝烧断,一只手臂长的梅枝连同满枝有些凋零的白梅下落,经过朱千里冰冷戏谑的眼前,落到红色的冰地上。
一白一红,相当刺眼的对比,就像生与死一般。
梅枝落地,轻弹又轻落,最终不再晃动。残存的白梅,也打碎大半,散在红冰上面。
潇庭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走向梅枝,弯腰,捡起。紧紧握在白如温玉的手中。眼神在触到手中梅枝之时,突然从怜悯变成的决绝与勇敢!
手起梅枝落。迅速,快如闪电。梅枝深深的插入他的腹中,没有一丝犹豫。好像他所刺穿的不是自己的生命一般。这样可以算他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么?
嫣红的鲜血流出,顺着梅枝,流过白梅花,落在血红的冰上。
“我也有勇气。对自己狠,有几个人能做到?”潇庭反问,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看着眼神已经动容了的朱千里。
朱千里只抛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这场测试你已通过。”
“真傻,让自己受伤,来保全别人。”轻轻哼了一声,宛如嘲笑:“但是又有谁会为了你而伤害自己。”
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入耳,潇庭突然有一阵熟悉感涌上心头。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愤世嫉俗,很像当年的自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去看,见一张精致细白的脸,一双冷彻心扉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自己。
那张脸,似乎有点熟悉,但是记忆却是很淡,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冷冷淡淡的少年,与自己的队伍脱离太远,只逗留了片刻便追上去。
潇庭腹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但是却不能将梅枝立刻抽离身体。经过这样一次互相残杀的洗涤,少年们一颗颗原本应该很亲近的心突然就拉开了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所以,在朱千里离开之后,少年们也就相继各自散开,彼此间没有一句言语上的交流。
也没有一个人主动过来关心一下潇庭的伤势。不过牛舆却是有这份心的。离开时,担忧的视线一直飘忽在潇庭身上,只是不敢上前表现出来。潇庭却是已经感受到了他的这份心意,向着他淡淡一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他可以自己先走了。
托着重伤的身体,勉强走向杏门。这一路上,一步步走来,每一次的脚起脚落都让他有些吃不消。几次想半路上放弃,但最终还是走到了杏门。
远远的,便看见苏儿娇柔的背影,无力的靠在仍旧跪在地上永坠沉沦的蒋飞。两个注定不能在一起了的恋人,相互依偎,如同在诉说着两人之间平淡的山盟海誓。
潇庭看得心里难过,两人竟然还在这里。缓缓移到两人跟前,被他撇断了的梅枝,只剩一小节还露在小腹之外。不能弯身,只能直着腰板跪在苏儿面前,担忧道:“苏儿姐姐,送蒋师傅回去,不要再在这里吹冷风。”若是要苏儿当心自己那柔弱的身体,她一定不会回去,只得道:“蒋师傅如今不能自理,要是在这里吹病了,那岂不是害了他吗?”
苏儿一听,立刻从悲伤中惊醒过来,紧张的看潇庭一眼,;连连道:“是这样,我不能让蒋公子生病,我要好好照顾他。我现在就带他回去,现在就走。”说着,慌慌张张的站起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拽着早已失去意识的蒋飞,想要将他拉起来,但她始终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将蒋飞拉得睡倒在冰地上,便很难再拖动他半分。潇庭见苏儿楚楚可怜,忍着腹中疼痛,和她一起将蒋飞带回了公子殿。
苏儿显然已经顾不得潇庭的伤势了,此时此刻,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蒋飞一个人。为蒋飞忙得满头香汗如雨,却也不觉得辛苦。潇庭无奈而又倍感凄凉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再次回到杏门,寻医求药。
他不惧怕摄心甘苦,所以便直接进入冰门,不必通过回答莫问居冰柱上的问题才能相见。进入杏门,自然药到病除,稍微休息几天,伤势便痊愈了。
到第五年的时候,剩余的五人再没有中途自杀的。潇庭也在这一段期间,阅读了大量的书籍,琴棋书画,可以说是无所不能了。而投身在这些仁义道理之中的他,胸怀更宽了,宽阔的如同无边无际的大海。
这一次的考验,对他而言,是最最致命的。明天,将在冰骷髅地,决定自己的生死。这一关考验的是骨骼,也是他在所有测试中最危险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