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到这样的变化,都张大了眼睛,定定看着潇庭。
只是几句祷告,便将使用了力咒的尸体说得消失了,不费吹灰之力!
张刮刮的怨气也随着潇庭的祷告消失,得到超脱,飞往自由的国度,不必再受到无穷无尽的仇恨束缚。
蒋飞一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哈哈”笑道:“看不出你还真有点智慧。”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恢复了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淡淡道:“张刮刮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谁要再提起下场就和他的一样。”抛下这句话,在众少年大声的回复中大步离开。
“是!”
像张刮刮这样忍不了训练的残酷而自杀的人数不胜数。蒋飞早已见得多了。
蒋飞走后,郑逸突然叫道:“你们看,地上还有字!”
众人都聚到张刮刮的尸体消失的地方看着血红的冰地。上面果然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那几个字刻得很用力,一笔一划都透出深深的恨意。“父母大人在上,儿子有负你们的养育之恩,不孝子张刮刮来生再报你们的恩情!”
看完这句话,众人都一时无语。无尽的沉寂,悲凉像是一桶溢满的水,大片流淌而出。
在张刮刮死后的一年,又有一人自杀。十个人的生死竞争,还没开始,变成了八个人。再过了一年,又死了一个。这些少年不仅仅炼骨,修习天地之力,还要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冰绝悬谷要培养的,是一堆在各个方面都要绝对优秀的领悟者。
虽然说是培养领悟者,冰绝悬谷下那么大血本培养出来自然要收为己用。说穿了,等十个人只剩下最后两个的时候,这两个人便是冰绝悬谷的杀手。他们被灌输的仁义忠孝的道理,这些忠肝义胆,正直冷酷的思想,紧紧将它们拴在冰绝悬谷。
这便是耘王建立冰绝悬谷这个地方最最成功的一点。靠威胁或是靠武力来束缚他们,不如靠信念来牢牢拉住他们的心。只有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忠于这个地方,他才永远不会背叛这里。耘王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蒋飞终于在他的能力和智慧这两大优势上,成为了他们当年的十个少年里幸存下来的两个人中的一个。他这片大陆上一个优秀的领悟者,更是冰绝悬谷一名合格的杀手!虽然看上去他还是那么的乐观爱笑,但他的内心却是被杀戮腐蚀得伤痕累累。杀了很多人,与自己亲密的、不认识的、善良的、罪恶的、、、、、、
潇庭要走的路和他很像,很快就会到来……
蒋飞迟迟不愿意说迎娶苏儿的话,只是因为他自己的生死还没有确定。怕万一没有度过最后一次考验,娶了苏儿回来,却让她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自己在九泉之下也会对不起她。
潇庭知道蒋飞对苏儿用情很深,也希望两人能够成亲,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不用靠打伤自己借着寻医问药的幌子偷偷摸摸的见面。潇庭在书雅智楼的五音技管学习音律,教授的师父便是蒋飞。
一曲曲撩人心弦的曲子从潇庭指尖流出。他一年前开始学习音律,到如今也算小有成就。只是蒋飞擅长音律,总觉得不满意,听了几句便叫他停了下来。
因为是一对一的教授方式,所以此刻整个五音技管里便只有潇庭和他,他自然就暴露本性,嬉皮笑脸的将潇庭挤到半边,道:“音律是要用心的,没有用心,弹出来的曲子便是死的,没有灵魂。”
潇庭颇为不服气的道:“我已经很用心了,蒋师傅,你怎么这么挑剔。你不会是只会说不会弹的师父吧,怎么从来就没有听你弹过曲子。”蒋飞浓眉一挑,生气的瞪着潇庭道:“谁说我蒋飞是纸上谈兵的,不露一手给你瞧瞧你还不信了。”说着,双手优雅的一台,如玉般温润的指尖轻轻搭在了金色的琴弦之上。
在他指尖碰到琴弦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已经和琴融为一体,全身散发出别具一格的迷人气质。指尖流动,美妙的音符如水般流出,绕在他那一双随着音律节奏或喜或悲、或欢快或迟重的虎目边。
潇庭的情绪已经完全被他那天籁之音所控制,沉浸在那一份无限自由的意境之中。早已顾不上惊叹他在音律上的造诣。
四周的冰雪,似乎也在随着他的音律而飘然、模糊、清澈、、、、、、、
一曲弹罢,潇庭久久沉浸在那仙乐一般的梦境中,难以自拔。忽听的一个温柔的声音赞叹道:“蒋公子,你弹得可真好听呢。”蒋飞一听声音,立刻喜上眉梢,瞬间便站了起来,深情款款的望着眼前轻易莲步而来的温柔女子。
“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蒋飞拉着她柔软的手,又惊又喜,说着便将她拥入怀中。苏儿却轻声痛叫,脸色突然苍白起来。
蒋飞的粗枝大叶却并未发现怀中女子的不适。潇庭关心问道:“苏儿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蒋飞一听到潇庭的问话,立刻放开苏儿问道:“苏儿怎么,哪里不舒服你可得跟我说,不然急死我了谁来娶你。”说话间早已将她全身上下的仔仔细细的探视了一遍,眼里满是关切之意。
苏儿看到他这样子,感动道:“只是采药的时候被刺扎了几下,身上有的地方痛楚。蒋公子,看到你关心苏儿,就算再痛苏儿也不怕。”白嫩的脸蛋上泛起一片红晕,娇柔动人。
她在杏门采药,轻则皮肉之伤,重则却是剧毒缠身。虽然有杏门圣姑妙手回春的绝世医术保她性命,但终究是受苦连连。见到苏儿受苦,蒋飞心里难过,激起了保护苏儿的大男子气概,紧紧握着苏儿嫩手,向她保证道:“苏儿,我要娶你!”
苏儿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被蒋飞拽走。苏儿清楚他的脾气,只要话一出口,便要立刻兑现。他这是急着要去杏门向杏门圣姑求亲。
苏儿的力气太小,被他在身后,无力反抗,忙劝他道:“蒋公子,你过不了摄心甘苦那一关,你这样去会很危险的。”蒋飞略一犹豫,放慢的步子立刻又快了起来:“只要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苦,我死都不怕。”
他下定了决心,无人能阻止。
潇庭突然站到了他的面前,但却不是想要阻止蒋飞,用那种为朋友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的坚定眼神注视着蒋飞:“我和你一起去!摄心甘苦对我已经不起作用,或许我能够帮上点忙。”
三人各怀心思,一起来到杏门那道冰门面前。蒋飞“扑通”一声跪在冰地之上,昂首挺胸,一股视死如归的悲壮之气令他那颇有男子味道的声音显得无比坚定:“杏门圣姑,蒋飞有一事相求!”声传千里,直直透过冰门传入杏门。
很快,一名白发如雪,肌肤如玉的女子穿过冰门,袅袅娜娜的立在冰门面前。一双冷厉的眼睛看着地面上跪着的蒋飞,颇有些戏谑意味的冷笑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说着,目光移到怯懦的站在一旁,不敢抬头正视自己的苏儿身上,冷淡道:“苏儿不过是杏门的一个婢女,配不上蒋公子的身份。这样不门当户对的事情,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蒋公子请回吧。”说完,转身向着冰门走去,背对苏儿道:“你还不走么?”
苏儿不敢违拗杏门圣姑的意思,心里虽有千般怨,万般恨,也只得向着那道冰门走去。蒋飞却是一把拉住苏儿玉手,祈求似的看着他,摇头道:“苏儿,不要走。”
杏门圣姑突然回过头来厉声道:“蒋飞,我敬你是冰绝悬谷十年修成的一名杀手,你要是在纠缠不清,休怪我不客气。”她这话确实不假,连耘王都要给她三分面子,可见杏门圣姑的地位之高,威望之盛。
蒋飞却是已经报了放手一搏的心态,闻言“哈哈”笑道:“我取苏儿,不论地位,不论贫富,不论过往,只为一颗真心,只为未来!”
潇庭早已听得如痴如醉,心里一阵阵的感动。一双明澈的眼中,染上了几分赞赏与感慨。而杏门圣姑,却是毫不动容,冷厉傲慢的眼中,爆出一点冷笑:“真心?未来?我倒是想看看你的真心又多深,你能给苏儿什么样的未来。你要是能破了我的摄心甘苦,进入杏门,我便让苏儿嫁给你。”说罢,往前踏进一步,优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道冰墙内。
潇庭亲身经历过摄心甘苦的厉害,蒋飞一旦陷入摄心甘苦,只会凶多吉少。一旦不能从那些无边无际的幻想中脱身出来,便会永远沉沦在一场梦境之中,醒不过来。
“蒋师傅,再想别的办法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苏儿姐姐以后怎么办。”潇庭跪倒蒋飞面前,算是祈求。苏儿自然也不愿意蒋飞冒险,劝了几句。
但是蒋飞却“哈哈”望天狂笑,回过头来深深看着苏儿,如同立誓一般,郑重道:“苏儿,你我相识已经七年。要是还能想别的办法,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这一次,我一定要娶到你!”
说罢,不顾苏儿死活的拉扯,起身,走到冰墙前,进入了摄心甘苦的范围。就在那些若有若无,摄人心魄的奇香入鼻,彻底将他的神思控制前的一点点宝贵时间内,他道了一句:“若是我醒不过来,你就另觅幸福、、、、、、”
苏儿早已哭得不成人样,雪白的肌肤上一篇泪光;动人的眼眸里,透出一股温柔中的坚强,似乎在说:你若醒不过来,我便守你一生一世、、、、、、
蒋飞已经彻底陷入了摄心甘苦造成的幻境之中,面上带着沉睡前的那一抹悲壮多情,久久没有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