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庭一双细眼冷冷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瞳孔渐渐缩小,心中担忧道:“真的向小牛儿说的那样的话,我几乎就没有或者出去的可能。这些人的力量个个都比我要强得多。”边想边一一注视这些将来要和自己赌命的少年,用他的磷火之力估计着感知他们的力量等级强弱。在这里的每一个少年,最差一个,也是坎一级的境界!
虽然和潇庭平等级,但是潇庭在天赋上是绝对占弱势的。他天生残缺的骨质,严格的限制了他在天地之力修习上的进度。时日一长,自己将会远远落后于众人。只是现在已经进了冰绝悬谷,他已经无路可退。私自离开这里也是死,倒不如留下来跟这泥泞的命运认认真真斗一斗!
潇庭正想得出神,牛舆的大手突然落在他的肩头,将他的一颗心吓得微微一跳。好奇的注视着潇庭,尖细的声音问道:“你想什么,告诉我听听。”潇庭淡淡一笑道:“没事。为什么只是两个人,其他的人他们就这样子随便放弃了么?”
潇庭刚刚问完,一个结实的少年的赤.裸着身子走了过来,站到两人面前,粗身粗气的对着牛舆道:“牛舆,洗澡去。”说完又看着潇庭,见他低着头,似乎很不屑看见自己似的,眉头微皱,垂目盯着潇庭道:“这个新来的,什么庭、、、、、、潇庭,你也一起洗去!”
潇庭却不理视他,爬到一铺没人睡的空床上,穿着一身脏衣服钻进被褥子,毫不客气的回绝他道:“我困了,不去!”说完,不再说话,似乎当真睡着了一般。
那赤.裸的少年,个头虽然比不上童跃,但脾气却不小,见潇庭这般冷漠,气得就要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来。牛舆见他气势汹汹,虽然不愿意他与潇庭起冲突,但是始终不敢上前拦他。
少年结实的手臂被一只手背上都是伤疤的大手紧紧抓住了。随后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左边很有威慑力的传入他的耳中:“郑逸,别闹出事来,明天受罚的可是你。”
这名叫郑逸的冲动少年在得到童跃的提醒之后,才不甘心的放松了全身结实的肌肉。有人见他一脸愤怒之色,便上来调侃道:“我们的郑公子这么大脾气呀。”
“别跟这个娘娘腔计较啦,今晚公子殿那边可是新来了好几个漂亮妞的,大伙洗完澡去看看去。”
“听说是耘王府里犯错的婢女发配过来的,那小样儿,身材、、、、、、想想都觉得流口水。”
郑逸被几人这么一说,这个正当年少的热血男儿不由得热血翻腾,一肚子的怒火立刻烟消云散,与一干人边说着下流的玩笑,边出了屋子。
牛舆见大伙儿都去了,自己也心痒痒想去。犹豫的看了一眼被窝里似乎已经熟睡过去的潇庭,觉得自己若是不跟着一起去,回头说不定又要遭到那帮少年的鄙视,便转过身,追了出去。
屋内只剩潇庭一人,反倒安静下来。潇庭在这一片静谧之中,想着幼时那些美好的往事,渐渐睡了过去、、、、、、
睡梦正酣,旧事如水一般填满了潇庭疲惫的心灵,一丝丝温暖的慰藉使他暂时得到了一时半刻的放松与快乐。但却好花不常开,美梦很快便被一阵阵嘈杂的慌乱打破。
潇庭睁开朦胧的睡眼,还沉浸在香甜睡梦中的他坐起来后,见到所有少年都已经慌乱的爬下了床,穿衣服的有,叠被褥的有,洗漱的也有,整个被苍白的冰灯照着的屋子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使得潇庭的心也慌乱起来。
然而现在天还未亮,透过窗户看去,外面还是一片黯淡,估计还不到五更天。
牛舆此刻也似乎忙得顾不上潇庭,听到潇庭的问话之后,似乎才想起有他这个人。牛舆见他还一脸茫然的坐在床铺之上,一边匆忙的套上自己的黑色靴子一边对他急道:“师傅很快就要来检查了,潇庭你快点下来!”
潇庭虽然不是很清楚当中的缘由,但还是本能的紧张起来,迅速从床铺中翻了下来,学着其他人快速的整理一切。
他才将自己还带着余热的灰色被子折叠好,门便“咔”的一声大大敞开了。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表情严肃的站在门口,一对浓眉之下如炬的目光定定看着屋内的每一个细微角落。
屋内一瞬间安静下来,静得有些突兀。所有的少年都大声叫道:“蒋师傅!”浓眉男子的目光逐一审视着屋内每一个少年,挑剔的目光定格在牛舆的一双大脚之上,严厉道:“袜子没穿上?待会跑完二十圈之后,梅树下倒立,早饭就不用吃了!”
牛舆听完自己将要受到的惩罚之后,虽然心里委屈但却不能落下泪来,只得立刻大声回应道:“是!”
黑衣男子检查完众人的着装之后,目光又移到左边床铺之上,依旧是逐一审视一番。他严厉的目光显出一丝不满定格下来。众少年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不知道这次又有谁的床铺整理得不合格。
“这是谁的床铺,被子叠得乱七八糟。”黑衣男子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眼睛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在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只是没有按要求放到枕头之上的被子上。见到不是自己的床铺的少年才忐忑的放下心来。
潇庭确实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认真叠好的杯子,对黑衣男子辩解道:“我都不知道这里有那么多规矩。蒋、、、、、、”他话未说完,已经被黑衣男子冷冷的瞪了一眼,厉声喝道:“作为一名领悟者,只能服从命令!你,和牛舆一样,跑完步后,梅树下倒立,不用吃早饭了!”
潇庭心里不满的嘀咕道:“我现在还不是领悟者,我只是修习者。”但心里这样想着,口里却不得不像牛舆一样大声道:“是!”
黑衣男子厉声喝道:“集合!”话音一落,一个迅速的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众少年齐齐站成一条队伍,保持着和他一样的速度紧紧跟在黑衣男子身后跑步。
潇庭跟在队伍的最后,看着冰道两边的技管一般构造的竹楼。这里便是耘王那日带他到杏门时所经过的地方。跑完竹楼全程,又经过了四处有冰骷髅的地方,之后又到达血红的冰地。
潇庭之后才知道这三个地方分别都有一个名字:书雅智楼、冰骷髅、血魂冰。
他悄悄偷看了一眼距离血魂冰中心七八里远的一道围墙。那道森白的围墙,这面是冰,外面是琉璃,中间有一扇门,联通了血魂冰和耘王府。这是潇庭唯一知道的离开这里的通道。
黑衣男子带着众少年绕着这块宽阔的血红冰地一丝不苟的跑了二十圈。这每一圈的长度都让潇庭这瘦弱的身体吃不消。但他还是勉强跑完了全程。还未休息够,黑衣男子便毫不留情的让牛舆和他到梅树之下倒立。
牛舆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弱小的小牛儿,自从他容貌大变之后,似乎连体力骨骼都变得坚不可摧。二十圈的长途他一口气跑下来,脸不红气不喘,混若无事一般。
他体型虽然庞大,但却充满了力量,轻轻一抬后退,身子便笔直的竖立在梅树之下。潇庭看得目瞪口呆,看到他如此的厉害,便产生了自己也能轻松倒立起来的错觉。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细弱的手臂撑到血红的冰地之上,用手臂的力量,撑住整个身子,脚尖倏然离开地面。
但他手上无力,两手支撑不住他这不算重的身子,重重砸了下来。对自己骨骼的脆弱程度早已熟悉无比,落地之时挣扎着让身子柔软的地方先着地,卸去过多的冲击力量。
虽然跌的痛,但幸好没有骨折。看着牛舆若无其事的倒立在一旁,潇庭也不甘落后,又试了一次,还是跌的惨不忍睹。
牛舆在那次落水之后,除了记忆,几乎已经全部变了一个人。他不理解的看着潇庭,好奇道:“你怎么变得这么笨了?”潇庭不理他,继续又试了几次。
一双黑色的脚突然落在潇庭坚毅而略带点气愤的眼前。潇庭蹲着身子抬头一看,还未开口,那黑衣男子便责备道:“连这都做不到么?你要是想偷懒,还会有更多的处罚。”
牛舆一见到黑衣男子,立刻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黑衣男子严厉道:“你跟我过来。”说着,向着另一棵梅树走去。潇庭早已累得脸蛋通红,气愤愤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远离众人的地方,潇庭便道:“蒋公子,你想怎么折磨我,我才不怕?”黑衣男子便是到杏门接潇庭的蒋飞。他知道潇庭是在抱怨自己今天对他的不留情面,背对他笑着解释道:“我带着这么多的人,不严厉点怎么服众。”
潇庭听了,觉得有理,但是心里还是不舒坦,跟在他身后闷声不语。两人走到对面一棵梅树下,蒋飞回过头来机灵的看了一下四周,确定近处无人,他才笑嘻嘻的对潇庭道:“靠在树上立起来,我跟你说会儿话。”
潇庭无奈的看他一眼,知道若是自己就这样站着听他说话的话,让别人见了,他自己也很不好交代,或许自己还会受到更重的处罚。
见潇庭疲倦的立到树上后,蒋飞垂头立在他面前。这个堂堂男子此刻却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潇庭淡淡鄙视道:“怎么,苏儿姐姐不理你了?”蒋飞听他提到苏儿,立刻眉开眼笑,随即又一脸灰败,叹气道:“我要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说完,又诚惶诚恐的补充了一句:“或许会是一辈子见不到她。”
潇庭好奇的看着这个此刻在自己眼中全然倒起来了的蒋飞,奇道:“怎么,你要死了吗?”蒋飞摇头叹道:“不知道,这一切都不确定。我的生死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