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连峰抬起头,眼里都是血丝,看来他昨晚又没有休息好。“要去哪里,在这里住的不好吗?”
“不是,我还要去找人。”
“那,多带点钱,路上小心点。大叔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送你了。”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得到如家很好的照顾,潇庭早已感激不尽,此刻一别离,还真有些不舍。
当天夜里,他一宿未眠,思前想后,想过去,想未来,想些开心的和不开心的,折磨了一晚上。第二日早早起来,冒出了两个黑眼圈。
天才微微明亮,他背着行李悄悄出了卧室,走到村落口,骑上一匹黑马,载着晨露远去。
他没有跟可爱的如颜告别,没有跟这里的善良的人告别,也没有跟如颜的祖母告别,只是提前跟如连峰说了一声。
离别的场面他经历了不少,每次都会伤心一番,还是一个人悄悄走比较干净麻利,也少了些离愁别恨。
反正要走的总是要走的,又何必要依依不舍呢。与送别自己的人抱着哭一场,哭完后还是要走;没人送自己,虽然孤独寂寞了一点,但对大家都好。
此处是雪都的边界,潇庭骑马走了整整一日才到达耘王府。他这一路上都在想已过去半年时光,耘王府的选拔是否已经结束,若是已经结束,自己又要找另外的法子接近寒冰雪域的王公贵族了。
这时见耘王府门前还是门庭若市,不由得放下心来。从四面八方前来应选的青年才俊络绎不绝,天色已暗,门外的队伍还是很长,一直排到街角。略略估计,怕有数百人。
“今日选拔报名已经结束,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大家要来的早点来,晚了就没有机会了。”一名军士站在王府前的台阶上,俯视众人大声道。说完,大步走进府内,其余的军士们都将还在排队的人纷纷轰走。
那些站在队伍最前面,排了一日队的人,却还被拒之门外,此刻除了骂上几句外,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潇庭也有些失望,等大家都骂骂嚷嚷的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次向府内望了一眼,似乎看到了耘王那一张文雅而又沧桑的脸。
他眨了一下眼睛,再次确定了一遍,确实是耘王没错。他的身边还多了个少年,那少年一身白衣,眉目清秀,有些面熟,但潇庭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耘王的脸色有些苍白,时不时会咳嗽几声,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想起半年前的事情,潇庭不禁怀疑他这是半年前带的伤,修养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过来。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么当初掳走雪妃的必然不是耘王了。不是他的话,还有谁要陷害风神,还是想在陷害风神的时候连耘王也一起陷害?
也不知雪妃现在是否已经被找到,安然回到了宫中。不过从雪都的守卫来看,比起半年前并没有增加,看来雪妃应该已经被刘淙接回去了。
那白衣少年越看越眼熟,潇庭突然就想起了他是谁。宁远志,当初在寒柳雪园内见过一面。他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似乎长高了不少,都快要有耘王高了。潇庭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自己也长高了不少,但站在宁远志面前的话,似乎在气势上还是输了那么点。
宁远志似乎成了耘王的贴身护卫,跟随耘王出了府门,问道:“王爷现在还要进宫见国君,不是早上才去过吗?”耘王微微咳嗽了一声,点点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玄草幽冥刚刚有使臣到访,明里是来送东西,但我看不像。”宁远志似乎很是好奇,问道:“王爷怎么看出不像的,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意图?”
耘王面上波澜不惊,答道:“只是来送东西,他们的国君没有必要一同前来。”宁远志还是猜不透,又问:“那只能说明寒冰雪域的实力很强,他们自然要忌惮几分,所以他们的国君就亲自来啦。”
耘王摇了摇头,有很多东西,他是没有办法跟这个少年说明白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快要走到潇庭身前。宁远志的目光落到潇庭身上,似乎觉得眼前这人似曾相识,走到他身前时才突然想起当日与小马比试天地之力后认识的这个脾气怪异的少年,但有耘王在身边,不好驻足与他叙旧,只是跟潇庭点了点头,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潇庭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已经认出了自己,本以为他至少会跟自己说句话,没想到就这样淡淡的从自己身前走过。
一阵冷风吹来,满地雪花被扫起,在空中起起伏伏慢慢落下。
潇庭对他给自己的浅浅笑意报以一声冷哼,转过身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开。
他找了一家附近一点的客栈,交了一晚的房租后,钱袋里还剩一点银子。想到明日去了耘王府,今后也用不着再在衣食住行方面自己掏钱,便将口袋中剩余的钱都给了奴族同胞。
随便休息一晚,却还不得安宁,隔壁里不断传来一个大汉打鼾的巨响。他也不知道那位客人是怎么样一个彪形大汉,隔了一面墙还能让别人清晰地听到他的鼾声。
估计周围的客人都对他的鼾声忍耐了好久,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人忍无可忍,“碰碰”重重的敲了那打鼾的大汉的门。
“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你的鼾声都吵了我们一个晚上了!”
“你干嘛生那么大气哟,女人太发火可是很容易变老的哟。”
来拍门的是个女子,而被潇庭认为是个打鼾的彪形大汉的人,竟然也是个女子,而且是个说起话来百转千回,娇声娇气的女子。
“小妖女,把你的臭手拿开!”
一声厉喝之后,便是一阵打斗声。
但打斗声没持续几分钟,便传来那拍门女子的惊叫声:“这是什么!?小妖女快把你的东西叫走!”她的惊叫之中还有几声凄厉的痛叫,想是被什么东西折磨得极度痛苦。
鼾声终于没了,但潇庭此刻睡意全无,早被外面一场听上去精彩绝伦的打斗刺激得十分清醒。
他再也忍不住,从暖暖的被窝里爬了下来,穿上鞋开门出去看热闹。
他才一将门打开,便有一大堆白花花棉绒绒热乎乎的东西向自己压来。
那东西很沉,潇庭站立不住,被它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那压在他身上的东西,似乎是一团肉,也不知是什么级别的灵兽,攻击力大不大,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他情急之下,双眼放出磷火去烧那东西的皮。
白毛被烧焦,一股难闻的焦臭为熏得潇庭难以喘息。但那只灵兽的毛很厚,直等到它的大片毛都被烧光才感到痛感,叫嚷着将自己肥大的身体从潇庭身上移开。
潇庭只觉得眼前视野突然开朗,呼吸也顺畅了很多,急急从地上爬起来,见一只巨大的白兔在自己房间门口翻来覆去的在地上打滚。它身上黑烟滚滚,背上的雪白的毛有三分之一已经被烧焦,变得黑乎乎的。
潇庭一看便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看来自己刚刚烧得便是这只大兔子了,只是可惜了它那一身漂亮的白毛,潇庭突然有些后悔放火烧了它的毛。
巨兔打了几个滚,终于将满身的火焰滚灭。它的一身白毛此刻变得一片白、一片灰、一片黑。如果是只完整的兔子的话,它雪白的毛应该会很漂亮,但现在被潇庭所赐,变得十分狼狈。
它似乎在经历了刚刚一番折磨后还心有余悸,乖乖趴在地上,不敢乱动。这兔子也不知这是哪里养育出来的,比一只狮子的个头还要大,趴在潇庭房间外,就像是一座小山,将潇庭堵在了房中。
看来潇庭开门之前,这只巨兔一定是将它庞大的身子整个的靠在了门上,等潇庭开了门,身体没有依托,这才一只的睡在了潇庭身上。
“哈哈,这只死兔子成了红烧兔子。”那个拍门的女子见到巨兔被火烧,似乎很是开心。
“贱女人,笑得很开心啊,是不是还没被咬够!?”那打鼾女子即便骂人时也是娇媚无比。
“鼾兔,这个美人就给你当点心啦,呵呵。”打鼾女子话音刚落,那只已经温驯下来的鼾兔立刻抖擞精神,两只有力的后脚一蹬地板,向前飞去。潇庭才一眨眼就看不到它了。
鼾兔一离开,潇庭立刻跑出了房间。只见这只巨兔的嘴巴竟然咬住了一个一身粉衣的少女的手。那样的情形,就像一只野豹在咬食人一般。
没想到这只兔子不仅大,而且还会咬人。
粉衣少女痛叫着,想要挣脱却又怕那只兔子嘴巴一用力,把自己的手臂给咬了下来,只好再想办法解决当前难题。
她身旁一位灰衣男子看见少女受苦,十分焦急,用天地之力攻击鼾兔,却冷不防被兔子的大耳朵重重扫了一下,连人带剑一起飞了出去。
“鼾兔,吃饱了吧,那就放了这个大美人吧。要是缺了一只胳膊,可就不美了。”打鼾女子说着,一双美目冲鼾兔迷人的弯了起来,摇摇曳曳的转过身子朝潇庭走来。
她的一举一动,一平一笑,时时刻刻都是一股娇媚的味儿,总叫人看了背脊发凉。而她那娇媚的说话语气,听来也给人恶毒的感觉。
她一双媚眼含笑,但却笑里藏刀。看来是要跟潇庭算他烧了鼾兔白毛的帐了。
那店家听得客房乱七八糟的打斗声,早已赶了过来。但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有一只会咬人的大型兔子,早吓得双腿发软,哪敢再说半句话。
所有的宾客也都一齐出来看热闹,见那打鼾少女如此恶毒,众人是敢怒而不敢言,就怕惹得这个妖女一个不高兴,放那只兔子来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