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舱的大门打开了,叶铭自然要赶紧出去透透气,至于报仇雪恨之类的话,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还是夹起尾巴故作不知为好。黄昏的景致一如既往的美,只是没有火烧云,但是从空中看黄昏,还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甲板活动区站着不少人,都站得离他远远的,叶铭瞅了又瞅,却是没发现肚兜小美女,不过也只是略有遗憾罢了,感慨女孩子真是面皮薄。虽然摸过人家的小肚兜,可是他从来没有过半点要为她负责的觉悟。
周围的议论如苍蝇般吵吵嚷嚷,他却饶有兴趣地听着众人对他的评价,作为一个资深乞丐,唾面自干那是基本功,脸皮这种东西,自然是可要可不要的。
飞舟晃晃悠悠终于是到了目的地,正在缓慢地降落。下边广袤的山区里,到处是起起伏伏的大小山峰,形状各异,占地不一。中央区域的几座山峰上,修建了密集的宫殿群,楼台亭阁,曲水流觞,景致如画。
新来的预备弟子都被领到主峰问道广场上,进行训话,此次负责讲话的却是一个僵尸脸老头,他的讲话稿足足有20多页纸,从院规院纪讲到注意事项,从禁止溜号外出讲到宿舍不能打灰机,从红日西斜讲到新月升空,愣是把一众少年讲得饥肠辘辘,把叶铭讲得昏昏欲睡。
就在众人忍不住想要暴走的时候,终于等到他宣布解散。不理会他的意犹未尽,新弟子们在师兄们的带领下一窝蜂冲向食堂,唯有场地最后边有一个瘦弱而挺拔的身影岿然不动,低头沉思,时不时点头赞叹。僵尸脸不禁大为感动,看来自己的苦心没有白废,终归是有弟子深刻地思考自己的话。
僵尸脸喜不自胜地向这位身着褴褛乞丐服但是向道之心坚定的少年走去,对于这样的有志气的少年,他莫长老向来是不吝鼓励的。可是走近了一看,却发现这小子竟然睡着了,“他竟然睡着了,敢在我铁面无私莫一公讲话的时候睡着!”
莫长老气得眉毛挑起,暴怒地举起蒲扇般的大手“呼啦”一下就扇了过去,打得叶铭原地转了三圈,然后被一脚踹飞,成大字型趴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得罪莫长老的后果是可怕的,叶铭成了预备弟子中唯一的杂役——叉粪工,这无疑是一份相当有挑战性的工作。因此,莫长老特别恩赐断了柄的粪叉一把,负责清理东西两厕。修真者也是人,吃喝拉撒一样不少,而且量总是比凡人大得多。是故厕中屎常满,便池尿不空。
不足5平米的小单间门口,叶铭端详着这把学院恩赐的粪叉,黑漆漆的外表,带着些许淡黄的痕迹,散发出浓烈的古怪味道,这味道混合了尿素尿酸以及发酵的有机化合物的气味,端的是能熏死苍蝇毒死狗,迎风臭三里。据杂役处的执事说,这是一把历史悠久的粪叉,也是一把神奇的粪叉。说它历史悠久,是因为似乎从学院建立起就已经存在,历经两千多年仍不锈不烂,说它神奇,那是因为给它配的柄从来都只能用一天就会折断。
坊间传言,此粪叉乃是成了精的法宝,有谚云“粪叉在手,天下我有,号令群雄,莫敢不从”,说的正是这把神器。只是历代叉粪工都信誓旦旦地保证,除了这倒霉的自带折断属性以外,从未见过有何神异之处,学院长老经过反复测试也证实了这粪叉不过是一件俗物,要求弟子们不传谣、不信谣,更不要造谣。
将粪叉往粪车里一丢,回到专门分配给他的小单间里,这是叉粪工的单独处所。上任叉粪工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木质的床板上,连被褥都没有。可是睡惯了柴禾堆的叶铭对此全然不在乎,有床睡已经很幸福了,倒头便睡。至于粪车和粪叉,这俩玩意谁爱偷谁偷去。
夜深了,粪车叮铃哐当地响起来,一把粪叉飘飘忽忽地飞了出来,长长的齿耙,三下五除二就撬开了单间的锁。四个齿耙咔嗤咔嗤地走起路来,一直走到叶铭的床头,在原地跳起了圈圈舞,东窜一下,西踏一步,随着舞蹈的进行,一股无形的波动像烟波一样飘起,进入叶铭的眉心。
不知这舞究竟有何神异,叶铭开始做起了奇怪的梦,在梦中,他遇到了一个干巴如树皮的小老头。老头系着四根朝天辫,小小的脑袋下大上小,长得颇像葫芦娃,干瘦矮小的身子,短腿细腰小胳膊。
“少年,把你的棍棍给我!”老头的腊肠嘴一开一合。
“不给!”躺在床上的叶铭哼哼唧唧地回答。
“把棍棍给我,我会传给你绝世功法!”老头顶着滑稽的朝天辫继续诱惑。
“不给!”即便是在睡梦中,叶铭也毫不含糊,棍棍乃是人生杀器,岂能假手于人。
“给我棍棍,一部绝世功法,我再给你介绍一个美女当道侣!”老头拍着胸脯保证。
“滚蛋,棍棍都没了,我要美女干嘛用?“梦中的叶铭直接暴怒了,见过不知好歹的,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平白无故要人棍棍,简直是岂有此理。
房间寂静了,空气凝固了,老头也沉默了。良久,老头只剩下两颗牙的腊肠嘴巴使劲往后咧了咧,咂吧咂吧,然后面容古怪地说:“少年,我要的不是这根棍棍,我其实是……”
不等他说完,叶铭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给!”偷偷瞥了眼老头的腹部,腰肢虽细,然则其器甚伟,然后又加了一句:“你怎么不说把你的棍棍给我?“
“你真的确定,要我的,棍棍?”老头一脸便秘的样子。
“正是,最起码一棍换一棍,当然绝世功法和美女道侣也一样不能少!“叶铭语气肯定地道。
“好吧,成交!“想了好一会,老头一脸痛惜地嘟囔。
叶铭看着小老头,在原地立定,扎成马步状,虚空握爪,力拔山兮气盖世。嘿哟,嘿哟,拔啊拔,终于拔了下来,颤颤巍巍地一脸不舍将它交到叶铭的手中。叶铭感觉入手沉重,昂然粗壮,果然不凡,还未来得及品鉴,就看到小老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的大腿处一抓,肚皮一凉,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叶铭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梦啊,即便醒来,他仍是一脸惊魂未定。急忙往裆部一看,小二哥摇头晃脑。棍棍还在,叶铭的心刚要放下,却立马又提了起来。
他的双手急忙往床边一探,募地一惊,发现义父留给他的打狗棍却是不见了,放在那儿的是一根从未见过的黝黑棍子,质地坚硬,上有未知古文字铭文。虽然这根棍子一看就不是凡物,最起码看起来比打狗棍要玄妙得多,可是他却没有丝毫惊喜。
呆了一阵,叶铭赶紧起身,前前后后翻遍了整个房间,还是没有找到。叶铭颓然坐地,神情激动地对着天花板跳脚大吼。
“我的棍棍啊,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棍棍啊,劳资跟你势不两立!“
一声咆哮从叉粪工的单间里传了出来,响彻了小半个宿舍区,惊得一个正在厕所里哼着小曲解手的师兄急忙双手捂裆,提裤狂奔。
叶铭丝毫不在意他人异样的眼光,谨慎地扫视周边区域,从草丛找到树梢,从东厕找到西厕,他认定了偷棍贼一定在这附近。
从此,学院里多了一个诡秘的传闻,厕所里有一个偷棍贼,专门乘人不备偷人棍棍,刚来的预备弟子中有个叫叶铭的就被偷走了棍棍,正满世界痛不欲生地发疯寻找。
找了半天,什么收获也没有,叶铭只好无奈放弃。杂物执事已经催他赶紧去打扫厕所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推着粪车向东厕走去。
打开粪车的顶盖,却讶然地看见他的打狗棍正安在了粪叉之上。叶铭顿时怒了,恶作剧也不能这么搞吧,义父的遗物怎能安在粪叉之上。
一脚踩住粪叉头,一边双手使劲拔着打狗棍,使劲,再使劲,纹丝不动,在地上找了个石头乒乒乓乓敲了起来。
“少年,别敲了,别敲了!“突然一个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谁,是谁在说话?“抬头环顾四周,左手石头,右手粪叉戒备地看着周围。
“别看了,我在你手里。“熟悉的声音继续钻进耳朵
“手里?牙卖碟,你是石头精?“砰的一下拿着粪叉又敲了一下石头。
“哎哟,我说能轻点不?我不是石头,我在你右手。“声音变得焦急而烦躁
“粪叉精?“砰砰,又敲了两下。
“你牙才是粪叉,你全家都是粪叉!老子叫罗刹飞天叉。”话音中夹杂着气急败坏
“我不管你是什么精怪,你把我的打狗棍还给我,不然我敲死你!“砰砰砰,这回是三下。
“有话好说,昨儿我们做过交易的,你应该有印象的,如果对条件不满意,等今天夜深,咱再商量如何?昨天我把我的棍子给你了,现在虚弱了不少,可千万别再敲了“声音中带着求恳。
“交易?似乎有这么回事,不过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这边虽然还是迷迷糊糊,却是没有继续敲了。
莫名其妙得了一柄会说话的通灵粪叉,叶铭感觉这个世界真的是荒诞玄奇。他心不在焉地草草清理了粪坑,东厕西厕跑了十几趟,算是清理地马马虎虎,就急匆匆回了住处,他急着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