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表看,飞舟不过是一艘小船大小,不过等到真正踏上甲板,才发现禁制结界一阵波动,还原了本来面目,甲板上下三层,走进一看,一层连着甲板,是餐厅和活动区,恰似小半个黑水城广场般宽敞,二三层都是住宿舱室,每间只不过2平米大小,却是密密麻麻一间挨着一间。这里的空间另有玄机,类似于须弥芥子,似小实大,足足装下了500多人还有富余。
飞舟启动了,飞得不高也不快,平稳地很。叶铭倚着栏杆看风景,旁边2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位同样看风景的美丽少女。他自然知道这是谁,此次招录唯一的一位女学员,天才少女胡珊珊。
“我见过你,那次在广场上唱歌的就是你吧。”
“嗯,那是义父教我的曲子。”
“那你还会别的吗?”
叶铭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轻轻弹动着金属栏杆,“当、当”的声音粗听似乎杂乱无章,细细听来却是颇具音律。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四季莲花落。“
“曲子很好,名字也很好。“
叶铭没有答话,目光转向别处,却不经意间发现了那个天才少年王苏溪,只见他正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和对面一位身穿青色袍子的青年相谈甚欢。
此间多是预备弟子,年纪都不大,想来这位青年应该是明洲学院的人了。看着他身边围拢着不少少年,正一脸讨好的附和着他说话,想来地位不低。青年叫王潇放,正是王苏溪的堂兄,明洲学院引气境五重的正式弟子。
像是感受到叶铭的目光,王潇放有些惊觉般转头看向甲板,甲板上人来人往,除了一个乞儿打扮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王苏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令他厌恶的小乞儿,还看到了这个小乞丐身旁不远的胡珊珊,有一种嫉妒的情绪在心中发酵。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指着乞儿向堂兄抱怨。王潇放眉头微皱,然后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飞舟速度较慢,从黑水城到明洲郡治明洲城要飞三天,所以等到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在舱室上安排住宿,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了二三层的单独舱室。轮到乞儿时,身着青袍的王潇放附在执事的耳朵边低语几句,然后就听见执事宣布:“叶铭,舱室不够了,可能要委屈你在货舱将就一下了。“
叶铭闻言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收拾东西就随船上的仆役向着甲板下的货舱走去。穿过人群时,他看见王苏溪一脸诡异的笑,直觉告诉他这事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目光闪过一丝冷厉,却赶紧低下头,义父说过,一个人没有实力的时候必须学会隐忍,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货舱被锁死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干的,但是叶铭知道,一定与王苏溪有关。三天的时间,叶铭就在这个闭塞的货舱里度过,缺水少食,更没有风景可看。无论他如何喊叫,都没有人来理会,更没有人给他送饭,所有人包括仆役似乎都把这个人给遗忘了。
所幸作为乞丐,忍饥挨饿几乎是本能,只是肚里没食还能勉强坚持的话,没有水却是异常难熬。到了第三天,他已经浑身乏力,像条死鱼一样伏在木板上,脑子里幻想着美味的食物、新鲜的水果来刺激口水,这法子在第一二天还有效,现在已经失去了效果。无论他把这些想象得如何精美,喉间都是干涩的刺痛,这是最难熬的一天,又饥又渴,很想昏睡过去,却没来由的被一阵憋不住的尿意弄醒。
“尿,对,我还有尿!“
叶铭忽然眼睛一亮,生死关头,却是顾不了这么多了。飞快地解开裤带,黄浊的尿液撒入破瓷碗,又不受控制地洒出去少许。看着豁口瓷碗里的尿液,事到临头,他又有些犹疑了,只是他想起了义父的嘱托,想起了自己还身负大仇未报,怎能轻易就死。
想起这些,他毫不迟疑地将瓷碗捧到面前,那股腥涩的味道令他几欲作呕,求生的欲望让他强忍着反胃的恶心,闭上眼就想要蒙头灌下去。
就在这时,货舱的大门碰的一声打开了,打开货舱大门的却是一个美丽的少女,面若娇花微带粉,明眸皓齿肤如玉,一袭月白色长裙,步态轻盈,素净娴雅,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立在门口。贞静文秀的气质,仿若阳春白雪,明明只是素手淡然地立在那里,却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丽。这样的出众的少女,身边自然少不了护花使者,一群相貌堂堂、仪表非俗的少年俊彦如众星拱月般跟随。
那少女正是与王苏溪齐名的少年天才,南曲城胡老城主的掌上明珠胡珊珊,年芳12,八品灵脉的资质,导气九重的修为,兼之美貌绝伦,晓音律,习歌舞,名声隐隐为三大少年天才之首。
看着这领头的不速之客,叶铭却如释重负地一笑,干净利落地倒下,手中的瓷碗掉落在木板上,骚臭的尿液四溅,瓷碗却完好无损。他每天只要有力气,都会在舱门不远的地方敲击着瓷碗,节奏明快,旋律悠扬,敲的正是那首莲花落。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饿死在这里,也不知道少女会不会来甲板恰好听到这曲子,更不知道她会不会冒着得罪执事的风险救自己,他只是在做一件心安的事,在临死之前,把家传的手艺温习一遍。
少女闻到这股异味,只是轻微地蹙了蹙眉,虽然生**洁,却不是不知变通的人。轻移莲步,来到叶铭身边,看到破碗,看到地上那一趟散发着异味的水渍,本就冰雪聪明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闫长老,三位执事,请你们主持公道!”少女双目含煞,冲着人群中的白须老者盈盈一福,态度恭敬,语气却是坚定异常。至于周围的那些护花使者们,虽然对于乞儿的遭遇不以为然甚至暗暗幸灾乐祸,但是女神发话了,焉能不表现一下自己的仗义执言和不畏强权,纷纷出言附和。
看着眼前这一幕,其他两位执事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位陈执事,他们对此事也有所耳闻,正好乐得装聋作哑,看看姓陈的如何善后。
“呵呵,这个姗姗啊,这事我知道了,一定会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的。”眼见舆情汹汹,那位安排叶铭住进货舱的陈姓执事,连忙出来和稀泥,“来呀,罚仆役赵四狗下矿山采矿!”
少女不言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为首的闫长老,等他发话。
白胡子微微抖了抖,闫长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少女毫不退缩。对视几十息,闫长老把目光投向仆地的乞儿,悠悠地问道:“那么依你之见,这事该如何处理呢?”
“陈执事禁闭10年,王潇放开除出府,仆役赵四处死!”少女清冷的声音温婉悦耳,可是这话却是酷厉非常。
闻言,闫长老半响无语,陈执事却忍不住了出言相斥:“胡珊珊,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进了我明洲学院,胡城主不见得能关照的到你。“
胡珊珊紧抿着嘴唇,对这样的威胁视若未见,只是坦然的看着闫长老。沉默,满货舱的沉默,良久,闫长老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第一条和第三条依你,第二条却是不行。“
“长老“胡珊珊还待再说,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却正是叶铭醒了。
“谢谢闫长老,闫长老处事公正,叶铭对于此事的处置心服口服!“
闫长老闻言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了货舱,只留下三个执事,一个乞儿,一个少女,以及满货舱的少年。
胡珊珊恨恨的瞪了一眼叶铭,跺跺脚就要离开,却见他苦笑着说道:“靓妹,能不能给碗水喝。“
少女兀自忿忿不平地再瞪了他一眼,然后从腰间解下一个精致的袋子,丢给叶铭,扭身离去。见没有热闹看了,护花使者们自然也跟着散了,只是乞丐喝尿的故事一下子就在新生中广为流传了。
叶铭无暇去计较这些,事实上,即便知晓,他也不会在乎。做乞丐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脸面和尊严不能当饭吃。有些生涩地拨弄着袋子,却怎么也打不开,没有开口,没有系绳,几乎无处下手。突然想起义父曾告诉他,修者有了修为和灵力,就可以驱动储物袋。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叶铭惊呆了,虽然他只是个乞儿,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储物袋的珍贵之处。
试着把灵力灌入袋子上的铭文,储物袋口打开了,从里面取出各式各样的糕点,水果,一口糕点,一口水果,吃的不亦乐乎。
狼吞虎咽了小半个时辰,吃得直打嗝。闲下来继续研究储物袋,发现里边除了吃的,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真不少。有毛绒玩具,可爱的大熊,有纸做的风车,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掏啊掏,摸啊摸,等等,抓到一个滑滑的东西,这会是什么呢?叶铭有些纳闷,一把攥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是一件粉嫩嫩的小肚兜。晕了,晕了,手里抓着这样一件小肚兜,还散发着少女的独特的体香,叶铭已经有些找不着北了。
“叶铭!”一阵尖利的叫声在耳畔响起,原来是胡珊珊想起储物袋里还有些特别的东西,顾不上吃饭急匆匆赶来索要。刚走进舱门,正看见叶铭举着她的小肚兜怔怔发愣。
少女又羞又怒,一把夺过储物袋和肚兜,朝着叶铭重重地踢了一脚,看着他再次仆地,使劲踹上几脚。由于含怒出手,粉拳雨点一般落下,拳拳到肉,香风阵阵,这一顿暴揍砸得小乞丐神魂颠倒,飘飘忽忽如在云端,痛并快乐着。打累了,少女气哼哼地跑了,只留下满身伤痛,晕晕乎乎的小乞丐趴在地上,思维如老式发动机一般滋啦滋啦地闪着电火花,大脑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