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脉之下,牵连上古辛秘。一个史无前例的巨大生命体正在全力突破地脉封锁,想要重见天日。九天之上,我盘腿而坐,急催内元,准圣修为赞功,轮回助能,想要一举超度罪孽恶缘。本该一去无回的无间亡者,在轮回标志玄异腾空的刹那,乍开往生之门门!
轰然巨响,整个地面不是裂开,而是百里范围全部隆起。与先前一般的妖花毒藤接二连三冒出地面。就在此刻,地府之下,那庞大圣灵冲破了地面限制,昭然天下,竟是最恐怖形貌,连我也不由心惊!只见那生灵覆盖的地面,是先前那朵妖花数百倍。主体呈现一个半球体。球体上方,总共五六十只妖花,每一只都被藤蔓簇拥,嘶吼咆哮,仿佛是章鱼的出手。而半球体下方,那支撑着整个躯体的,是密密麻麻数不尽的触脚。蠕动之间,推动巨大的身形一点点爬出地面。更为可怕的是,这个半球体的表面,不,应该说是全部的主体,几乎都是用一种物质造成,那就是尸体!没错!尸体!无数的尸身,扭曲着,保持死亡前最痛苦的状态与表情,互相叠压,共同组成了这个怨灵的主体。一眼望去,好似一座尸山血海,向天嘶嚎!
眼见这样的景象,一股震撼,惊觉与愤怒直冲肺腑!千万年前,为了一己私欲而掀起天下浩劫的众神,玩弄苍生,竟止于此!杀伐之声,仿佛在耳。我的眼前,好像看到了屠杀中一个个倒下的躯体。没有姓名,没有言语,有的只是悲怒的眼神,以及被黄沙掩埋的躯体。数万载风云变化,掩盖不了曾经的血腥。积聚滋生异变的怨念,造就了最强的恶灵!如今要想苍生讨回血债!尽眼处,已经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地脉。毒气、地火、妖兽、恶灵极端肆虐,生灵遭殃,鬼神退避。眼看灾情蔓延,已经刻不容缓,我提元纳气,天下业障,尽归于吾:“善不善,妄断善因铸恶果。法不法,痴迷法度沦血途。大道造化,阳极生阴,善极造恶。天堂有邪神,地狱有恶鬼,人间有修罗。然而正邪有度,不可过分。如今人性贪欲,神性痴迷,悖离大道,造此恶果。血无常愿以无上道体,尽度万劫魔障!因果归我身!”话音一落,空中轮回标志受到感应,空间之力运化极致,缓缓中分,变成了一扇大门,直通轮回第七道。一时间,那正在移动的生命体停止了脚步,表面轰然裂开了!龟裂的范围不断扩大。在裂缝之中,宛如实质的业力画出一道道蓝色的光芒,直冲天地。乾坤荡荡,瞬间沉入一片肃杀之中。要不是这里已经被我的结界隔离。单凭这怨气,足够让无数人迷失神智而自杀了。我身处漩涡中心,大开周身气门,深深吸纳。一轮轮异光从我的身体四散而出。光圈到处,化解灾厄。一个个被精华的灵魂,化为好似萤火虫一般光电,慢慢脱离躯体,飞向轮回之门。更有无数灵魂似乎感念我的超度之功,飞绕我的身边。我的神识扩散,顿时带着他们沉入一片玄奥的境地。周围的一切,啥那间变成一片空无吗,只余下我和那些灵魂的对话。
“仁慈的神明。感谢你救我们脱离苦海。”身边虚空中传来一声飘渺的话语,“您是我见过最伟大的神明。”
“伟大吗?哈!我不过是秉持自己的本心罢了。”我笑道,“倒是你。你是他们的代表吗?”
“不,伟大的神明,我只是他们共同的意志,在千万年的堆积中形成的一丝意识。严格来说,我不是灵魂,而是灵魂留下的一串信息。解答您的疑惑,是我的荣幸。”
“那请你回答我。你们属于什么种族。我可以看到你们的怨恨,但却不知道你们具体的灭亡原因。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了。”
“没错。千万年的岁月,是我们风魔一族漫长的煎熬啊!我们本是神仆,现在却是渎神者。信仰与背叛,不是我们的意志,而是对方毫无道理的取舍啊!”
“风魔一族。传说中擅长魔法的魔族。因为厌恶了人间杀戮和魔族的尔虞我诈,从此背离魔道,投效光明之神。上一次神魔之战之后,销声匿迹。史籍之中,只留下只字片语。不过都是正面的描述。似乎是被光明神全部带入了天堂,度化成为了天使。”
“度化成天使?哈!用您的话来说,是堕入无间了!”
“怎么说?”
“当初我们接道命令,叫我们全族护送一件圣物前往光明圣山。一路山,遇到了不下数百死大小战役,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我们带着同伴的尸体,一身的伤痕,一身的血污,到达圣山的时候,运送的圣物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威力,瞬间吸干了我们所有人的血液。全族血祭,如果是能够带来和平,那我们无怨无悔。可是这件神器诞生之后,立刻扑向战场,将我们的联军,天性善良的自然神教德鲁伊和耿直为名的矮人族全部屠杀了!后来这件神器,就成为了接下来几场圣战最大的杀器。曾经的战友,曾经的兄弟,曾经的手足,一个接着一个倒在我族炼制的神器之下。这种感觉,是怎样的锥心啊!”
“你们失去了血脉魔力,但是一直不灭,我想一定有过一场反抗吧?”
“没错。”那声音道,“风魔一族,魔族血脉,光明神仆,传承光暗两族的秘法。为了反抗这一场悲剧,我们集体向契约之神借命。以永远不得转世的代价,灵魂永远锁在身体里,获得了一战的能力。一旦身体消融,灵魂随之消散。那一场厮杀,我们救下了一部分矮人族。最终没等抵挡得住光明教廷血腥无道的圣战。自然神教,烈火神教,工匠之神,水神教等好多神明的信仰流散在光明教廷铁蹄之下了。”
我闻言,心中了然同时,更是掀起惊涛骇浪。何其相似。当初在安培拉教堂底下那无数骷髅堆砌的地基。这个世界,还有怎样的黑暗披着光明的外衣荼毒世人呢。至于那契约之神,似乎凌驾在众神之上。在我看来,很可能是大道遗存的一条法则残余。不过,现在我关心的却不是这一点。“最后的问题有两个。第一,那件神器是什么?后来怎样了?第二,你们当初护送神器走过那条路,我感觉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没错。当初的神器是一张弓。它每一次射出一箭都会化为无数箭形。每一道箭形都是高级魔法。任何使用非光明魔法的人都会受到攻击。这是超越了禁咒的可怕招数。不过似乎在我们被消灭之前,凭借和神器之间的一分联系,将它内部天使的光明玉击出了裂痕。我想那张弓杀了这么多人,后来应该是被黑暗淹没了吧。至于那条路,我的信息里没有什么记录。后来这段记忆遭到了抹杀。”
“好了。你能透露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我笑道,“在你消散之前,最后说一句。你难道不怕我别有用心,救你们,可能是更大的阴谋吗?”
“伟大的神明。我只是一团讯息,不会说谎。您的身上存在着可怕的黑暗力量。但是这些力量在你的身上透露给我们的感觉,不是恐怖或者灭亡,而是一种救赎。黑暗,我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成为救赎。但是救赎,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和机会。”
我微微一叹:“魔祸妖业浮屠恨,因果归身血无常!”
“感谢您!我族的救星!最后的恳求。找到那一件神器。不要再开杀戮。用它惩罚曾经杀戮的制造者,告慰无辜的亡魂吧。这黑暗的日子里挣扎的信念,我们不想世间,再有人无辜惨死。不想世间,再有被纵容的恶人!”
“嗯!允你了!这也是我对苍生的承诺!”
话音一落,周围空间同尘消散。再睁眼,滔滔业力已经被我吸收殆尽。再看天际,虽然仍就是旭日东升,但却是一天一夜之后的时光了。轮回之门度尽亡者,亘古意念,却充溢在此房天地之间。再看身下,那无数躯体滋生的妖兽逐渐干瘪的身形,却是不愿被消灭。“嗯?看来要了断这一场因果,需要费一番功夫了。”我微微皱眉道,“既然我一肩挑起,那我就帮你,一直等到那张弓出现的时刻把!神之手!”话音一落,我隔空探手,一只庞大的金色手掌破空而下,竟是一把抓住了眼前的巨兽,连根拔起,然后放入了蚩天之内。蚩天神枪的真灵在我的体内,枪体却边做戒指戴在手上。此刻戒指吸收了方圆百里内的意志力量,隐隐躁动不安。“看来要尽快炼化。”我自语道,“在这之前,先完成这一次的另一件任务再说吧。”踏足腾空,瞬息千里。就在我离开时候,异变再生。由于周围结界解除,失去了我神力护持,方圆千里的地面轰然凹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洞底,汩汩的泉流正在冒出。终有一天,这里会成为湖泊,成为新生命的孕育之地的。
回到赛农,整座城市正沉浸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之中。新建的街道商业区,繁华更胜先前了。银翼军团早我一步回城了。父亲甚至将一同回来的那一部分狂战士编作了军团的第四个独立单位,共同护卫赛农。因为先前的城墙已经破了,准备要向外扩建,所以防守上还是比较薄弱的。看样子父亲先前有些提心吊胆。不仅是他,附近很多城池都加强了警戒。因为那几场战争造成的震动明显不寻常。直到银翼回来,父亲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我没有打扰他对着一幅新城市的规划图自我陶醉,悄悄回到了府邸。
母亲正在厨房里炖着一锅鸡汤。浓浓的香味儿,让整座宅子里的下人们都直咽口水。看着她拿着一把小扇子一点一点煽动着柴火的模样,我不由有些羡慕父亲何德何能,娶到这样的妻子。要知道为自己的丈夫下厨已经不易了。但是不用魔法,光用柴火,这一锅鸡汤要想炖好,需要时时刻刻盯着那火苗十几个时辰。这样炖出来的汤才是极品中的极品。闻着那香味,连我也不由食指大动。偷偷溜进了厨房,我从橱柜里拿了一个勺子,运动空间之力,隔空取出了一勺汤,美美饮了一口。“嗯!真不错!”我舔了舔嘴唇,口齿余香,“不过,还需要加上一些凤尾藤去掉一丝油腻。”“嗯!”母亲全神贯注,对于身后传来的声音本能的应了一声,然后加入了一些调料。接着俯下身继续煽火。突然,她猛然回过神,转身刹那,见到我正含着勺子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母亲笑骂道,“居然来厨房偷嘴吃。”“呵呵,您这可是杀生啊。”我笑道,“不过作为您的儿子,我非常乐意不顾一切地担下因果,为您超度它。用我的五脏庙。”“想得美!”母亲护住身后将近一天一夜的劳动成果,“你想吃,就去找你的媳妇们啊,我看只要你说一声,多少人抢着给你做呢。这是给你爸的。让你喝一勺已经够好了。再多我和你急啊!”“呵呵,我可舍不得让她们这样劳累。”“哈!有了媳妇忘了娘。”母亲白了我一眼道,“我难道就是天生劳累的命吗?为了你这个倒霉孩子。”我说着拉过母亲,摸了摸她眼角因为疲惫生出的淡淡眼圈道:“您也别累着自己。父亲知道您这份心就够了。”“嗯。”母亲笑的幸福又羞涩,转移话题道,“事情都办完了吗?我听金搏瑞他们几个说了。”“那个诡异的东西算是解决了。”我点头道,“对了,我想向您打探一件事。”母亲惊异道:“嗯?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我微微一笑:“呵呵,在您和父亲私奔”“嗯?”“啊不!是旅行!”我赶忙改口道,“旅行途中,应该去过兽族吧。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经历呢?”“嗯?”母亲奇怪道,“你什么意思?”“没有任何意思!”我高举双手,“完全是站在一个小辈的立场,非常好奇您当年的爱情之路。就当是给我上上课好了。免得晨曦她们怪我不懂浪漫。”“你不懂浪漫?”母亲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最后甜甜一笑,“好吧,坐下啦,我和你慢慢说。”拉了两张小板凳,在炉灶前坐下。我添柴,母亲煽火,两人像唠家常一样说起了父母年轻时候那动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