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男主,不是女主。别被稧子骗到,另外稧子算一个小故事哦)
(一)
遇见师傅那年,我十三岁。
那年南北豪杰并起,群雄逐鹿,战火纷纷。父母带着我随村民们往南迁移。可苍天不眷,在众人快抵达南疆时遇上了一支散兵游骑。
于是,掠夺和屠杀在难民和散兵之间展开,场面混乱不堪。而我的父母也没能逃脱被屠杀的命运。当他们滚烫的鲜血飞溅到我脸上时,我彻底绝望了,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中的身躯,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这时,一位少年从天而降,白色的长袍在一片血色里显得光芒万丈,像是救赎。
少年挥手,一束星光于指尖倾泻而出,分成缕缕灰丝向骑兵射去。
下一刻,骑兵俱灭。
“你可愿随我走?”
转过身来的少年问我。
看着少年略显稚嫩的脸庞,我点了点头。旁边的血色让我觉得害怕,我扑过去抱住他,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掩过了血腥。
少年微楞,随即又笑了,轻轻地回抱,带我离开了那片噩梦般的地方。
那时我并不知道,我这一抱,将会使两个人的命运彻底改变。
后来,师傅带着我去了南方。一路上,他总是耐心地照顾我,不让我受一丝委屈。而我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总是喜欢抱着师傅睡觉。搂的紧紧的,害怕一松手,便会失去他。
来到南方,在一位叫嚣着要让师傅滚回北方剑谷的武道至尊被师傅一记“星剑”灭掉后,南方的大人物全都害怕了,纷纷答应止戈:十年之内不得挑起战端。
至此,南方始定。
一切平息安定,师傅微皱眉带着笑抚了抚我的发丝,声音透出疼惜:“我将你父母安葬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睫毛颤了颤,回答他:“好。”
不知为何,在看到面前两座新坟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只是呆在坟前很久很久,直到天黑师傅走过来抱了抱我:“我们走吧。”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站了那么久,而师傅居然一声不吭的陪了我那么久。
(二)
“祁七,你怎敢带女子回剑谷?你难道忘了谷中的规矩!”
来到剑谷的第一个夜晚,迎接我的没有欢迎,只有怒火。看着山崖上负手而立的中年剑士狠狠地训斥着我身前的少年,我躲在少年身后瑟瑟发抖。
“她还是个孩子。”师傅试图解释,背在背后的手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害怕。
“孩子?她是孩子难道你也是孩子?”中年剑士气地胡须发抖:“你不懂星术传承不能沾染阴寒气息吗?”
“我知道。”
.……
“我可以不学星术。”师傅抬头看着中年剑士,声音并不大,但目光却无比坚定。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身前师傅的脸上,也打在我的心里。
“别让我再听到这句话!我楚南生教你多年你居然告诉我你不学了?”中年剑士左手微微颤抖,不再看跌倒在地的少年,转身凝望远方的那弯残月。背影显得凄凉无比…。
我不知道后来师傅是怎样将我带下山崖的,他试图让我别哭,可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轻拍着我的肩膀,意示我别怕,有他在。
看着少年坚毅的脸庞,我心中传来暖意,父母去世,也许面前的男子便会是这世间唯一在乎我的人了。
我像往常一样抱紧他,许久不肯松手。
第二天,当我醒来,发现窗外下着大雪。目光四顾,没见着师傅的人影,于是便在谷中寻找。
在昨天的山崖上,我看见师傅跪在雪地里,他背挺而笔直,目光注视着前方,一动不动。
白雪衬着师傅的白衣,我突然觉得,师傅好像要随时消失于天地间一般。
顺着目光望去,看到昨夜的那名中年剑士撑着一把黑伞,立在雪中。
楚南生开口:“祁七,你确定真要如此?”
师傅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
“唉,也罢,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多说。”
楚南生看着身前跪着的少年,心里生出怜爱。
可不是呢,祁七是他唯一的弟子也是他最爱的弟子啊!从小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用心,然而昨天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南生摇摇头,继续说:“但你和她只能是师徒身份。”
地上跪着的少年听到这句话神情微愣,顿了顿,抬头看向楚南生答应道:“我明白了,谢谢师傅。”
楚南生微微点了点头,祁七是他最为骄傲的弟子,即便让他伤心,他依然疼他。
“好了,起来吧。地上寒气太重,别伤了经脉。”楚南生说完,便撑着黑伞离去。
待他路过我身边时,微微一顿,低头看了我一眼,旋即离去。我立在那,回味着刚刚中年剑士的眼神,久久不语。
那场雪后,我有了新家。还有了祁七。
(三)
春去秋来,日子如流水般缓缓淌过,在剑谷的五年光阴也匆匆逝去。
这些日子,师傅每天带着我打坐,习武,还有厨艺。我倒还算争气,不仅习得一身本领,还拥有了一手连师傅也赞叹的厨艺。闲暇之余,我总会缠着师傅问无数稀奇古怪的问题。而他仿佛知道世间的一切,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他都会耐心的回答,从不敷衍了事。
当然,有一个问题除外。
“师傅,你当年为什么要救我呀?”我摇着他的手臂好奇地问道。头微微上仰,注视着眼前这张年岁不大,却因饱经风雪而显得稳重坚毅的脸庞。
“因为你是我徒弟啊,师傅救徒弟是天经地义。”师傅面带微笑。他抬起手臂,用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抚我的脸颊。触感柔软略带一丝冰凉,弄得我痒痒的。
“切!师傅你骗人!那时我根本不认识你呢。”我佯怒,轻拍他的手臂。
这时他总会捉住我的手,握在手心,凝视远方,并不作任何解释。
待我正欲再次开口时,他便会问我想不想下山买糖葫芦从而将话题转移。而我每次都会禁不住糖葫芦的诱惑,可耻的跟着他去了。
而我不知道的是,当师傅带着我纵身飞下山崖后,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出现在原先我们所在的位置,目送两个少年渐渐模糊的身影,脸上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良久,男子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深吸了口气,转身拂袖而去。
跟着师傅来到北洹国最繁华的都城,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没有了剑谷四周高耸入云的巨峰带来的莫名压力,我的心似乎轻松许多。
我拿着师傅从小贩处买来的糖葫芦,跟着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
作为北洹国最年轻的武道宗师和星术师,师傅在北洹国地位超然,就连北洹国陛下见了也得执三分之礼以待之。本来这样一位大人物应该时刻保持自己的大师风范,身着一袭白衣,拿把折扇风度翩翩地行走。
而师傅虽然也是一身白衣,却全然没有半点大师模样。手里拎着一大包我选的东西,跟着我穿梭在人群里。当然,这还是好的,最让人哭笑不得的却是他爱管闲事!
一会儿指着一刚得手的小偷:”哎那谁,你手上这荷包我看着挺眼熟啊,谁送你的?难道是前面那位掌柜?……”
一会儿又看着卖肉的屠户大叔说:“哎呦,今日怎么才往肉中注了半甍水,平常不都是一整甍的么?……”
一会儿又拦住一过路的小书童,非得让书童把刚刚藏在草垛下的教本取出来给他家小少爷带去。吓得小书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周围的人见了竟也不惊奇,想来是习以为常了。
每当这时,我总会非常尴尬地在周围几十道目光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拉着他边走边不停地赔不是,最后消失在幽静的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