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的妻子也追了出去。
人们跟在后面想看个究竟,可追到半山腰那颗梅花树下的时候,不管是夫妻俩,还是女方的父亲都失去了踪影。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却始终未曾下雨的下午,但三人消失在梅花树下后不久,瓢泼大雨夹杂着冰雹便不分穷红皂白的下来了。就如同多年前那年,夹杂在大雨里的冰雹有拳头那么大,砸在了人们的头上、肩上、胸前或是后背。被砸晕的老人和孩子被经过的年轻人迅速拖起,抬到屋檐或是可以遮挡冰雨的地方。
“真是见鬼了,旱了一个春天,要不不来,要来居然下冰雹!”
“是哎,冰雹不是夏秋时节才有吗?”
“这常水沟的天气正常过吗?”
“……该下雨的时候却出起来太阳,大晴天的时候也会瓢泼大雨……”
“那孩子咒的吧!”
“是啊,那么个小生命,才那么小……”
“比窦娥都冤,简直。”
“哎,今天真是活见鬼了……怎么那么倒霉。”
躲雨处人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如同往常一样,习以为撑的议论着。
时隔不久,天气放晴了。林明从那棵梅花树后走了出来,拖着疲惫的身子。
“孩子咋样了?”
“对,孩子没了吧!”
“你老婆和丈人呢?”耐不住好奇的人们三三两两围了过去,将自己的好奇建立在了林明飞悲伤里。林明一言不发的穿过人群,继续走路,人们跟在他的后面,想探个究竟的时候,林明已经走进了自家院落,有气无力的关上了门。
“二舅,开门?”
“二舅,你没事吧……二舅……”林甄在门口喊着。
不久,门开了,林甄走了进去。
站在人群中,明宇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一言未发。大家已经忽略了他的存在。自记事起,父亲带着他走入梅花落,见到二伯的那天,这个和父亲有着血缘联系,脾气去截然相反的男人就成了他心目中的另一座“山”。他脾气好的时候会给他买各种零食,会带他忙碌在田间地头,会用狗尾巴草做各种小玩意,会把他扛着肩头或背在背上放羊、赶牛;但如果他脾气不好的时候,可能会一连几天的无视他的存在,会无缘无故的恶毒的咒骂他,会在大半夜把他赶出家门,会不厌其烦的给他灌输“读书无用”的理论。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静静的承受,默默的面对,从未和父亲、母亲乃至身边的奶奶提及。
不管在景宁城的二姨家还是梅花落的二伯家,面对种种亲戚间的种种人情世故,他早已习惯或者司空见惯。有时候他在怀疑或是开始怀疑,亲情是发自人心深处的一种关怀,还是流于形式的一种东西。他当时不能明白,也不会明白。
亲情、给予血缘关系式的亲情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根植于历史、存在于当下、或浓或淡、或远或近,存在于血缘、存在与走动,更存在于彼此的互帮互助和历经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