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听了沈贵的言语,不恼也不怒,宛若早就能猜到对方会这么说一般,依然笔直笔直的站着,双手合在胸膛前,“老支书大人,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这又有什么重要呢!曾几何时,大该直到这一刻之前吧,我以为我业已把你忘了,我的却是把你忘了吧,尤其在光怪陆离的首都、人迹罕至的大西北和满是资本气息的南方都市……但这段时间,我再次回到这里,回到这个生我、养我带给我永不磨灭的沟壑的时候,我发现它还和许多年前一般,且更加愚昧、更加落后、更加荒唐……一个年轻的教师和自己还未成年的学生谈恋爱,这样的事情,我在别的地方不是没见过,虽然不和事宜,但也罪不至死吧!那些修路、架电、引水的钱呢?你家的院落盖的越来越好,还在景宁城里偷偷买房子,你儿子沈梁甚至和‘景宁七狼’混在一起,这些你问过自己吗?……当然了,我们说说眼下,你觉得你维护的是传统、是正义、是千百年来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吗?不是,你维护的是愚昧无知、荒唐可笑,许多年后,后人,对了,就是眼前的这些孩子,他们记住的不是你的威严,不是你的正义、不是你的传统……他们会记住什么?你说说看,他们会记住什么?”年轻人停顿了下来,希望对方能够予以回答。
沈贵沉默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十几米高处的信仰者和规劝信仰者,都沉默了,西北风呼呼地吹着,宛若一切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宛若眼前的年轻人从外星球或是未来的某一世界走来,停顿了眼前的时间。有些人,有些年轻的人,想反驳几句,却不知从何开口。
最终年轻人继续开口了,“不知道,你不知道是吧?你们都不知道是吧!我想你们是不知道的,你们怎么会知道呢,这个沟落,这个光怪陆离的沟落已经被改革开放后的整个大趋势远远的抛在了后面……许多年后,你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孩子,对,就是眼前这些少不更事的孩子,他们中的有些人将会走出这里,和我一样,行万里路、阅万卷书、当然也会见识到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人,那个时候,他们会回过头来看,在回首往事的时候,这些孩子会惊讶的发现,很多年前,村里的那个老头,那个愚昧无知、骄傲自大还自以为自己是传统、权威的老头是多么的可笑……从此刻开始,知道未来的某一刻或是永远,你,你们这些人留给孩子的不是传统、不是道义、不是习俗,将李想老师送上火刑柱,这种可怕的事情已经深深的雕刻在了这些孩子的脑海里,那是黑暗与可怕的,终将折磨他们一辈子,你希望,你们希望,这样的事情还要继续发生吗?”继而年轻人顿了顿,“醒来吧,你们这些愚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