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是的,也许儿子鬼迷了心窍。可每每想到儿子鬼迷心跳后,巨大的恐慌也便相伴而至了。如果和父亲、和李世敦一般出现了野人化的趋势该怎么办的!大半辈子了,在他漫长的大半辈子中,遇到过饥荒、武斗、“传人”,遇到过激烈的政治斗争,他都挺过来了,他什么都不怕。他所有的一切,一生努力为之奋斗的一切——替代父亲在村里的为之,和哥哥争家产,和明老太爷、明枫父子争斗,将乡里拨给村里用于架电(架设电缆,将电接入常说水沟)、修路、引水(将自来水引入常水村)的钱据为己有——都是为了两个儿子,为自己死后两个儿子能够如同自己一般在常水村、常水沟里活的扬眉吐气。可这是怎么了,一个儿子整天往沟外的世界跑,一个儿子痴迷于一本蓝色的书;一个儿子投入到了“景宁七狼”所主导的贩卖洋烟(鸦片)、拐卖妇女的生意中,一个儿子在痴迷蓝色书本的同时,陷入了胡言乱语的异端邪教沉迷中。他希望两个儿子、希望生活能够按着自己设定的方向去发展,两个儿子,包括女儿静琴,他们一个都没能如他所愿。
年关将近,每每看着儿子和大哥的孩子寒冬腊月里在火刑柱旁的空地上敲敲打打,建设他们所谓的教堂的时候,他总想冲过去抽儿子几个嘴巴。可这也只是想想,儿子大了,多少儿大不由爹娘,他的两鬓已经日渐斑白,青年事情的热血与梦想正随着斑白的两鬓日渐消退。他想管儿子,却心有余力不足了。是的,心有余力不足了,自女儿最后一次离开常水沟,去大洋彼岸的那个什么美国之后,他就日渐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一股莫名其妙的东西在一个个潮湿的清晨、炎热的午后,冰冷的黄昏一点一滴的告诫着他,时光正在无情的流逝。有那么一年,他先是不断的失眠,继而不断梦到属于各种空想中属于传说时代的祖先,再而一天比一天早醒。终于,那年,寒冬腊月的时候,天黑就躺在炕上,午夜才能入睡,入睡三个小时后准时醒来,成了他的作息规律。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消瘦、肌肉日渐萎缩,完全失去了年轻时代的鲜活气息。
“这辈子,我总得在离开前干点什么事?最起码得把两个儿子教好,不要让他们误入歧途,要让他们读书识字、娶妻生子、要把他们培养的如同狼一般……”在那些入睡,却睡不着总是盯着天花板的时日里,这些想法总是在他的脑海里,内心深处不断的涌现着。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李想和自己的学生居然谈起了恋爱,纲常伦理在常水沟混乱,他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于是对李想和李世凤的处理逐渐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发现李想和李世凤之前,漫长的时日里,李世凤,一直是自己给小儿子选定的最为理想的结婚对象,但出了状况,所以某种心理,于公于私,他终将还是将李想老师送上了火星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