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原本尴尬的气氛变的更加尴尬了。“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沈丽婷想解释什么,但越解释越乱。
“赶紧……小心宇儿乱跑。”
“那好,姐,我先走了。”顺着二姐的提议,沈丽婷借坡下驴,慌乱的逃出了二姐的院子。她出来的时候,她的儿子等在门外不远处的拐角处。原本怒气冲冲冲出来的她,想教训儿子一番。但在大街上,看到儿子那双满是委屈的眼的时候,她放弃了。儿子一天天的长大了,如若没有委屈,和二姐全家告别的时候,决然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走,去看看你爸吧!”
“嗯。”
“想不想你爸。”
“想,我都不记得爸长什么样了。”
“一会,你就见到他了。”
“妈妈,刚才你怎么不打我了……”
“宇儿,长大了,宇儿有委屈,所以妈妈也不能把你当小孩子看待了。”
“啊,我长大了吗?可是觉得自己还小呢!”
“你长大了。”母子两对话的时候,一辆小三轮车刚好经过。沈丽婷拦了下来,带着儿子上了车,“师傅,去县监狱。”
“好嘞。”
不几分钟,县监狱出现在了母子二人的眼前。高高的、厚厚的、红红的、铜墙铁壁般的墙隔绝在监狱与外面世界的联系。十几米高的亲墙头上带电的铁丝网闪闪发亮,一个个荷枪实弹的狱警站在墙头、远远看去,在夕阳的映衬下,宛若石雕。母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铁门。不多久,铁门旁边的一个小门开了。
“你们找谁?”一个凶神恶煞的狱警探出头来。
“同志,我们来……来看这孩子的爸爸。”
“去煤矿劳教了,年后初一到初五之间再来吧。”狱警冷冰冰的答道。
“同志,都去了吗?有没有没去的。”
“嗯,你等会,我问问。”铁门关上了。
母子两静静的站在铁门前,静候着铁门的再次打开。不多久,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样子,铁门打开了。
“忘了问了,你们看谁。”
“嗯,明枫,明天的明,枫叶的枫,他是我爸爸。”明宇代替母亲做了回答。
“嗯,知道了,再等会。”
铁门又关上了,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铁门再次打开,“女士,你们可以进来了。”
跟在母亲的背后,明宇第一次走进了监狱。之前许多次,在书中或是大人们的描述中,监狱成了仅次于地狱的恐怖的所在。但当他走进来的时候发现并不是那样,夕阳照在院落中的铁丝网上,除了狱警,院中几乎看不到任何犯人。好奇的他,想问什么,但那种瘆的慌的感觉在悄无声息中爬遍了全身。好在,不多久,他们进了大楼。
“失足未必千古恨,今朝立志做新人”
“花朵蒙尘逢喜雨,桃李争春沐朝阳”
“做守法公民,成有用之材”
……
雪白、雪白的墙上,挂着这些条幅的相框一个接着一个,就如同景宁第二小学的楼梯间,那些挂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般。她和母亲跟在一个女狱警的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在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节楼梯,他们走了上去,又经过一条冗长的楼道,在下一个拐角,女狱警打开了铁门。
“进去吧。”
母亲推开了铁门,他跟了进去。
一个穿着监狱服装的光头男子静静的坐在铁窗的后面,看到他们走了进来,激动地往前探了探头。
那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黑了、瘦了、眼角有了皱纹,和许多年前那个阳光帅气的父亲已经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