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不是很理解,大略也该是这样子吧!”
“……布达拉宫好大,好大,整日熏烟弥漫的,但到了夜间的时候,姐总感觉那里的喇嘛可真是多,在拉萨的时候,姐整日看到的就是那些身披袈裟的喇嘛……那些藏民真的很虔诚,据说,为了信仰他们每年都要从藏区各处赴布拉拉宫朝拜的,就那么三步一小跪,九步一大跪的,从藏区的各个角落一直到布达拉宫,有的几十里,有的几百至上千里……在藏区,人死之后和我们这里是不同的,我们是土葬,他们却是天葬。”
“啊,天葬,什么是天葬啊!”李世凤吃惊的看着姐姐。
“嗯,天葬就是人死之后,将自己的肉体奉献给天葬台的秃鹫与其它生灵……在藏传佛教的教义内,灵魂与肉体是独立存在的,天葬并不是死者要借秃鹫的翅膀将灵魂带上天界,也不是所有的藏人都可以享受天葬的待遇……天葬与藏人的生活息息相关,天葬里有佛的慈悲、爱心、利众、施舍的观念……”
“这样啊……百年之后,如果我也能享受天葬的待遇就好了。”
“瞎说什么呢,你才多大啊!”
“可……姐,我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真是岁月催人老……”
想到自己的孩子母亲这一概念的时候,不管是李世凤还是李世颖都放佛触电一般,惊叹起来时间的飞速,岁月的无情。曾几何时他们还是学校咿咿呀呀的学习“a、o、e、i、u、v”,曾几何时大年夜他们还在院子里打闹,曾几何时,他们都曾与一个叫做李想的老师有过交集,可此时,这些,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着沉静的时间,遗忘在了他们有意无意的回避的念想里。就如同许多年后,在深圳的高层写字楼内,已经古稀之年的李世颖在李欣的面前,有意无意的回避关于妹妹以及关于妹妹的常水沟岁月一般。当然,尽管回避,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李世颖还是将她所熟知的关于妹妹的真相告诉了她的亲生女儿。在养母的种种追忆中,李欣最终才明白了半个世纪之前,在爱情与生活面前,母亲的决绝、勇敢、脆弱与无奈。也正是这些追忆,李欣对作家李恪的《此岸》与《失恋者的自白》有了初步的认识,才明白童话的背后,往往是无以为继的生活。
是的,童话的背后,往往是无以为继的生活,尤其对那些随心而活的人。李世凤不同于她的姐姐,不能与时俱进,不用于她的女儿,不能活在当下。她活在童话里,尽管有舅妈、舅舅和姐姐的开导,尽管生下了女儿李欣,但几个月之后,她还是选择了出走。她出走的那夜,乌鹊南飞,月明星稀,她喂了女儿最后一次奶,在姐姐的送别下,悄悄的走出了常水沟。
“女儿,真的就叫李欣了吗?”姐姐问。
“嗯!”
“可以不走吗?”
“……姐,李老师跟着幽魂似的整天跟着我……我想看看天葬……别劝告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
“以后还会回来吧?”
“不知道……”听到着三个字的时候,说话者已经消失在了山沟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