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雨的舅舅,是深圳的房产商,而且还是深圳有名的房地产商,资产已超过十个亿了。雷振雨的舅舅,从小也酷爱艺术,步入商界后,他的兴趣就慢慢地消减了。当雷振雨一提起开办速画画院,雷振雨的舅舅一口就答应了。给雷振雨借了五百万元,让雷振雨去创业。
雷振雨拿上了舅舅的五百万元,租了几间位于深圳外区的空厂房,简单的装修一下,注册了“南方振雨美术有限公司”,就开始起步了。
雷振雨雇佣了十几名三、四流的画家。雷振雨利用舅舅的关系,他的画很快就在深圳打开了市场。不到半年,雷振雨就把舅舅的账还清了。一年下来,雷振雨就获利了上百万,当然这得靠他舅舅的关系和市场。雷振雨实在没有想到深圳挣钱这么容易。雷振雨明白,自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发起来,全靠舅舅了。
雷振雨想起在天丰市的那些岁月里,人人都是在熬啊!但是,习惯了反而觉得过得无忧无虑,如果不是那件勾心斗角的事,天丰市真还是一个过日子的地方。深圳,整天人都变成了机器了。钱虽然是挣上了,有些东西却丢掉了,比方说大自然的广博与美丽,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和亲善。雷振雨毕竟是个酷爱艺术的人,现在这种画算是艺术吗?也许有了钱的雷振雨才这么想的,当初他开速画画院肯定不是这样想的。人是容易改变的,特别在特定的环境中。雷振雨想起在天丰市教书的日子里,给同学们上课,给同学们讲徐悲鸿和刘海粟他们献身人体艺术的精神。艺术本身与权和利是两码的事,真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啊!
就在这时,雷振雨收到来自天丰市的邀请涵,邀请他参与天丰市棉纺厂的投标。邀请涵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天丰市籍的国内外企业家们,这么多年来,你们在国内外打拼,创造了丰厚的业绩。你们不但为自己赢得了荣誉和地位,你们不但为自己创造了丰厚的财富,而且给天丰市也赢得了荣誉,也给整个人类社会创造和积累了财富。在这样一个开放的市场化的时代,你们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的才能,你们的成功,给天丰市人民塑造了榜样,你们是天丰市人民的骄傲和自豪!
最近几年,我们天丰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天丰市首先通了火车,然后扩建了天丰市机场,国家正计划建一条通往天丰市的高速公路。天丰市的宾馆经过维修后,已经是四星级标准了。同时,天丰市的特色资源正在给天丰市经济腾飞插上翅膀。天丰市优质棉花的生产量,已经占全国的四分之一了,天丰市的石油开采和石油勘探也有了新的突破。总之,天丰市的经济大发展已经到来。
现在,天丰市每年生产优质棉四百多万担,这些棉花是精纺纱的原材料,而目前,国内外市场对精纺棉纱的需求,是越来越大。为了开发和充分利用天丰市的棉花优势,天丰市决定新建一个十万绽的现代化大型精纺厂,一期工程我们计划投资一个亿。有兴趣的海内外企业家们请你们光顾天丰市,特别是天丰市籍的企业家们。
到天丰市来投资,我们有许多比内地优惠的政策。回到故乡,参与对故乡的建设,为故乡增彩;回到故乡,重温故乡的胡杨林和广袤的草原和大漠,重温故乡的小河和炊烟,重温故乡的童年的初恋;还有萦绕梦乡的乡音,那一定是一件美好的事!
国内外天丰市籍的企业家们,天丰市人民已经准备了美酒和鲜花,随时迎接您们的归来!
天丰市市委、天丰市人民政府。
雷振雨读到这封带着家乡的热情和亲切的邀请信,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故乡的那一幕幕就像是在他脑子里回放。雷振雨和刘云、朱萍、罗珊他们都是出生在农场,小时候,雷振雨常常被父亲带到农场边沿的草地上打野兔子,一眼望去,那辽远的地平线和天边连在一起,天空蓝得没有一丝云彩,整个天空就是一块湛蓝的绸缎。草地上偶尔有一只只羊群,像散落在草地上的星星。后来雷振雨长大了,从美术学院回来,只要是星期天,就一个人背着画框和画笔,到农场的田野上,或是农场的草地上去写生,一写就是一整天,经常忘记了吃中午饭。
雷振雨想着想着,就想立即坐飞机飞回到天丰市。虽然雷振雨离开天丰市才一年多时间,这对雷振雨来说,好像已经过了几十年了。雷振雨忘记不了他的学生们,特别是刘云,刘云的那双眼睛太入画了。罗珊和朱萍的身材也是最好的,在这南方很难找到他们这样的模特儿身材了。雷振雨回忆起到天水河南边三十公里的河湾的滩涂上,在牧人老杨家的那一次写生,是多么的惬意啊。虽然刘云没有表现好,但罗珊的表现是不错的。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刘云和罗珊朱萍她们精心地照顾,那是多么的温馨!现在自己虽然有个公司,每天和几十号人打交道,真正和自己有共同情趣和意愿的,却很难遇到。深圳这地方,一天就是钱,除了钱还有什么,谁知道呢?难道人一生就是只为了钱吗。而现在这个社会,在界定人的成绩和功劳的时候,就是讲你有多少的钱。这是个物质至上的时代,艺术已经成了金钱的俘虏了!这不是吗,我雷振雨也开始挣钱了。我离开故乡,到了深圳,很短时间内就成了挣钱的机器了,连我的艺术都成了工厂的产品了。
雷振雨想起了刘云的那封信,雷振雨越来越怀疑那封信不是刘云写的,说不定是哪位恶作剧的女生干的。雷振雨始终认为刘云是个非常本分的女孩儿,虽然刘云心思多,情感丰富,这决不能就说刘云是那种风风火火,敢给老师写恋爱信的女孩。如果是罗珊写的,那一点儿都不奇怪。雷振雨这时心里好歉意啊,真对不起刘云呀!不知刘云现在这样了。朱萍已经死了,人生难测呀。
雷振雨对这封天丰市的邀请涵,已经感兴趣了。如果能回到天丰市创业,不仅可以和刘云罗珊她们在一起,还可以到牧人老杨的滩涂上写生。但是雷振雨要凭自己一人的力量去办棉纺厂,那是根本无法实现的。邀请信上明明写着第一期工程就要一个亿,没有雄厚的资金是不敢去冒这个险。
雷振雨对天丰市的棉花资源是非常清楚的,雷振雨生长在农场,农场每年的棉花收捡时,那一堆堆像山头一样的棉堆,远看去,就像一座座白皑皑的雪山。如果棉纺厂建起来了,棉纺厂的原料一定是没有问题的。运输问题,只要火车通了机场扩建了,也不存在什么问题。现在问题是自己的资金还差得太远。雷振雨突然想起了舅舅,舅舅只要愿意,与自己合股,那就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雷振雨思考了几天后,决定前去与舅舅商量。雷振雨一进舅舅家的门,舅舅开门时的第一句话就问,“振雨,想好了吗?”雷振雨问舅舅什么想好了没有?舅舅说:“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天丰市的邀请涵的事?”“舅舅你是神仙呀,你怎么知道我想的?”
雷振雨感到非常的奇怪。舅舅把天丰市寄给他的邀请涵递给雷振雨。“这就是神仙。这件事真可以考虑。振雨啊,我们都是天丰市长大的,对天丰市的情况比较了解。那里的棉花的确是一大优势,我早就想过天丰市的棉花资源利用的事了,只是天丰市离内地太远了,交通不方便。现在这问题解决了,铁路修通了,飞机场又扩建了。天丰市他们自己也想打棉花的主意,我们不妨去看看。”
雷振雨对舅舅的经济信息的敏感,可以说是崇拜到极致了,而且舅舅对事物的逻辑判断,也是一般人难以达到的。雷振雨的想法已经被舅舅猜到了。雷振雨想,舅舅如果出生在战争年代,一定是位好将军,他料事如神啊。
雷振雨对舅舅说:“舅舅,如果我们真去天丰市投资,那我们采取什么样的模式对我们有利?”“天丰市现在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我也有六七年没有回老家了。但是我对西部的投资环境和一些政府的行为,还是有所了解的。一般来说,只要和政府合资的企业都很难成功,不过也有成功的,但那很少。那里政府干预企业的正常事务是常有的事,基本是属于政企不分的。不过合资也有他的好处,有些不好做的事,政府可以干预和直接介入。一些事情政府干预那就不一样了,比如说,现在他们说的这个新建的棉纺厂,你如果不和他们合资,棉花收购时,你就很难和江浙一带的棉纺厂争原材料。政府出面了,政府可以设卡子,把自己所需的棉花留足。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打算合资还是独资,这是问题的关键。我知道你小子也想干一把子,就是还没有那个能力,我不是说你的管理和工作能力,是你的资金能力,这问题可以解决,我和你共同投资。我们内部搞一个协议就行了,约束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还有一个问题我还没想到,这就是天丰市新建的棉纺厂如果他们愿意合资的话,股权的分配问题同样也是这个项目成败的关键。我们如果要参与合资,那我们就一定要控股,我们的股要占百分之五十一点以上,总经理由我方来选任。这样做有个好处就是,管理权要在我们手里,你可能也清楚,特别是西部落后的地方,那里的官僚作风可厉害了,如果让他们管理,再好的工厂都要倒闭。这不是我自己随便乱说的,前面也有先例了,我有个朋友在西部投了一个果汁加工厂,政府派人出任经理,一年中光关系户,就弄走了五分之一的产品。不到三年,这厂就办不下去了,我的那位朋友白白亏了几百万,这些教训我们都要汲取。
“振雨啊,舅舅年纪也不小了,常常想老家的事,做梦都梦见天水河里的鱼好吃呀!我们在外面再发财,也是给别人挣,对家乡没有什么贡献。这次我们要给家乡投资一点,做一点贡献。你先回去按我的意思作个方案,拿来我看看,行了,你就跑回去一趟,试一试好吗?”
雷振雨真没想到舅舅和自己想到一起来了。真是英雄相见略同啊。
雷振雨把写好的方案送到舅舅那里,舅舅经过反复酝酿后,已经成为比较成熟的投资议项书了。舅舅对雷振雨说,“我们的方案已经好了,那就不要犹豫了,你立即飞回天丰市,和他们的有关部门谈判,你要记住,我们的底线是不能松动的,那就是,一是要合资,二是要我们要控股,三是我们要掌控管理权。其他的该让步就让步,但这三项基本原则是不能让步的。你最好明天就去买飞机票。夜长梦多啊。”
雷振雨拿着舅舅反复修改好的投资天丰市棉纺厂的方案,激动得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天丰市的整个记忆都在雷振雨的脑子翻腾,特别是刘云。
雷振雨已经半年没有和刘云罗珊她们通电话了,他们谁也不清楚对方的情况。自从朱萍车祸死后,雷振雨开了公司,整天忙得不可开交。雷振雨开了公司后,换了一部新手机,就没有给刘云和罗珊打电话了。刘云给雷振雨打过电话,发过几次短信,不是“无法接通”就是“发送失败”。刘云不知道雷振雨到底发生什么。时间一长,刘云也只有把这段情结,深埋在记忆中了。后来,文心刚和刘云的关系此起此落,像大海中的波涛,这自然要消耗刘云许多情感的精力,因此,雷振雨的位置慢慢就被文心刚占据了。
雷振雨的形象虽然埋在刘云心里很深,由于文心刚的闯入,刘云与雷振雨的情感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事了。人与人的情感和友谊,是近距离相互不停地传递信息而递进的,一旦信息中断了,情感的纽带也就中断了,时间的尘埃一旦覆盖了情感之路,那么,情感也就成为一种回忆的足迹了,那些曾经热烈而甜蜜的情感和友谊,就被时间的长路掩埋得星星点点,几乎找不到痕迹了,除非再来一次撞击。
雷振雨突然想给刘云发条短信,这是雷振雨潜意识里冒出来的。雷振雨打开手机翻刘云的号码,翻了几遍,没有找到刘云的手机号码,雷振雨才想起这款手机是后来买的,没有输入刘云的号码。雷振雨记起了以前的旧电话号码本,好像还放在家里的抽屉里。雷振雨急忙跑回家里,打开抽屉找那个旧电话号码本,终于翻出了刘云的电话号码。雷振雨现在也不知道刘云,是否换手机了没有?雷振雨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特别是时尚的女孩们,她们把换手机视作为一种时尚。
雷振雨和刘云已有上百天没有联系了,雷振雨这时不管这些了,他只想给刘云发一条短信,刘云能不能收到无所谓,他想试一试,总之,他是想排解这时对刘云和罗珊她们的思念。刘云收不到也没关系,过几天自己就要飞回天丰市了,回到天丰市就可以和她们见面了。
雷振雨给刘云发出去了一条这样的短信:“刘云,你和罗珊还好吗?我明后两天就要回到天丰市,我和舅舅计划在天丰市投资棉纺厂,回到天丰市我们见面后再给你细说。振雨。”
刘云正在宿舍里午休,刘云手机的信息响了,刘云打开手机的收信箱一看,刘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刘云和雷振雨没有通话的时间很长了。尽管如此,雷振雨和刘云在学校里的那些日子,无论刘云暗恋雷振雨还是雷振雨喜欢刘云,无论是刘云被雷振雨误解,还是刘云有说不出的委屈,这对刘云来说,暗恋雷振雨的甜蜜和痛苦,是无法轻易从心灵深处消失的,虽然已经存封了,虽然已经淡漠了,但这深埋的火种一旦被点燃,那一定会成为熊熊火焰的。
刘云看完雷振雨的短信,立即给雷振雨打去了电话,雷振雨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听过家乡女孩甜美的乡音了,当他一听到刘云的声音时,一下就激动了。“刘云,你收到短信了!我过几天就回天丰市了,你和罗珊还好吗?”
手机里传来雷振雨激动浑厚带着磁性的声音,那声音还是那样的亲切温暖,刘云的眼泪夺眶而出。“雷老师,我们都好,你呢?我和罗珊好想你呀!这么多天都没有联系了,你是大老板了?天丰市棉纺厂投资要一亿元之多呀,你真了不起啊。那你现在没有画画,搞艺术了?”刘云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刘云,我自己哪有这么多钱,出资主要是我舅舅,他出钱我出人啦,我们两人想合伙投资天丰市棉纺厂。现在只是个初步的设想,等我回来和天丰市有关部门见面后,把情况弄清楚才能决定,才能说我们真正的投资建厂。这次想回天丰市投资,主要是舅舅特别思念家乡,想对家乡做一点贡献。对于我自己,虽然在深圳挣了一点儿小钱,但我仍然舍不得美术事业。深圳这地方和香港一样,是经济的巨人,文化的矮子。我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公司,也是从事美术的,但我们这家公司的画法和传统的画法是两回事,我们这里叫住速画法,就是工厂式的流水作业,把一幅画分成若干部分,一人只画这幅画中的一部分,外行是看不出来的,内行一看就看出来了,首先这结构就成了问题,同时在创作过程中,就很难发挥再创作了。一幅画一人画,这幅画的整体布局,是在这个人开始创作之前,也构思好了结构和那些细节了,这样,这幅画的结构和意境都是一个整体的。一人作画时,自己的全部艺术想象力都融入到这幅画的整体中,画家在创作过程中不断地再创作,结构和细节上随时调整和更新。而工厂式的程序速画,就不可能有这些再创造的过程。结构也不连惯。我干了近一年时间,就烦了,这哪是艺术,明明就是骗钱。咋办,深圳就是这样,只要能骗上钱你就是国王,这里和天丰市是两个世界,这里是金钱至上的世界,人情淡薄,友谊虚假,诚信危急,鱼龙混杂。这些,就是这里的实际情况。
“刘云,我现在虽然这么忙,但我的精神世界全是空的。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想起你们,由于应酬过多,没有跟你们联系。可能你们给我打电话了,但我的手机早就换了。不是这次棉纺厂的事,我真要和你们永远失去联系了,你看金钱是多么可怕啊!我们在天丰市艺术学院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多么好啊!到了深圳,整天就是忙,给朋友打电话的时间都难挤出来,我快要成为机器了。
“刘云,最多三天,我就回到天丰市了,见面后再和你与罗珊好好聊聊。现在我还有事要处理,我们就说到这里吧,对不起,我挂了啊。”
雷振雨的确很忙,刘云理解他。
一个下午,雷振雨的声音一直在刘云的耳边萦回。刘云无心剪辑专题片了。刘云在猜想,现在的雷老师是什么样子了。雷老师是大老板了,可能不是从前的美术老师的样子了。但刘云喜欢的是从前教她们美术的雷老师。不过,刘云在电话里听到雷振雨的声音,觉得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声音归声音,敢投资一个上亿元项目的老板,绝对不应该是老师那样的儒雅了。
刘云想起那一封信就心酸,不知是什么人这样的可恶,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好在雷老师后来慢慢地怀疑这里面有鬼了。
这天中午,罗珊出去采访没有回电视台,刘云不清楚雷老师给罗珊发短信没有。晚上下了班,罗珊回到宿舍,刘云问罗珊收到一条重要的短信没有?罗珊说,没有,尽是一些垃圾短信,偶尔也有朋友的短信,那都是常见面的朋友发的,没有什么重要的短信啦。罗珊说刘云又犯神经质了,自从文心刚走后,刘云在罗珊面前时不时的来那么一句。让罗珊觉得刘云和以前不一样了。刘云说,雷老师中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短信里说,他马上就要回到天丰市,和他的舅舅计划投资天丰市正在筹建的棉纺厂。罗珊哪里相信,罗珊说雷老师才出去一年多时间,能有那么多的钱吗?刘云说雷老师和他的舅舅一同投资。罗珊听刘云说雷老师和他舅舅合伙,开始有些相信了。
罗珊在学校的时候,早就听说雷老师的舅舅,是天丰市出去的最有钱的人了。前几年听雷老师讲,他舅舅就有好几个亿了。但罗珊不像刘云那样激动,罗珊对于雷老师的欣赏,是学校那个特殊的环境的认识。离开学校后,罗珊也被社会上五彩缤纷的事物所吸引。以前她对雷老师那些幼稚的情感,罗珊现在想起来觉得是多么的可笑啊。罗珊现在紧紧地靠着张名达,这对罗珊非常的重要,粘着了张名达,就粘着自己的命运,自己随时都可能有出头之日。罗珊不再有对雷振雨什么特殊的感觉了。
雷振雨的飞机票买好了,雷振雨把他和舅舅商议的方案,传真给了天丰市棉纺厂筹建办公室,并说他明天就要乘飞机到天丰市,前来与棉纺厂筹建办公室面谈投资建厂一事。筹建办的主任把传真转给了张名达,张名达看后,立刻对筹建办的主任吩咐,一定要把雷振雨的接待工作搞好,他要亲自到飞机场接人。
张名达在担任天丰市交通局副局长的时候,曾见过雷振雨,那是雷振雨在天丰市艺术中心,举办画展时的那一次。张名达对雷振雨的舅舅也有深刻的了解,自从张名达计划建设棉纺厂以来,他就一直在收集国内天丰市出去的企业家,张名达知道雷振雨的舅舅,是天丰市出去的首富。当招商引资的邀请函发出去后,张名达想,如果是雷振雨的舅舅愿意回来投资,这事就成了,张名达想着想着,雷振雨就要回来了。张名达得知雷振雨马上就要回到天丰市来洽谈建厂一事,张名达认为这几年自己的运气真不错,干一件事成一件事,也是应了人们常祝福朋友的那一句话,心想事成啊。如果把这事干成,我张名达就是给天丰市干了一件大事,自己也会受到天丰市的领导和百姓的好评。以后自己的政治前程就更宽阔了。
张名达非常的兴奋,张名达给棉纺厂筹建办的人员吩咐,在明天飞机到时,组织少先队员的号手去迎接,迎接的少先队员们除了号手外,还要组织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献鲜花。总之,要搞得隆重一些,让投资方相信天丰市人民的诚意和热情。
雷振雨给天丰市棉纺厂发完传真后,就给刘云发了一条短信,说是他明天就坐飞机回天丰市,如果飞机能正点,下午四点可以到。
刘云急急忙忙把上午的活儿干完,又到美容店护理了一番,回到宿舍,找出了她那件特别自信的黑裙子。刘云对着镜子反复地看了几遍,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刘云问罗珊去不去机场,罗珊说,你都收拾好了,还有多少时间?刘云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罗珊说,还是去一下比较好,毕竟雷振雨曾经是我们的老师。罗珊问刘云,“刘云,你看我穿哪件衣服好看?”刘云说“你穿哪一件衣服都好看,不过你还是穿你自己喜欢的那一件玫瑰黄吧。自己喜欢的总能给自己增添自信。”刘云又问罗珊:“罗珊,还是到花店买一束鲜花吧?”罗珊说:“我也是那样想的。”刘云说,“你在屋里收拾你自己的事,我到花店去买花,你收拾好后,直接打一辆的士到花店来接我,我在那里等你。”刘云问罗珊,“是各人买一束还是我们一起买一束?”“买上一束意思到了就行了。”罗珊回答说。
刘云看了看表,时间正好还有一个小时,刘云叫罗珊把时间看好,不要拖,特别是接人,千万不能让客人下了飞机,接人的才到,那是不礼貌的呀。罗珊说,看你急成啥样子了,你是痴心不改呀。
刘云和罗珊赶到飞机场,罗珊是播音员,机场的警务人员认识罗珊,对刘云也有印象,他们就把刘云和罗珊放进了停机坪。刘云和罗珊走到停机坪一看,张名达和李卫东还有棉纺厂筹建办的有关工作人员,都也站在停机坪上了,几十个少先队员排队拿着小号和鲜花。罗珊觉得奇怪:不就是接一个美术老师吗,还是被学校逼走的,现在发财了,看这规格,像来了中央首长一样。现在真是市场经济,商人至上啊。的确,这一百年,中国人穷怕了,穷怕了就怕富人,就羡慕富人,就对富人卑躬屈膝了。你看现在,不管那些以前做过什么事的人,就算他以前是强奸犯,抢劫犯,放出来在外面发了财,成了富翁又回来了,领导们都会把他们作为上上宾。这是金钱万能的年代呀。雷老师那么有才华的人也开始从商了,这世界再过若干年后,不知还有没有艺术家了。
罗珊的这些想法不能说是不正确的,但罗珊现在的这些感想,是针对雷振雨的,罗珊看到刘云的那股热劲,就来气。罗珊不是和刘云争风吃醋,罗珊时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逆反心理,她认为现在这时代,无论用什么方法,就是要让自己往上爬,从政或是挣钱。你没有钱和权,别人就看不起。文心刚算是清高了吧,也算是有才气了吧?怎么样,后来让人逼走了。罗珊绝不会像刘云那样痴情,也不会像文心刚那样的清高。雷振雨多阔气呀,雷振雨不就是现实了吗,把自己的专业都丢了,去做生意了。现在阔到市长亲自去接机,还有这么多的少年儿童献花。
罗珊听到张名达在叫她,罗珊才从这一瞬间的那些联想中脱出来。罗珊赶忙走向张名达那里。张名达问罗珊,刘云也来了?你们和雷总的关系不错呀,你们来迎接雷总,雷总一定非常的高兴啊。李卫东给张名达介绍,罗珊和刘云是雷总的学生。张名达说,名师出高徒啊!张名达又问,李台长,你和雷总关系也不错吧?李卫东说,还可以,雷总刚到艺术学院时,自己那时还是新闻中心主任,自己给雷总做过一个片子,就这样认识了,后来慢慢地交往就多了。我们一直保持这种关系,只是雷总去了深圳就中断了。张名达说他和雷总只有一面之交,要李卫东刘云和罗珊,多多介绍天丰市筹建棉纺厂的情况,这都是为了天丰市的发展啊。天丰市要发展,靠大家都来做贡献。李卫东说,那没问题,有钱出钱,没钱的出力嘛。张名达笑了。
雷振雨乘坐的这架飞机在天丰市机场上空盘旋了最后一圈,开始徐徐降落。少先队员们的鼓号一起吹打起来,鼓号一响气氛就起来了,天丰市机场好像在举行一次庆祝节日的大型活动。刘云的心随着这鼓号声激烈地跳动起来了。这时候,可以说,整个停机坪最激动的算是刘云了,这是刘云曾经特别喜欢过的人。来欢迎的人里面,只有刘云不带任何利益色彩,其他人们的欢迎,各人有各人的目的,有的是为了履行公务的,有的是来讨好张名达的,唯有刘云是带着真情来迎接的。
飞机缓缓地停下来了,大家排好队列,少先队员们以为来了中央的大干部,用尽了所有的劲,使劲地吹号。红领巾们举着鲜花喊着:“欢迎!欢迎!”气氛到了高潮。机舱打开了,先出来的是一位机务员,他用脚踩了踩舷梯,看了看舷梯的对接处有没有缝隙,就进了机舱。过了一分钟,雷振雨走出了机舱。雷振雨看到停机坪上这么多人,还有少先队员在吹号和挥舞鲜花,雷振雨真受宠若惊了。雷振雨自从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雷振雨只是在新闻中,看到过国家元首下机时有这种场景。雷振雨以为这不是真的,以为这不是来欢迎自己的,雷振雨怀疑,飞机上还坐着一位大领导。
张名达很快走上舷梯,上去一把握住雷振雨的手说:“雷总,你辛苦了,天丰市人民欢迎你啊!”
这时雷振雨才明白,这的确是欢迎自己的。张名达把雷振雨挽着,走下了飞机舷梯。有两名少先队员跑上来给雷振雨献上鲜花。
雷振雨一眼就看到了刘云,雷振雨走过来和刘云握了手,又和罗珊握了手,他问刘云和罗珊都好吗?刘云用双手把一束鲜花捧给雷振雨。雷振雨高兴的接下了这束花,紧紧地抱在怀里。刘云看在眼里,刘云的热泪簌簌地流个不停。李卫东在刘云的旁边,张名达紧跟着雷振雨,雷振雨和刘云握过手后,雷振雨看到李卫东在一旁,显得有些冷落,雷振雨又过去和李卫东拥抱一下。雷振雨说,“老朋友了,李台长,你还是那样的精神和充满活力!”
雷振雨和李卫东握手时,刘云认真地看一眼雷振雨:雷振雨的大背头的发型还是和原来一样,双眼皮更显得比以前明显了,宽阔的前额多了几条细细的智慧纹。眼睛没有什么变化,看上去更深邃了。雷振雨穿一件枣红的直领夹克衫,裤子是米黄色的休闲装。从穿着上看,雷振雨不像是个大老板,倒是仍然像在天丰市艺术学院当老师时样子,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变化。不过,雷振雨比在学院的时候要潇洒得多,皮肤白了一些,比在天丰市还年轻了。
刘云的目光随着雷振雨移动而移动,直到雷振雨坐上张名达的车,刘云的目光才离开了雷振雨。刘云还在沉思之中,罗珊猛地在刘云的肩上拍了一下,“快走,人家都上车了,还没有看够。他不是马上就要回到天丰市投资了吗,将来有的时间看,一次看够了,后面反而乏味,你没听说过审美疲劳吗?”
刘云被罗珊这么一说,脸马上绯红了。刘云说,“我们坐公交车吧?”
罗珊侧过身看见李卫东在向她俩招手,“你看,台长在向我们招手呢,他在叫我们去坐他的车。”
刘云和罗珊上了李卫东的车,很快地回到了电视台。
罗珊问刘云,“刘云,你看雷老师变了没有?”刘云说:“我看有些变化,但变化不大,还是像学校那时候的样子,就是略显潇洒一些。”
“刘云,不知雷老师有没有新欢,如果没有,你这次可以试一试,努力一下嘛。光来暗的不行,恋爱要像战士那样,冲锋陷阵啰。你把一个帅哥文心刚白白地丢了,早知道你这样无能,我应该把脸皮放厚点,向文心刚进攻一下。不过,我好像对文心刚可能有心理问题,我总觉得文心刚对我不感冒,因此我见到他心里就发怵。真可惜啊!让你放走了。现在上帝又给你送来一个,你这次不能光是暗恋了。真奇怪呀,清高的男人都喜欢你不喜欢我,你有什么秘密武器,让这些清高的男人见了你就着了迷?雷老师几次都给你发短信,雷老师的爱情之箭可能正在瞄准你呢。”
“罗珊,你说的话是有些道理,我这个人,对自己喜欢的男人不敢面对,所以,男人们把我看不透,慢慢地他们的激情就消减了。是不是我的性格有问题?但我又不喜欢那种疯疯癫癫的女孩。”
“刘云,你不是在说我吧?”“我怎么敢说你呀,你也不是我说的那种女孩呀!”刘云嘴上没说,心里想,不是你罗珊还有谁呢。
“好了,刘云,放走了文心刚,如果你再放走了雷老师,你就做一辈子丁克族吧。”两人高高兴兴地议论了一阵女人与男人的问题。刘云说:“罗珊,我们什么时间请雷老师吃顿饭?”“雷老师现在是个大忙人,哪有时间陪我们吗?你试试和他联系一下,我一定会参加。而且我还要给你搓和。这一次我不会嫉妒你,更不会拆你们的台,是真心的,天地可鉴。”罗珊是认真对着刘云说的,刘云相信罗珊说的都是真的。
张名达陪着雷振雨走进天丰市宾馆的宴会厅,天丰市四大班子的领导们都到齐了,大家一齐站起来热烈地鼓掌,欢迎雷振雨来天丰市投资。张名达和雷振雨走到宴会厅前方的大圆桌前,陈光明和万山都来了,他们一起站起来,伸手和雷振雨握手。
张名达给雷振雨介绍陈光明和万山,其实雷振雨也不是离开天丰市多少年了,天丰市的主要领导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他以前在天丰市的时候,晚上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不过陈光明和万山他们不认识雷振雨,不认识还好,可以造成一种神秘感。虽然这些领导都知道雷振雨是从天丰市艺术学院出去的,现在的雷振雨手里有钱,人穷志短,况且有时钱比权还起作用。陈光明是市委书记,算是牛了吧,那你为什么建不起棉纺厂呢。
大家与雷振雨握手过后。张名达给雷振雨说:“雷总,今晚我们都是给你弄的天丰市的土特产,你看,这是烤全羊、这是大块烤牛排、纯马肉腊肠、天丰野生香菇、天水河的鱼、天丰老窖。一桌正宗的天丰土产菜呀,你就不要客气了,都是天丰市人,只要大家坐下来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雷振雨只是频频点头。酒已斟满,陈光明端起酒杯,向雷振雨敬酒祝酒辞:“尊敬的雷振雨先生:我代表天丰市市委,天丰市人民政府,天丰市人大工委,天丰市政协,向来自深圳的贵客,致以崇高的敬意!天丰市虽然地处祖国的西北部,经济一直落后,但是,改革开放以来,天丰市人民团结一心,奋力拼搏,特别是这几年来,天丰市依托石油和棉花这一黑一白的优势资源,每年以两位数的经济增长,远远超过了内地发达的地区省市。但是,我们要看到天丰市的底子薄,基数小,要赶上内地发达的省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招商引资的政策,在短时间内仍然是我们的基本方针。现在深圳振雨美术有限公司的雷总,来我市洽谈新建棉纺厂一事,我们特别地欢迎和感谢。雷总今晚是我们最尊敬的客人,雷总也是我们天丰市人,刚才我听见张副市长给雷总说,坐在这里,大家就是一家人,一家不说两家话,我非常赞同这样的说法。在座的天丰市的四大班子的领导们,今后要全力支持雷总和我们棉纺厂筹建办公室的筹建工作。”
陈光明说到这里,目光对着了万山,陈光明这句话显然是讲给万山听的,万山今晚的脸色一直不好看。
陈光明继续说:“现在,我们举起这杯用天河水酿造的酒,献给我们最尊敬的客人雷振雨先生,大家干!”
陈光明端起酒杯与雷振雨碰了一下,就一饮而尽,雷振雨举起酒杯,向在座的来宾示意后,也一饮而尽。陈光明敬了酒后,紧接着万山、政府、政协的领导们,接二连三来给雷振雨敬酒。第一轮酒敬下来,雷振雨的脸已经通红了,张名达怕大家把雷振雨灌醉了,就给站在宴会厅前方的招待员打了个手势,只见宴会厅最前方的大幕徐徐打开,台上十几个天丰市文工团的美女跳起了天丰舞,舞姿婆娑。
雷振雨看到这样的舞姿,心潮澎湃:是啊,天丰市是文化的宝地,这里有千年的壁画,这里有优美的天丰乐舞,这里有大盆地和大草原,还有终年不化的大雪山。这里每一处都是艺术和文化,可是这里经济落后,交通相对不发达,这里还是处女地,我们这些游子是应该回来为天丰市做些贡献了。
雷振雨边看舞蹈边用眼睛扫瞄宴会厅壁上的画,这些壁画都是临摹天丰石窟中的千年壁画。大厅墙壁上挂的画中,其中有两幅是雷振雨自己写生的天河落日圆。这勾起了雷振雨无限的遐想,雷振雨多想回到自己美术的殿堂,但现实却让他越走越远,无奈呀无奈!雷振雨激动之后开始困惑了。
歌舞表演结束后,张名达走到雷振雨跟前,凑在雷振雨的耳朵边说:“雷总,饭吃好了没有?”雷振雨说:“今晚喝多了,吃也吃好了。”张名达说:“去不去舞厅解解酒?”雷振雨说:“我现在马上要回到宾馆,给舅舅打个电话和发几份传真,时间已不早了。”于是,张名达就端起酒进行总结,张名达说了一些溢美之词之类的话。酒后张名达把雷振雨送回宾馆,张名达又把宾馆的经理叫过来,给经理说,这是市委和市政府的贵客,你们要叫服务员好好地服务啊!经理说,一定服务好。张名达又和雷振雨握了一次,说了一声晚安,明天见,就走了。
雷振雨被这高规格的接待搞得昏头昏脑的,雷振雨在深圳时也和舅舅参加过一些接待,那只是平常的一些接待,雷振雨有些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了。深圳满街都是老总和经理,上亿元的老板也不乏其人。大家对老总和老板都认为那是平常的事了,在天丰市,见了自己这样的小老板就如此的仰视,真不可思议。雷振雨在心里打了比喻,这好像是一只狼在狼群里,它没有什么,一旦这只狼跑进了羊群里,那就不一样了。自己现在不就是一只狼跑进了羊群里了,雷振雨感到有些滑稽。
雷振雨要赶紧给舅舅汇报这里的情况,刚准备打电话,就有服务生来敲门,雷振雨的门没有闩,雷振雨叫了一声,请进。进来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胸前开得太大,一对乳房都露出来了。雷振雨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乳房,一时想不起,总之不是自己离婚妻子的乳房,雷振雨愉悦地欣赏了一眼。小姐问雷振雨还需要什么。雷振雨说,小妹,不需要了。在深圳叫服务员小姐为小妹,那是尊重的意思,深圳人们普遍把小姐的称呼视作是妓女的称呼。等服务小姐走后,雷振雨才想起了刚才服务小姐的乳房,是天丰石窟中乐伎的乳房。只有天丰市的女人才有这么美的乳房,罗珊的乳房也是这么美,雷振雨给罗珊写过生,雷振雨只是从美的角度欣赏这些,他没有任何的邪念。
刚过了几分钟,有来了一位小姐敲门,雷振雨还是说一声,请进。进来的小姐的乳房更漂亮丰满了,小姐问雷振雨,还需不需要特别的服务。雷振雨听了心里不太高兴,雷振雨知道这特别的服务是什么意思,雷振雨认为这是在亵渎美,但雷振雨仍然很客气地说了一声,谢谢,不用了。
小姐走后,雷振雨想,天丰市还挺开放嘛,发展经济没有学到,这些倒是学到了。雷振雨干脆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上了。这时雷振雨才静静地给舅舅打电话。在电话中,雷振雨把他安全到天丰市,和天丰市对他的热情接待,都一一给舅舅说了。舅舅说,“天丰市的热情接待我们应该感谢,但是要注意他们是否是故意设计的,目的是让你动情,后面谈判中争取法码,这是要引起警惕的。无论怎样的接待规格,无论他们对我们如何的尊重,我们的原则是不会变的。我们的原则就是三条,一是与他们政府合资,二是必须要我们控股,三是我们直接管理。这是我给你讲第二次了。还有,明天开始,你就和他开始谈,不要拖。一开始我们就亮底牌,不然他们要和我们兜圈子,内地的政府办事效率很低,如果你不亮低牌,一直漫无边际地谈下去,几个月不会有结果的。我希望你一星期把这事谈下来,先形成一个协议。在签正式合同的时候,你把原件给我传过来,我不但自己要好好地看一下,还要请我们的律师反复地琢磨,防止后来出现问题时打官司。你随时把那里的情况给我汇报。投资的资金我想把深圳罗湖的那两幢写字楼卖掉,这两幢写字楼可以卖到六七千万,有这笔钱你那里的资金也就差不多了。还有,你那边的气候不好,一定要注意身体。”
舅舅的电话打完后,雷振雨已经很疲倦了,他倒下准备睡觉,他好像觉得还有什么事没有办完。想了半天想不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要给刘云打电话。“刘云,我是雷振雨,你睡了吗?”刘云听到是雷老师的电话,急忙回应:“雷老师,你还没有睡啊?我正准备睡。”“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没关系,我刚才准备给你打电话,又怕你们还没完,晚上没有多喝吧?”“咋没多喝,他们那么多人,一人灌一杯,我现在就有点儿头昏。”“雷老师,我和罗珊商量一下,明天我们请你到月光茶楼去喝茶,给你接风洗尘,你把时间安排一下,好吗?”“刘云,其实我最不喜欢今天晚上这种形式的应酬,但现在我要和他们谈判,必须要应酬。明天就准备和他们正式的谈了,这样吧,明天下午我给你答复,我尽量挤时间。月光茶楼那地方不错,我在学校的时候去过两次。行啦,你们就这样安排吧。时间不早了,晚安!”刘云也回了一声:“晚安!”
雷振雨开始和以张名达为组长的天丰棉纺厂筹建办公室谈判,一开始双方都形成了共同的原则意向,这主要是天丰市太穷,穷人脖子上无犟筋。天丰市能拿出的砝码,只有土地和资源了。这里的土地不值钱,荒滩和戈壁滩到处都是,白送你你还嫌荒凉呢。天丰市手里没有钱,再说,张名达也考虑过了,雷振雨提出的三个条件,也符合天丰市现在的现状了。张名达非常清楚,天丰市要想管理好一个现代化的棉纺厂,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管理能力,如果市委和政府多头插手,后面必将造成混乱,由雷振雨他方管理是理性的选择。雷振雨他们在深圳也学到了先进的管理方式和理念。
张名达是包工头出身的,他深知多头管理和单一垂直管理的利弊。另外雷振雨他们提出合资的条件也是有道理的,这样,天丰市就可以利用政府行为,把优质的棉花购买到棉纺厂,保证棉纺厂有足够的原材料。天丰市在棉花收购的季节,可以以政府的名义设卡,优先把最好的棉花收进来。如果没有政府行为,这几年来,江逝一带棉纺厂的那些采购商们,就像一群饿狼一样到处抢购。但是,这些重大的问题必须要在市委常务会上研究,特别是由雷振雨他们控股,有没有后遗症?要在市委常委会上,认真地分折和讨论后才能决定。
下午谈判结束时,张名达对雷振雨说,今晚天丰市各大局的局长们想给你接风洗尘。雷振雨说,今晚自己要与天丰市艺术学校的几位好朋友见个面,昨天回来的消息也在《天丰新闻》中播放出来了,他们都知道了。同事朋友们不见面,怕人家议论是数典忘祖,况且我也特别地想念他们。张名达说,我也作了安排了,雷总,你已经给你的朋友约定好了?雷振雨说,昨晚我给舅舅打完了电话后,就和他们约定好了。张名达说,那你今晚就自己行动吧,我现在就给各大局的头头们通知,取消今晚的活动。雷振雨说,实在对不起。张名达说,你和你朋友早已作了安排,比我安排的早,论理也应该是先来后到嘛,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昨晚我就说过,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张名达又说,我的车这一段时间都由你用。雷振雨说,这样不好,自己搭的士方便些。张名达说,雷总,你在天丰市来投资,已经是一条爆炸式的新闻了,你是市委市政府的贵客,深圳来的大老板,我们天丰市的合作商,坐出租车,你是不是还想要制造更大的新闻?雷振雨说,张市长真幽默呀!
雷振雨听到张名达把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也就不推辞了。雷振雨说,张市长,你就不派驾驶员了,让驾驶员休息,我自己开。张名达想了想,自己开车方便,就同意了。
雷振雨赶忙给刘云打电话,“刘云,你们的安排没有变化吧?我这面已经定好了。”“雷老师,给你接风,今晚任何事情都没有这事重要,只要你定了,我们没有什么变的。”“那好,七点钟我准时来接你们。”“雷老师,我们自己打的士,你那么忙就不麻烦你了。”“刘云,张市长把他的车借给我用了,让我这一段时间都使用他的车,你和罗珊在电视台门口等我,七点钟准时到。”“好,那我们就等你了。”
刘云、罗珊、雷振雨一同来到月光茶楼,刘云事先订好了一个小包厢,刘云要了几盘精美的点心,两盘干果,一盘天丰市特产的黑瓜子。一位小姐正在沏茶,灯光是淡蓝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人体艺术画,放着轻音乐,环境非常的优雅。罗珊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雷老师,我们叫你雷总还是老师呀?”雷振雨没想到罗珊这样地问他。“怎么哪,陌生了,不认我这老师了?”罗珊说“大老板了,昨天你看那阵势,市长亲自去接驾,还有少先队员的号队和鲜花,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刘云听了罗珊的话,觉得怎么这么的酸,雷振雨也觉得罗珊不像从前的罗珊说话了。“罗珊,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安排,昨天真有些过了,但他们的热情我还是挺感谢的。”“雷老师,你知不知道刘云现在也是电视台新闻中心的副主任了,升官了。”“罗珊,你不早就是主播了?”雷振雨说:“你们真有出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罗珊说“雷老师,我可不敢与你比呀,你是赫赫有名的大老板,如果天丰市新建的棉纺厂建起来了,就是天丰市的大功臣了。”“罗珊,怎么你现在说话这样地刻薄了,句句话里有骨头有刺呢。当了主持人就是不一样了,见多识广。说起话来就像炮弹一样具有杀伤力。”
刘云没有想到罗珊和雷老师一见面,竟这样地唇枪舌剑相互讥讽,刘云坐在旁边不知说什么才好。罗珊又说“雷老师,刘云今晚清茶一杯,她是想刮刮你肚子里的油,没有意见吧?”“罗珊,喝茶好,我才不喜欢那种大场面的应酬,你看,今晚就我们三人,多么的清静啊。这里环境又好。”
罗珊的手机响了,罗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号码,知道是张名达的电话。罗珊说,雷老师,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罗珊接完电话,回来对雷振雨说,“对不起,雷老师,现在张市长叫我马上过去,过后我好好选个时间,我们到南山饭庄或是去夜来香歌舞厅,痛痛快快地玩一把子。雷老师,你和刘云好好地叙叙旧,重温一下学校的生活,可我今晚没有这个福气了,你们在,我就走了,真对不起。”罗珊说完,向雷振雨招了招手,就挎着包出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