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上书房明亮而气派。四周华丽的摆设更是彰显了帝王的色彩。
南宫紫不是第一次来上书房,却是蓝殇监政以来第一次来上书房。也许是自己太过欣赏蓝殇,可是南宫紫真的觉得如此气派的书房,只适合蓝殇来用。
南宫紫没有让宫人通报,是悄悄进来的。她不想打扰蓝殇的心思。
跨进门槛的时候,蓝殇正伏在案上专注的批着奏折,尚德在一旁端着暖炉守着他,时不时地为他续茶。
南宫紫对翠儿挥了挥手,示意翠儿去忙方才交代她的事儿。接着,她走到伏案旁。蓝殇并未注意南宫紫的到来,反倒是尚德发现了,正要行礼,南宫紫对他行了个眼色,接过了尚德手中的暖炉,示意尚德出去候着。尚德微微鞠躬,静悄悄地走了。
上书房又恢复了安静,仿佛谁也没有来过,谁也没有离开。
过了许久,蓝殇看着奏折,说道:“尚德,给我按按肩。”
南宫紫微笑,轻轻地将暖炉放在蓝殇脚旁,为他暖暖脚,然后走到他的身后,用双手为他按肩。
“太子爷,力道够吗?”南宫紫笑着问道。
蓝殇一愣,猛然转身,便看到穿着一身大红宫衣,披着白色狐裘的南宫紫微笑着看着他,为他贴心地按着肩。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惊喜,蓝殇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半天。
“太子爷是怎么了?”南宫紫好笑地看着蓝殇,故意取笑着问道。
蓝殇豁然起身,一把将南宫紫抱了起来,抱着她坐到了龙椅上,“何时来的,为何不出声?”
南宫紫笑,“太子爷专心理政,哪儿有心思看臣妾何时来的呢。”
“不许自称臣妾!”蓝殇皱眉,“不论是现在还是日后,不论是玩笑还是气话,都不许自称臣妾!就称紫儿!”
“太子爷霸道!”南宫紫撒娇一般地用手指刮了刮蓝殇的鼻子,“称呼都要管!”
“不许称我太子爷!”蓝殇不理会,继续霸道地说,“不论是现在还是日后,不论是玩笑还是气话,都不许称我称谓!就称殇!”
南宫紫顿时眼睛红了,她委屈地趴在了蓝殇的胸前,喉咙沙哑,“只有这里最贴心。今儿三姐滑胎了,可知?”
蓝殇大惊,在上书房呆了一整日,任何非国事非南宫紫非皇上之事都不得打扰,所以没有收到消息,“怎么会这样?!”
南宫紫的眼泪开始滑落,流进了蓝殇的衣襟,“原因大概我已七分明白,方才差了翠儿去找证据。只是看到三姐撕心般得痛楚,真是心痛。想到若是我也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说着,泪水更是泛滥一般,如水一般地流。
蓝殇心疼,紧紧地抱着南宫紫,“不会的,我们的孩子将来还要做太子,做长公主,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南宫紫破涕为笑,“你整日早出晚归,我又变得十分嗜睡,要么就去御乾宫照料父皇,整日见不到你,心头没着没落。即便是再坚强,也是难以……”
蓝殇吻着南宫紫的头发,满脸的心疼,“今日同路昭国战事紧急,所以朝中事物有些繁忙,冷落了你,对不起……”
南宫紫摇头,“帮你走到今天,早已做好准备,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说着,她把脸又往蓝殇的胸膛埋深了一些,“只是你地位还未稳定,父皇整日昏睡,没有圣旨做保证,夺权还是很危急。四皇子虽说没有此心,但是艳淑妃依旧是虎视眈眈,难保蓝炯哪日不动了这番心思。还有珍妃同五皇子蓝稷,要比淑妃母子更是危险。今日三姐滑胎,蓝稷夺储痛失的保证,怕是他会更加不安生了。”
蓝殇皱眉,没有说话,良久,他说:“既然不能只防,那么就主动进攻吧!”
南宫紫笑了,不愧是蓝殇,明白她的意思。不愧是蓝殇,那聪明的蓝殇不是空有外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宫紫笑着吻上蓝殇的脖子。
蓝殇低头,吻住了南宫紫的粉唇,“做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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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蓝殇下了朝回来时候南宫紫还在睡着。今日没有什么事,所以他回的很早。刚回东宫,他就直直去了伙房。今日南疆国进贡了极品的燕窝,他特地让尚德留了下来,亲自带回东宫。
燕窝是他亲手做的,但是做的没有南宫紫做的好,翠儿在旁边真是快郁闷死了。这主子简直是在帮倒忙,可是他依旧坚持要自己煮。
刚端进卧房的时候,南宫紫也醒了。蓝殇兴奋,急忙将燕窝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了床边。
“醒了?若是还想睡,多睡会儿吧。”
南宫紫笑着摇头,起身,“下朝了?”
“嗯。”蓝殇点头,“一会儿要去御乾宫?”
“不,要去雅乐宫。”
“去雅乐宫做什么?”
南宫紫神秘地笑了,“后宫的事情你不好插手,那么就我来。这凤秋宫一直空着,总有抢破头都想入住的,咱们就帮帮。”
蓝殇恍然大悟,唇角划出一道坏笑,“就你古灵精怪,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等哪日引火烧身了,还得我给你灭火。”
南宫紫撅嘴,“怎么,不乐意?”
“哎哟哟,太子妃娘娘恕罪,奴才怎敢不乐意呀!”
蓝殇故意阴阳怪调,逗得南宫紫捧腹大笑,两人其乐融融,好一副温馨的画面。
有时候,幸福就是不可思议。两个人一同战斗着,扶持着,即便是最危难的时候,也宁愿深陷其中,只因为彼此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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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开始,天空就一直很是阴霾,乌云连成了一片,连寒风都变得更加刺骨。皇宫中的落叶飘得十分放肆,打扫的宫婢也十分无奈,不管怎样打扫,飞落的树叶总是纷纷扬扬。
由于异常的寒冷,皇宫中的人都是匆匆离去,妃嫔几乎都不出门走动,然而南宫紫却没有。早上平儿给她多加了一件狐皮,不管怎样劝她,她都坚持要出门,使得平儿万分无奈,只得让东宫的宫人多加了两个暖炉陪同她一起出门。
因为寒风真的很寒冷,走在皇宫之中南宫紫都不禁拉紧了穿在外面的紫貂绒,步伐也加快了些。
“太子妃,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平儿奇怪地问。
南宫紫微微一笑,轻轻地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雅乐宫四处都是香炉温暖的香气。南宫紫到了雅乐宫的时候,守门的宫人很是惊讶,几乎是愣了几秒钟才高声传告的。
艳淑妃惊讶不已,急忙从凤榻上起身出来迎接。因为没有接到有人要来访的消息,所以她只穿了一件普通的宫装,见南宫紫来访,还有些不好意思。
“臣妾愚昧,不知太子妃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艳淑妃躬身行礼,恭敬毕敬地说。
南宫紫微笑,扶起艳淑妃,“淑妃娘娘不必多礼,天气寒冷,快快起身。”
后宫之中,太子妃虽为太子之妃,可是太子是储君,未来的帝王,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选妃教妃皆以皇后的标准。太子妃始终是从一品的宫眷,也就是说地位在皇后之下,妃嫔之上,地位崇高。太子妃同皇后一般,身着凤冠霞帔——只是皇后的凤冠是“六屏”,太子妃的凤冠是“四屏”。所以,后宫妃嫔,除去皇后之外,见到太子妃都要行礼甚至跪拜。
艳淑妃带着南宫紫走进屋子坐下。南宫紫笑着说道,“淑妃娘娘前些日子有心,送了本宫东宫好些宝贝,本宫甚是欢喜。只是父皇近日身体抱恙,做儿媳的自当去照料,所以也未能来雅乐宫看看娘娘,实在过意不去。这不,今日无事,做了些常见的小点心,这巧酥玉莲饼是刚做好的,想来给淑妃娘娘送来些。”南宫紫说着,示意平儿将点心放在桌子上。
艳淑妃又惊又喜,感觉似乎前几日的礼是有了结果了,高兴地说道,“太子妃见外了,自打太子妃进宫以来,臣妾也没有多加探访过,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何必让太子妃劳累,还亲自给臣妾送些点心呢。太子妃现在是有孕在身,若是磕着碰着了,老祖宗也会怪罪臣妾的。”
“也无妨,走动走动,对宝宝也好。”南宫紫笑着抚摸着有些突起的小腹,“只是有些担心娘娘,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艳淑妃惊讶,不解地问道,“担心臣妾何事?”
“娘娘莫要紧张,也无妨。只是近日本宫整日呆在御乾宫,父皇也很少醒来,醒来话语也少,只是说了些话,让本宫有些心思,想来想去,还是过来看看娘娘。”
听到时皇上的话,艳淑妃不禁紧绷起了神经,“皇上、皇上说什么了吗?”
见艳淑妃紧张了起来,南宫紫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急忙说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娘娘不必紧张,不过是寝宫的事情而已。”
艳淑妃立刻问道,“寝宫什么事情?”
南宫紫脸色略变,有些不自在。艳淑妃一看,立刻焦急地说道,“臣妾、臣妾知错……望太子妃细说……”
南宫紫脸色缓和,说道,“自从于妃被逐出宫之后,凤秋宫便一直空着,近日父皇身体不适,心中一直有结,说是害怕哪日……四宫有一位空缺,便多了一个妃子殉葬或是逐出皇宫,一直惦念。本宫想过,这搬入四宫对于后宫也是大事,父皇身体又不适管理,这事儿便托给了本宫。但是这后宫佳丽三千,这选要选到何时呢,昨日本宫同太子爷商量了一番,太子爷同本宫说,就从那些有了皇子,皇子有功德娘娘中选来便好。”
艳淑妃表情变得复杂,像是脑子里在想了许多事情,喜怒不定一般,“太子妃是想说……”
南宫紫急忙说道,“娘娘莫要多猜。近日娘娘总是来我东宫,虽本宫时常身体不适没能见娘娘,但是外人都认为本宫同娘娘近日走的近,很是要好。这凤秋宫之事用不到两日便会传开,今儿本宫来雅乐宫不为别的,只为提前劝娘娘一句,虽然娘娘入住的可能性很大,可是世事难料,若是失了机会,也莫要怪罪本宫,本宫也只是按理办事而已。”
艳淑妃笑意已经全去,可是面对着南宫紫,又不能将阴冷的表情显露在外,于是强支着笑脸,笑容却十分僵硬,“太子妃见笑了,这四宫之中都只是皇上爱妃所居,也只能从五妃两夫人中选出,不论哪位姐姐或妹妹入选,臣妾都不介意,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惦记这些呢?”
听淑妃这么一说,南宫紫不但没笑,反而脸色阴了下来,“本宫可不喜欢虚假之人,既是娘娘当初选择了本宫,就应该有些好胜之心,怎可如此随命?!”
艳淑妃显然听出了南宫紫话中的含义,笑容立刻变得自然些许,“太子妃一语点醒臣妾,臣妾知错,太子妃恕罪,臣妾定不会辜负太子妃的提携的。”
“提携到不敢当,只是看娘娘同二皇子母子身居皇宫身不由己,又有人趁机钻空子,好心劝导而已。一切只随娘娘乐意,本宫也不逼迫,毕竟是你母子日后生计问题,本宫也不好太多干涉。”
艳淑妃急忙走到南宫紫面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感激地说道,“臣妾谢太子妃救命之恩!臣妾与炯儿的日后也要多仰仗太子妃照顾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大声谢恩的艳淑妃,南宫紫的笑容也变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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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人是会变的。
南宫紫回到东宫并不开心,一回去,便独自闷在了卧房中不再出来。
她想做一会儿夏紫樱。有时候做夏紫樱是一种幸福,自由和单纯的幸福。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回到这里有四个月了,这四个月中,夏紫樱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生死一般难以回味。
然而,她只是为了蓝殇而已,她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那带她而来的紫色樱花早就因为寒冬已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活下去的意念,只因为蓝殇,因为她肚子里这同蓝殇共同的孩子。
她明白,她没有害人之心,可是在这里,你不害人,人就要害你。从何时起,她也开始为了保护而喜欢设计陷害了呢?
是不是,她真的错了。吴天大师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开始奇怪,她到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穿越了千年,跨越了时空,只为那与樱花有缘的爱情。现在,她要为了她至深的爱人而开始性命相争。
她不忍,也不愿。
夏蓝枫还好吗?他有没有因为她的自私而伤心难过。她回来的时候,他的胃还在痛。
赵胤惟还好吗?他有没有因为她的自私而恨她。最后一眼看到他,他那痛苦的眼神是那样让她难过。
一想到将来将发生的事情,夏紫樱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这双手,雪白、细长,十分美丽,可是不久以后,它就要沾上血腥,无法抹灭的罪恶。这样的她,应该也没有资格再回去了吧,当初是她选择的抛弃。
最近,每当安静下来,她就在想,她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呢?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时空穿越的。,冥冥之中,她因为梦幻一般的紫色樱花而来到这样一个架空的异世王朝,遇到了蓝殇这样一个梦幻中的男子,成为了一个盛世王朝的太子妃,现在,她也如同那些电视中深宫之中的那些女人一样,从单纯,为了生活,为了保护而变得颇有心计。这是为什么?是上天的安排吗?
优美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略微隆起的小腹,表情忧伤而难过。
“宝宝,妈妈不知道能保护你多久,你要乖乖的,知道吗?”说着,两行苦涩地泪水溢出了眼眶,划过脸庞。
冰冷冰冷,没有激情。
或许,她呆不久了。那种强烈的预感排山倒海地涌进她的脑海,不禁让她自己及都惊了一下。她想回去,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放不下蓝殇,没有蓝殇的生活,她已经无法想象。她不爱这里,她只爱蓝殇。
呆呆地躺在床上的南宫紫一直在流着泪,止不住。就连门外的敲门声都没有听到。
直到她渐渐缓过神来,才听到那有些急切的门声,急忙擦干眼泪,整理了装束,支起了笑脸。
现在,她还是南宫紫,既然选择了,就要继续走下去,她还有蓝殇,还有他们的孩子。
打开门,蓝殇满是担心,见南宫紫开了门,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南宫紫笑了笑,轻轻地抱住紧张的蓝殇,“没有,事情很顺利,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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