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二中
罗成江老师今年已经五十五岁,在县二中的岗位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以前是在一所小学里做毕业班的数学老师,后来因为教学成绩突出,被破格提拔到县二中。今年在紫陌们班做数学老师。
罗成江除了喜欢钻研数学外,还有一点小小的爱好,就是喜欢种棉花。学校围墙内外的地都被他一小块一小块地开垦成了棉花田。教学之余,去看看那绿油油的棉花田,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很多。据说他很多乡下的亲戚都来找他要过棉花种子。
现在地二月,还没到棉花的播种时间,罗老师忙里偷闲,经常到学校围墙内的小方块田里转悠。前几天一个上海的老同学来信说,这个星期回省城开个会,到时顺便过来看看他这个老同学。
这不,这天周六,两个老同学在外面的小馆子里喝了个够,晚上九点多才回来。两人都略有醉意了,仍在聊着当年的各自得意的事。罗老师的同学叫吴穗仁,当年毕业后去了一所小学当美术老师,后因一亲戚在G省发迹,逐跟去了求发展,后来听说拜了个道人学了点风水五行,过了两年,就自己弄了个小馆,开展起这项作业起来。
当年的那个城市,正在初步发展中,百废待兴,所以从开馆之初业务就很火爆,现在那吴道长已经混得是风声水起有模有样了。
两人一边唠着这几年身边的事,一边不剩唏嘘,这些年来,虽说都有通信,但毕竟天各一方,很少有碰面的机会,这次吴穗仁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以回到县里。
“咱们的母校变化可大了,上次我还去看了咱们学校的老教师,只有苏有声还在,其它的。。。”罗成江一边说,一边就要去翻相册,吴穗仁本来不想和他应酬这些,无奈罗成江非说要给他看去年他与老师的合影,没法,只得寻声望去。
相册拿过来了,罗成江兴冲冲地说着去母校看老师的细节,吴穗仁一边不经意地哼着应答,一边不停地抬着朦胧的醉眼看手表。
正在这时,一张不起眼的黄色的薄纸从相册里滑了出来,吴穗仁本来没在意,但当他在瞅第二眼的时候,脑子里的一根玄“嘣”地响了起来。他顾不得罗成江的絮絮醉语,一把从地上拾起这张薄纸,细心地吹了吹面上的浮尘,并铺在桌子上,用袖口小心地把折皱抹平。
“老罗,你这张纸哪来的?”吴穗仁急不可奈地问。
罗成江看了看这张纸,“哦,是我那次晚上去教学楼巡察回来,在围墙边的棉花田里拣的。怎么了?”
吴穗仁一脸不经意的模样,“老罗,这张纸可不可以让我拿回去看看?”
罗成江听了道,“哦,这张纸呀,我想想!”虽说有点醉言醉语,但脑袋总算没糊掉,“我说老吴,不是我不给你,只是这个东西我也比较稀罕,所以才把它放在我平时都不怎么动的相册里。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也想跟你请教请教,这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特别?”说到这里的时候,罗老师刚才的醉意似乎少了一些。
吴穗仁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两圈,“哈哈,老罗,你这不就是普通的符纸吗,你给我买纸来,这种符我一个小时可以画它十几二十个!我就是看着这种画法很少见,想借来研究研究,用完就还你!”
罗成江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没咋在意。“我说老吴,今天咱们好不容易碰面了,咱们好好叨叨这些年的事。听说你在广东混得很不错,给很多富贵人家看风水批八字,咱们这一茬里,可能就你见识最广混得最好了!”罗成江口里一边说,手中可没有停,顺手就把那符折起,不动声色地塞在一张相片后,然后合起相册,拿到衣柜里去了。
吴穗仁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张罕见的三清符就这样被一个啥都不懂的老土教师收走了;一瞬间的惊艳,一瞬间的奢望,到最后一秒钟的希望都没有了。
他恨不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当初看到这张东西,就该趁那土鳖不注意的时候赶快藏起来,自己还蠢得去主动提醒他。这张符看来那罗老东西也宝贝得很,难道他知道这符的秘密?不可能,自己都还没摸透呢;如果他知道,还会问自己?不,不行,得马上想个办法。
吴穗仁不动声色地说,“老罗,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年都不怎么见面,我突然有个很妙的主意:反正这几天我都不急着走,不如你把这些年咱们的那些老同学都招来,咱们聚一聚,费用由我负责,你看怎么样?”
罗成江也没有反对,“行,咋不行呢,有你这个财主在,我保准负责给你找几个人来。”
于是,一场两个人的同学见面会,一个星期后轰轰烈烈地演变成一场有十几个老人参加的聚会。本来交通不方便,另外联系也全是靠人为地通知或是书信,能聚齐十几个人,已经算很不容易的了。
有十几年没见的,也有毕业后再也没见的,也有人带来了永远不能再见面的老同学的消息,大家听到有些黯然,但毕竟这次的见面是非同寻常的,所以大家相互看着满头白发,还是禁不住感慨万千不盛唏嘘老泪纵横。
这一晚,大家都尽兴而归,吴穗仁还安排这些醉得不行的老同学住进了附近的饭店里,到第二天吃了午饭才各自道别。
罗成江到了星期天的下午才回到自己家。刚才到家属院门口,周围的邻居都跟他顺好,“罗老师,回来了,昨天出去了?”罗成江有些纳闷,但仍是笑笑地回道,“啊,回来了。你忙着先!”
罗成江有不好的预感,他匆匆地朝自己家奔去。昨晚自己就说要回来,东道主吴穗仁盛情难却,就不得不留了下来到饭店里住去了。
果然,一到家,老婆就喊起来:“老罗,你昨晚上咋不回来呢?虽说是你同学聚会,但也不至于连二里多路都走不回来吧?你知道不,昨晚咱们家遭贼了!”
“啥,遭贼了?咱们家每个月哪有余钱?那贼来他能偷个啥?”罗老师也很不解。
“就是呀,咱们都是穷教师,哪能有啥钱,出去偷个自行车也比到咱家来翻箱倒柜要保险一些呀!”罗老师的老婆也不解。
四处搜寻了一遍,好像没丢什么东西,只是衣柜里、床头、书桌的抽屉里,都翻得乱七八糟的,似乎也没有丢什么东西。
这件事在学校的家属院里,也只是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因为没有丢什么东西,所以过了两天大家渐渐地淡忘了这事。罗老师仍是兢兢业业地去备课授课,业余仍是去鼓捣他的棉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