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岚,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如果真能求得文馨的谅解,就是拿我的命我也愿意!”文华急切地说。
姑姑看她样子也算诚恳,于是就点了点头,又出去外院布置了一些东西,然后对着文华说,“如果到时她来了,你可以自己对她说。”
夜越来越静,屋外寒风阵阵,屋子里李伟松却急得满头大汗。
马文华不再懊恼,平心静气地等待着。二老也神色焦急,姑姑笃定地坐在紫陌的床边。
一阵昏迷中,紫陌觉得大片的低压朝屋子里挤进来,连呼吸都有些受阻,胸腔上面似乎被压了个东西似的。
她不安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身边好些人,突然觉得情绪悸动起来,“你们竟然还有脸来?”不受控制地说了句话出来,连腔调都像不是自己的。
姑姑咳嗽了一声。
文华突然朝紫陌的方向走过来,跪在她面前:“文馨,是你吗,文馨?”说完就哭了起来。
“猫哭耗子,不要假仁假意了,现在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了,我死了,你好去名正言顺地占那个位子了,两个狼狈为奸的贱人!文华,你还配叫文华吗?你不是文华,我以前的那个文华姐,她早就死了!”一个声音悲切地说。
“文馨,文馨,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如果现在你要来拿我的命,你尽管来拿好了,反正我现在日日受煎熬,也比死好不了多少!”文华哭道。
“哈哈,这笑话真好听。你会受良心的谴责?你会受内心的煎熬?文华,我一直当你是亲姐姐,就算你嫁出去后没生育,现在被婆家退了婚,但我对你跟以前何尝有半分区别?村子里风言风语你两个哥都嫌你长住在娘家,我自己都穷但还是经常接济你,因为我一直忘不了从小我们的情谊,把你当亲姐姐一样的,但你呢?看看你们做下的事,你还是人吗?”
这番话更说得文华无地自容,想想也是,自己当初嫁出去两年没有生育,男人倒也还恩爱,只是成天被婆婆指桑骂槐:“就是只母鸡,也会下两个蛋,这连个鸡都不如的东西,还养着做什么?”
她羞愤欲死,跟他男人去县里医院看病,中药都不知吃了多少。可三年后还是无所出,她男人顾念着和她的情意,不肯离婚;但婆婆闹得更凶了,直指儿子不孝,三天两头闹上吊要自杀,文华天天在水深火热中,生怕哪天婆婆真不小心有个三长两短,那她还不是一辈子的罪人?
有一次她婆婆趁他男人出了远门,把她的所有衣服等都扔在门外,把她逐回了娘家;她心一横,算了,这日子还真过不下去了,好说歹说,娘屋里不至于随时有个因她自杀的人让她心惊胆颤,后来就不顾风言风语在娘家住下了,后来任她男人怎么来接怎么说好话,一概不见。
再后来她婆婆硬花了两千块的彩礼找了个闺女进门,没几个月就有了。她逢人便讲:我就说那货是个不下蛋的鸡…占着坑不拉屡…怎么难听她便怎么讲,就算跟她儿子离了婚老死不相往来,她也不肯放过一分,于是,在纷纷嚷嚷里,文华的名声完全败了,到处遭白眼受冷落。
自从回娘家以来,时间久了又遭娘家人嫌弃,好在文馨一如既往地跟自己说笑解闷,有时还送点肉什么的过来,风言风语也慢慢地过去了,眼看着日子又有盼头了,而现在又因为自己一念之差做了错事而置文馨惨死,这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还连累得毫无关系的紫陌差点丧命,岂不是造了更大的孽?
想到这里,文华一咬牙,“文馨,文馨,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当天是怎么回事。如果你真的要怪,就怪我好了,跟李伟松无关。我知道你心里怨恨,现在我就把命给你,还求你放过了紫陌吧!”说着,就飞快地站起来一头朝那边的门棱撞过去。
姑姑也没想到文华的性子这么烈,大喊一声,想拦都拦不住。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文华却在快要触到门棱时反弹了回来。
“文馨,文馨,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活着也是分分秒秒都在受折磨,我又无儿无女无牵无挂,几次都想死了算了,但总觉得有些话没对你交待清楚,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的;今天你在这,就让我死了来陪你,就当是给你恕罪,你就给我一个解脱吧!”文华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当听了这话,那个声音不再气愤,过了一会,也呜呜咽咽哭起来。
姑姑听了觉得奇怪,看这样子,文华不像是和李伟松私情已久的样子,并且看着姐妹情深不像是会私底下乱来的人,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就问一边的李伟松,“当天你们在干什么?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李伟松见状,就挠了挠头,想了想说:“之前,我跟文华姐还有我爸我妈在田里收菜,当时就装满了一车,我跟文华姐就往回拉,爸妈在田里歇脚。哪知走到了村西的堰塘边,路上有个坑,把十多个莲花白都颠下车了,文华就跑下去捡上来。…后来到了家,卸菜时,无意中文华姐的手碰到了我的手…就感觉触了电一样,人就不自觉地……就像被迷了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说,还说出那么…那么浪的话…”李伟松脸羞得通红,不敢看任何人。
“你是说村西的堰塘?”姑姑问。
“嗯,是村西的堰塘。”
“村西的堰塘,当年马玉柯抽水的时候滑进去的是不是那个塘?”姑姑问。
“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村西的那个塘。”马家爷爷发话了,自始至终他都不相信他家的侄女和女婿会做出这种事,平时都听说那口塘很邪,但不知跟这件事有没有什么牵扯。
但,说起马玉柯,马家湾的人无人不知,那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赖子,偷看人家闺女洗澡,调戏新媳妇嘴上占便宜,没有一件少得了他。当年文华当姑娘时,也颇有几份姿色,身材也凹凸有致,没少被那个赖子骚扰,有次跟村里的人到别处看电影,还被他整整跟了个来回。
难道这次又是他在做祟?
文华听大家都说起西边堰塘里死掉的马玉柯,心里咚咚地跳起来,难道真的是他?难怪当时在堰塘边拣菜时,莫名感觉腰上被谁摸了两把,之后就似乎有些神志不太清醒。
“肯定是他,在堰塘边我就觉得,觉得身边似乎有人…”文华把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
“好,好,好个马玉柯,竟敢…”还没说完,一阵风刮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清爽很多。
姑姑叫着:“回来,没用的!”那阵风早就旋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