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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戴罪立功

夜烨自从上次看望过落弋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动摇,将落弋接出冷月宫,可是要凭借什么契机呢,倘若就这样让她回去,以她的性子肯定是不肯的,她的倔强有时候怎么就那么可恶。可是让她继续待在冷月宫,自己又是不忍心的。其实从处斩了丞相和抄家之后,夜烨是有几分后悔的,每次见她眼中的冷漠,像极了以前自己对她的神态。

这一日,夜烨心里的烦闷到了极点,朝中大臣安分了许多,皇位的事情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了。但是更令自己头疼的是冷月宫中倔强的落弋,两人都不肯低头,都不肯先松口,一个明明是想回去,一个明明是想让她回去,但是两人却都不妥协。心里的烦闷让夜烨不知不觉走到了陵安宫,现在已经是一派冷清的样子,丫鬟太监们也已经调到别处当差去了,这里空闲了出来。

夜烨推门而入,陵安宫的布置是落弋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典雅中不失生气,温馨舒适的感觉,这里的女主人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夜烨想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落弋是个这样会生活的女子。这里全是女孩子们的用品,一点都看不出有男子居住的痕迹,夜烨觉得好笑,自己也算是这里的主人,可这里却没有丝毫自己的痕迹,这里的装扮就像女主人还是个待嫁闺中的少女一般。

夜烨不禁想起,成亲这么久以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送过落弋什么像样的礼物。依稀记得她的脖子上总是佩戴着一只玉色鸳鸯,这只鸳鸯夜烨是知道的,李君洛也有一只相同的。提起李君洛,夜烨皱了皱眉,确实有几分吃他的醋,这个李君洛,胆子可真不小,大理寺也敢闯,藐视皇威。

夜烨有时候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明明对君洛是没有好感的,因为他和落弋的亲密关系让夜烨有几分不悦,但是在落弋请求的时候有心软决定放过她。把落弋打入冷宫中,本来是好机会令二人从此断了来往,可是又想到这深宫高墙中,若是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在身边,落弋该怎么活下去,于是又把君洛派遣到了落弋的身边,他对她终究是放心不下的。

除了冷清的陵安宫,夜烨想这里什么时候才会和以前一样热闹,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这里是落弋从前最喜欢待的地方。夜烨发现自己无论到哪里,落弋的影子都如影相随,无论到哪里都会想起她来。御花园中的很多花都是落弋亲手栽的,尤其是现在开得正好的合欢花和凤仙花。

“自是凤仙花最配她。”夜烨情不自禁说出口,“人中凤凰,花中仙子。”凤仙花的寓意正好符合落弋的样子,夜烨觉得此时不只是思念那么简单了,自己越发想要见到落弋了,甚至想要她陪在自己的身边。

怎样才能让她名正言顺地回来,夜烨想可能得先从李君洛和落雨下手,这两人是落弋最为信赖和亲近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回来。

夜烨的脚步依旧向前,不多久竟然到了顾合的同恩宫,夜烨愣了,是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竟然忘了陵安宫和同恩宫是离得十分近的。很久没有看望过顾合了,想起来夜烨有几丝内疚感,这个从很小的时候就跟了自己的女子,在自己估计的时候仅有的安危,曾经也对她一片情深。但自从进宫之后,或者应该说遇见落弋之后,自己似乎才明白,那不是爱,那只是一种依赖,对落弋的才是爱。有很多对落弋的感觉,对顾合就从来不会有。或者说现在对顾合更多的事一种感激吧,感激她曾经在自己最需要排遣孤独的时候的陪伴。

想顾合也怀有身孕,自己却很少过来看望她,去看看她吧,夜烨想着,往同恩宫走去。

夜烨走进同恩宫的时候太监正想高声通报,却被夜烨制止住了。夜烨轻轻走进同恩宫正殿,想看一看顾合正在干什么。

此事的顾合还全然不知夜烨的来临,正在查看差人秘密送进来的药品,这是妈娘在司徒成处拿到的,按照计划特地命人秘密送了进来。顾合有几分犹豫不决,把药捻在手里出神,到底在犹豫什么,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到时候为时已晚的时候还怎样来后悔,顾合尽量说服自己。

夜烨看她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事情,难道是怪罪自己多日不曾来看望。

“合儿,你在做什么?”夜烨唤住顾合,顾合惊得手中的东西洒落在地上,连忙捡起来,装进盒子里盖上。见是夜烨来了,顾合又惊又喜,他今天竟然来看自己了,他已经好些时日没来了,自从落弋被打入冷宫后,他就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难道今日是有什么喜悦的事。

顾合盖上盒子放好,淡定说道:“原来是圣上,圣上好久没来同恩宫了,今日来这里看望臣妾,顾合很是高兴。”顾合给夜烨让座,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你刚才看的是什么东西,看得如此出神,本王进来了你都不知。”夜烨问她,“不过是前几日亲眷送进来的补品罢了,亲眷们知道臣妾怀有身孕,特地从各处搜集了一些珍贵药材补品送进来让臣妾安胎之用,亏着他们还挂念着臣妾。”顾合的这番话说得巧妙,似乎是在故意告诉夜烨,别忘了我还有孕在身。

夜烨不免有些感到愧疚,“本王命丫鬟们去太医署取些雪参来,邻国进献的珍品,你有孕在身,多吃些补品,把身子养好。”夜烨随机叫来下人去太医署取药。

顾合心里有几分得意,他还是挂念着自己的,“圣上这些日子想必是极其疲劳吧,臣妾看圣上极少外出走动,也极少来我这同恩宫。”

夜烨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是怪自己不来看望她,夜烨的心事她自然不知道,“合儿以为,处罚李君洛是否得当,还有,将皇后打入冷宫,是否太过残忍了一些。”

顾合见他这样问自己,就知道其实他已经心软了,倒不如顺水推舟,做出深明大义的样子,“圣上的决定自然是对的,李君洛藐视皇威,私闯大理寺,劫狱放走罪犯,罪不可恕,圣上英明放过了他,他应该感恩才是。至于皇后,父亲谋反,皇后自然难逃其罪,干涉政事,打入冷宫,已经是圣上极大的宽恕了,圣上何错之有。”

“那你以为,让她回宫如何?”夜烨这样问其实只是想看看顾合的反应,接她回来时肯定的了,“自然是好的,冷月宫凄冷异常,皇后若是犯错也受到了应有的责罚,圣上若想让她回宫自然是圣上有仁爱之心。”

夜烨放了心,顾合总是通情达理,深明大义,不像寻常女子一般胡搅蛮缠。可能夜烨不知道,自己治得了天下却治不了女人,自己能知道王公大臣在想什么,什么人想造反,可是却猜不透女人的心思。夜烨以为顾合真是这样想的,这下好了,接她回来没有什么争议了,眼下就是找个什么契机,让她不会看出自己是思念她才召她回宫。

在顾合处小坐片刻,夜烨就以政务繁忙为由离开了,顾合固然是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好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好像时时刻刻把人看紧,让人动弹不得,这一点和落弋比起来就大不一样了,落弋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给你感觉像是沉醉在春风里般畅快。

夜烨走后,顾合松了一口气,差点叫他看出来是什么东西,还好自己反应敏捷,看来计划要推迟到一会儿了,以免引起怀疑来。

顾合想这件事千万要做到万无一失,看夜烨的反应,他刚才应该没什么怀疑,还差人送来雪参一类的,对自己还算是上心,今后得宠与否的关键就看这一步了,若是不除了落弋,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刚才问自己那番话的时候,顾合其实心如刀绞,很明显他已经对她动情至深了,还要故意假装不在乎的样子,分明是不想让落弋看出自己的心思,只有对自己爱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做法。顾合确定无误,再不加紧行动,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夺走,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随即打定决心,一切按照妈娘的话来行事。

夜烨回到寝宫之后,对刚才顾合的话有些欣慰,连顾合都觉得应该将她接回来,那么自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当下用什么借口呢,最好是能从君洛和落雨下手。

正在这时,侍卫急切进来报告夜烨说,大皇子夜西在怀慈寺潜心炼丹修炼,时常尝试炼制各种丹药,近日得知大皇子因误服丹药导致中毒,危在旦夕,寺庙特派人通知圣上到宫中求取解药。

夜烨听了之后,毕竟是骨肉至亲,如今除了夜西自己也没什么亲人。灵机一动,这不正好是机会吗,“传命下去,命冷月宫罪臣李君洛即刻带着解药前往怀慈寺抢救大皇子,若是救回大皇子,戴罪立功,若是救不回,按照王法处斩。”侍卫领命行事。

这样做,是为了让李君洛戴罪立功,从冷月宫调遣走,又赦免他的罪,这下落弋该高兴了吧,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冷月宫了吧。夜烨想着,只要君洛离开,落弋肯定会答应带着落雨回到陵安宫,至于李君洛,官复原职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能赶尽杀绝,毕竟是落弋亲近的人,就赦免他的罪,让他永远不得踏入皇宫半步,解了本王心头之恨,夜烨决定就按照这样来行事。

正在冷月宫做苦役的君洛接到圣旨,心里有些奇怪,这明摆着是要赦免自己,送药再简单不过,宫中的奇药解丹毒还是没有问题的,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只是不知道夜烨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会大发善心放过自己,往日可是对自己恨之入骨,恨不得早日除掉自己,今日这是怎么了。

侍卫催促君洛立即动身取药前往怀慈寺救人,君洛还没来得及向落弋说明情况,只得先告诉落雨,“夜烨让我送药去怀慈寺救大皇子夜西,戴罪立功,其他的就不必多说,时间紧迫,回来之后再详细述说,阿雨你告诉落弋叫她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君洛交代完之后立即启程奔往怀慈寺。

落雨感觉事情蹊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夜烨是良心发现想要赦免君洛了吗,可君洛是他政治上的宿敌,哪能那么容易饶过他。难道是为了落弋,看来只有这种解释才合理了,若不是为了落弋,恐怕君洛性命早就不在,夜烨这样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想要让落弋回宫去?

落雨想到这里,放宽了些,若是夜烨真要害君洛,早就动手了,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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