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思雨眼里我竟然还是一个孩子,这让我感觉到自尊心一下子受到了伤害,犟脾气不由自主就上来了:“你说我是个孩子?告诉你,虽然我读书不怎么样,但是在军事方面从小就耳濡目染,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这场战争打了快10年了,我们收获最大的是什么?就是实战经验!为什么区区几个山头,我们还要来个‘两山轮战’,就是想让更多的部队都有机会去获得一些实战经验,当兵的不经过血与火的淬炼,光靠啃书本是成不了一个真正的军人的。”
叶思雨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急着反驳,我说的话虽然有些偏颇,道理还是有的。过了好一会,我才听到她用低沉的声调说了一句:“在战争面前,没有真正的赢家。你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战争到底有多么残酷……”
说到这里,叶思雨的声音有些哽咽,竟然说不下去了。我抬眼看去,叶思雨的眼中竟然噙着泪,表情也突然变得凝重了,这让我一下慌了神:“思雨同志,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叶思雨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连忙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不是,跟你没关系。只是,突然想起一些战场上的情景……想起了我的哥哥。”
我知道叶思雨的哥哥早就牺牲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只听到叶思雨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战友们说,我哥哥牺牲时那片山头都被炮火覆盖了,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到……”
是啊,战场上实在是太残酷了。我也听我父亲说起过一些战场上的事情,比影视剧当中表现的情景还要残酷得多。战斗结束后,情状经常是惨不忍睹,很多人连身体都不全乎了,到处是断臂残肢,也辨认不出谁是谁了。因为打扫战场时见不到活人了,所以有一些并没有牺牲的同志也按牺牲处理了,“死而复生”的情况时有发生。
但是对一个军人来说,上战场是他的责任,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他最好的归宿。我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其实我真就是这么想的,对一个快二十岁的男子汉来说,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血性。但是我却不能用这些话来安慰叶思雨,因为我能理解她失去亲人的痛苦,同时,我也能理解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柔情。
叶思雨显然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看着我轻轻一笑说:“我没事了。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我连忙摇摇头说:“不是,你哭的样子和笑的样子一样,都很美!”
“就知道乱说。”叶思雨装作生气的样子,被我弄得哭笑不得。
“思雨同志,我还是想问一下,如果我不去上军校,你是不是就会看不起我?”我有些不放心地问。
“当然不会了。”叶思雨说:“其实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就比如说我,虽然明知道战争的残酷,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军营,并且不顾很多人的反对,申请到了前线参加战斗。因为当兵是我从小就有的梦想,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原来你也跟我一样犟。”
“我觉得人是应该要有主见的。就比如说飞鸟,他是战斗英雄,本来是要送他去军校深造的,可是他听说军区正在组建特种部队,指挥员和教官大部分都是从侦察部队的战斗英雄当中挑选,就递交了申请调到了特种部队训练营。我知道,他是怕到了军校之后就很难有机会再上战场了。他有太多的兄弟长眠在边境的大山里了,他不想这么快就离开那里,其实他的内心是孤独的,他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永远的倒下,所以才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叶思雨说。
说起飞鸟,我突然想起了他见到叶思雨的时候露出的笑容,那应该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内心情怀,于是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思雨同志,飞鸟是不是喜欢你?”
叶思雨稍微怔了一下,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自从我来到特种部队,就只见他对你一个人笑过。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绝对不是久别重逢的惊喜那么简单。”
“想不到你年纪不大,观察倒是鬼精鬼精的。”叶思雨倒是很大方地就承认了:“是,飞鸟确实有这个意思,他甚至还跟我表白过。”
“那你答应他了吗?”我着急地问道。
叶思雨笑了起来:“你这个小鬼,怎么喜欢打听这些事情?”停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跟你说实话吧,在我眼里,飞鸟的确很优秀,也是一个重情重义,很有责任心的男人,我一直都把他当做我志同道合的最好的朋友,是生死兄弟。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不是能让我心动的那种类型,感情的事情有时候是找不到理由的,就是一种感觉。”
“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你现在有心上人了吗?”我紧接着问道。
“不跟你说这些了,你个小屁孩,怎么老喜欢打听这些事情?”叶思雨的脸上泛起一阵绯红。
我虽然极想知道答案,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只好转移了话题说:“思雨同志,我们今天真的要在这洞里憋着一直都不出去吗?”
“怎么,憋不住了?”叶思雨笑着说:“现在飞鸟他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是啊,要是有电台联系一下就好了。”
“电台?”叶思雨说:“我们要是使用电台,一准就被蓝军给监听了。我在前线的时候就负责监听过敌人的电台,如果能破译他们的联系密语,也就能了解他们的战术安排,那我们就能在战场上彻底掌握主动了。”
说起电台,我突然想到前一天在林子看到的蓝军侦察小分队,他们当时就携带了电台,而且还在使用电台联系。我想了想说:“虽然我们不能使用电台,但是我看到蓝军的搜索队在使用电台,既然这样,我们能不能利用他们的电台来获知我们想知道的情况?”
叶思雨摇摇头说:“这不太可能。首先我们很难把他们的电台弄到手,就算是把电台弄到手了我们也一时听不明白他们使用的密语,还是没有用的。”
“你不是跟李毅龙在一个连队呆过吗,她使用密语的习惯你应该还是知道一些的吧?”我问。
“我当时确实是负责电台联络的,很多密语都是临时约定的,慢慢地就成了一种习惯,大家都熟悉了。如果蓝军的密语是李毅龙拟定的,说不定真的能听出来一点名堂。不过这些都是假设,就算是要利用他们的电台,今天也不能行动,不然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的踪迹,我们就会很被动了。”
我知道叶思雨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但是我就是不甘心就这么窝一天什么也不做,我不想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最后一天,那样无异于一场赌博,胜算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另外,我也不相信飞鸟会真的没有一点动作,这绝不是他的性格,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想办法出去打探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