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原来可以这么美妙,这么神奇,甚至可以让人一辈子刻骨铭心。
叶思雨的衣服已经烤干了,或许真的是疲惫了,手里的军刀和一块没有吃完的蛇肉还来不及放下,她便斜靠在崖壁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还偶尔闪动一下,让人心疼,惹人怜爱。
我看叶思雨睡得正香,又悄悄潜到洞外,必须再从山里找些干木头回来,这个洞里湿气太重了,叶思雨又受了凉,我一定要保证整夜都把火烧得旺旺的,让叶思雨安心地睡个好觉。叶思雨睡了一会,额头上沁出一些汗珠,我用袖口帮她轻轻拭去,感觉到她的烧已经慢慢退了。看着她睡觉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成熟了,是个真正的男人,可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了。
夜晚的丛林静悄悄的,但是依稀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篝火在闪动着,偶然还能感觉到丛林中有人在活动。看来叶思雨说得没错,侦察营就连晚上都一直没有放弃搜索,看来他们也一直防备着我们在夜里行动。面对这样的对手,急于求成是肯定不行的,上级之所以把演习时间定为3天,看来还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
我把衣服和干木头绑在一块,举在头顶上潜到洞口的瀑布边用力扔了进去,我也高兴地一跃而进,顺势还在地上来了个前滚翻。我从地上一跃而起,就想看看叶思雨睡得美美的样子,没想到这一看,却让我大吃一惊。
叶思雨竟然双手托着下巴,睁着两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脸上还洋溢着调皮的笑容。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身上就剩一条裤衩了,下意识地把身体往下一蹲,把脸侧到一边尴尬地说:“你……你怎么醒了?”
“咯咯咯咯!”叶思雨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你那么大动静,我能不醒吗?别忘了我也是经过了特种训练的。再说,我要是不醒来,哪里能欣赏到如此精彩的健美表演呢?”
“嘿嘿,思雨同志,你能不能先把眼睛闭一下,我把衣服穿上。”我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
“哟!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死鸟,原来也有害羞的时候啊?我就偏不闭上眼睛,看你能在那里蹲多久。”叶思雨笑着说。
“你……”我有些急了,不过转而一想,叶思雨说得没错,我怕过谁啊?不就是想看看我的健硕身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索性大大咧咧地站了起来,故意摆弄了一个健美运动员的动作说:“好!既然首长愿意欣赏,我就让您好好地过过瘾!”
叶思雨没想到我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禁不住害羞地把脸转了过去:“不死鸟你真坏!”
我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叶思雨紧闭着眼睛脸都涨红了,也不想再捉弄她了,便拿了衣服穿到身上,抱着那些干木头走到叶思雨身旁坐了下来:“我们的少校同志,把眼睛睁开吧,您的部下已经穿戴整齐、不碍观瞻了。”
叶思雨慢慢睁开眼睛,看我真的已经把衣服穿好了,这才一本正经地说:“你怎么又擅自行动,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两天都不要行动吗?”
“没事,我就是去弄了些干木头来,顺便观察了一下情况,看样子那些自以为是的侦察兵根本就没有想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个水帘洞,别说3天了,就算给他们3年,也未必能找到我们。”我笑着回答。
“以后不准再擅自行动了!”叶思雨说话的口气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警告,倒像是一种特别的关心。
“遵命,首长!”我故作认真地回答道。
我们有事没事地拉扯了一阵,叶思雨禁不住打起了盹,不一会又美美地睡了。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出于一种本能,身子竟慢慢朝我靠紧了一些,最后连头也靠在了我的肩头。我没想到能这么近距离地欣赏到叶思雨的样子,就如用心地鉴赏一件价值连城的精美艺术品。她白里透红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我忍不住想用手去抚摸一下,却又觉得这么做不太合适,要是把她惊醒了,又该尴尬了。
就这样,我感觉着叶思雨轻柔而均匀的呼吸,想象着一些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的我们共同的未来,我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的梦是极美的……
“砰、砰、砰!”几声枪响,把我和叶思雨从梦中惊醒。
我本能地拿起微声冲锋枪,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洞口,头脑中飞快地想着各种可能的情况,这时候还是后半夜,怎么会突然响起了枪声?我首先想到的是蓝军是不是已经觉察到了我们藏身的地方,然后又想到了是不是飞鸟他们被发现了。
“什么情况?”叶思雨也紧张地问道。
“要不我出去看一下。”我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叶思雨赶紧叫住我:“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我问道。
“你先不要着急,我们来分析一下。”叶思雨认真地说:“首先,一支几百人的侦察部队出现在乌兰山中,而且戒备森严,一直在执行搜索任务,我们基本可以排除有犯罪贩子进入丛林的可能;其次,从枪声的来源判断,应该不是来自1号和2号山洞那边,倒像是在3号山洞方向,所以,飞鸟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是我们被发现了吗?”我问。
“更不可能了。如果我们被发现了,凭那些侦察兵的本事,我们早就被包了饺子了,哪里还会这么清净?”
“也不可能是枪走火啊,响了好几枪呢。”
叶思雨思忖了一下说:“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是李毅龙故意让人弄出来的动静。”
“什么意思,想吓唬人啊?”我被弄糊涂了。
“你想一下,他们选在天亮之前响枪一定是有意图的。因为这个时候是人的精神状态最不集中的时候,要不就是在睡梦中,突然的枪响对一个当兵的人来说,很容易本能地做出反应。一旦不慎闹出动静来,就很有可能被他们的侦察人员发现藏身位置。”叶思雨继续分析着。
我心里不禁暗自佩服,难怪在不久前解放军刚刚正式恢复军衔制后,这个年轻的女军人就能扛上少校军衔,没两把刷子肯定是不行的。我对叶思雨的分析只能表示同意:“果然是专家,分析得非常在理,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现在可能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叶思雨笑着说:“你就别奉承我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盲目冲动的人,遇事非常冷静。再说凭你的本事,就算冲出去了,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发现你。”
我仔细听了一会,外边果然没了动静。于是又走回到火堆旁坐下来,笑着说:“估计这一次又要让李营长失望了,没想到雕虫小技被咱们的专家给识破了。”
叶思雨看着我,好一会突然问了一句:“不死鸟,你想过今后去上军校吗?”
“上军校?”叶思雨的问题出乎我的意料,老实说,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我的心太野,不适合上学。再说了,有我这样的刺头当学生,你们这些教员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叶思雨却是一脸的认真:“我没有开玩笑,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和生活,我一直觉得你具备成为一个优秀军人甚至是优秀指挥员的潜质,如果经过一些实战锻炼,再到军校正规学习一段时间,一定会很有前途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特种部队的训练比不上军校的学习吗?”我有些不服气。
“那不一样。”叶思雨耐心地说:“你们是军区正式成立的第一支特种部队,上级极为重视,你们都是部队的宝贝疙瘩,军事素质的训练绝对是一流的,你们表现出来的作战能力连我都觉得很难想像,更别说一般的士兵了。但是成立特种部队主要是为了执行一些特殊任务的,甚至超越了原来侦察部队的执行能力。不瞒你说,你现在所在的‘飞鸟特别侦察分队’其实是一支特种部队中的突击队,你们接受的都是最科学也是最严苛的训练,许多训练内容都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承受极限,通过训练,你们每个人都具备了超人的战斗力和意志力。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还是不如你们成天啃着书本就为了写几篇所谓的论文吗?”我第一次打断了叶思雨的话,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激动。现在想起来,大概是潜意识中的一种自卑心理在作怪吧。我总觉得叶思雨所具备的学历和修养是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但我不希望因为这些就成了我们之间的代沟,我觉得只要我能成为一个最优秀的特种兵,也就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何必再去上军校,那不是要把我的弱点全部暴露出来吗?
没想到叶思雨却并不在意我的态度,仍然是非常平静地说:“我不是要否定你什么,我只是建议你在提高战术素养的同时,还要培养一些战略的眼光,进了军校会让你的思维和视野都变得更为开阔,对你的成长是非常有好处的。”
“我不想去,我来部队就是为了上战场杀敌的,当年我们的前辈大都没上过什么正规的军校,不照样打胜仗,照样成为赫赫有名的将军。在战争当中学战争,这是宝贵的经验,我们不能忘记。”一口气说完了这些,我又小声嘟哝了一句:“再说了,就算我想去,就我这水平也不一定考得上。”
叶思雨无奈地笑了一下:“真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