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雪茶不思饭不想,唯一想要听到的就是与蔺慕凡有关的消息,她还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一个人,就连上次蔺慕凡中毒她都不曾这么在意。
因为这一次,送入他胸口的匕首是她紧握的,即便不是她使的力,也是因她而起,她终究逃不过罪魁祸首的自责。
花瑶和春雨两人比较会说话,便一直在旁边劝慰着她,说此时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
这话说的很在理,若是蔺慕凡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整个清王府还早已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了么?
楚亦雪被几人来来回回的劝了好些时候才稍稍舒展了紧蹙的眉头,晚上勉强用了点膳食,由琴儿和花瑶伺候着就寝。
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又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每次看到都是蔺慕凡死了,吓得她后半夜几乎不敢再闭眼。
第二天蔺慕凡依旧在湖心小筑养着。不过楚亦雪这边总算是得到了一点消息。知道他早已醒来,并且伤势无大碍,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
待到黄昏时分,蔺慕凡终于按耐不住,独自前往北苑,楚亦雪一听到禀告,慌忙起身相迎,看到他风轻云淡的出现在她面前之时,她差点失去矜持的扑上去。
蔺慕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见她满目担忧之色,心中甚是安慰,这出苦肉计他得到了预期的效果,也不枉他对自己狠心一场。
楚亦雪吩咐花瑶去准备茶具和热水,把其他人也都打发了出去,单独与蔺慕凡两人在屋里,四目相对间。她感觉心跳莫名的加速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蔺慕凡,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担忧,生怕他看出自己对他动了心,笑她自作多情。
蔺慕凡有着那么多的女人,她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真的有心于他,也是自己的事,而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两情相悦的爱情才是最美的模样,她一厢情愿的爱他。被他轻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悄悄的把他放在心上,默默的爱着。
“无事。”蔺慕凡勾唇轻笑,“怎么,你担心了?”
楚亦雪垂眸,避开他深邃的目光,“你何苦对自己也下此重手,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你让我如何交代?”
“你要向何人交代?”蔺慕凡轻语,“命是我自己的,谁也管不着。”
他的命是他的没错,可是宫里还有一位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把他疼到了骨子里,而且王府里也有着众多的姬妾,她怎么可能不需要交代?
楚亦雪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有什么苦衷,可否告知一二?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会知道你的难处?”
蔺慕凡微微叹息一声,“你很想知道?”
楚亦雪颔首,“有些事说出来会轻松很多,你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
蔺慕凡淡然一笑,“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不急。”
正说着,花瑶已经端着茶具进来了,楚亦雪拂了拂衣袖,起身去给蔺慕凡泡茶。
他喜欢喝他泡的茶,这对她来说是目前最好的事了,至少她还能为他做一件喜欢的事,弥补心中的愧疚。
花瑶放下茶具就被打发了出去,楚亦雪难得有机会与蔺慕凡独处,她不希望有任何人在旁边,只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不过今天蔺慕凡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以往喝她泡的茶,没有三杯绝不会停手,今日却只喝了一杯,而且还是浅尝辄止。
“怎么,是今日的茶不好么?”见他呷了一口便放下,楚亦雪连忙问道。
蔺慕凡摇头,“非也,茶是好茶,人也是佳人。”
“那可是伤口疼了?”楚亦雪问这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看蔺慕凡的眼睛。
说到底,他会有今天还不是因为她么?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这点小伤不碍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蔺慕凡话语淡淡道,“我有点事后天得离开王府,此去要费些时日,故而有点舍不下你。”
他又要走了?楚亦雪垂下眼眸,不知下次见他又会在什么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屋里的气氛立时变得伤感起来,两人都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楚亦雪才问道,“你在离开之前,可否为我找位师傅?我想习武。”
“什么?”蔺慕凡以为自己听错了,楚亦雪要习武?她怎么突然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我想习武。”楚亦雪重复了一遍。
“为何?”从他认识她起,她便总是这么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我不想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更想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帮助你,而不是拖累你。”楚亦雪咬了咬朱唇,坚毅的回道。
见蔺慕凡似乎一时接受不了她这个大胆的想法,她继续说道,“上次进宫,流云说此事可以找你的,而且他的功夫也是你教的。那天他稍微指导了我一下,说我资质还可以,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不等蔺慕凡开口,她又说道,“我倒是不奢求有什么所成,但是我能保证,不管习武有多艰辛,我都能坚持下去,只愿有朝一日我不再成为你的包袱。”
蔺慕凡一直没有说话,听着她把心里的想法都说完,这才确定她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想的很清楚了。
蔺羽渊看人向来都很准,既然他说楚亦雪有资质,那想必也是错不了了,况且勤能补拙,即便是她的资质有限,武学这种东西只要她勤加苦练了也会有所成就的。
他沉思了良久,这才清清浅浅的开口道,“那就让流云到王府来小住,做你的师傅如何?”
楚亦雪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蔺慕凡,“此事当真?”
蔺羽渊乃是皇帝最喜欢的皇子,而且最有希望成为储君,让他前来王府教她武功,这会不会太儿戏了?
蔺慕凡笑着颔首,“你们既为知己,想必交流起来要比陌生的师傅容易的多,这对你习武是有益无害的。”
楚亦雪抬眸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难道他至今还不知蔺羽渊对她的爱意么?这样将他们放在一起,就不担心他们会做出点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来么?
是他压根不在意她,还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以为她不敢红杏出墙?楚亦雪愣愣的看着他,心中甚为纠结。
“怎么,你不愿意?”蔺慕凡拈起茶杯,将香茗一饮而尽,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一切但凭王爷做主。”既然他都不介意蔺羽渊,那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在长乐宫的时候她能拒绝了蔺羽渊,在清王府就更能做到了。
事情最后就这么决定了。蔺慕凡当天下午去了一趟宫里,然后第二天蔺羽渊便出现在清王府,住在一座离北苑极近的清净院落中。
当日蔺慕凡与楚亦雪及蔺羽渊一起用了午膳。下午向他二人做了一番交代。而后便回了湖心小筑。
司徒芸不久也去了湖心小筑,请求见蔺慕凡,待见到他之后,第一句便是质问,“你把蔺羽渊请来,是怕我会趁你不在之际对楚亦雪下手罢?”
蔺慕凡斜睨了她一眼,傲然道,“是,又如何?”
司徒芸冷笑。“原来你竟是如此不信任于我。”
“彼此彼此!”蔺慕凡扫了她一眼,“你既然始终觉得她非死不可,我自是要为她找个靠得住的人保护了。”
“如果到时候她没那本事,我照样会杀她的,你还能护着她一辈子不成?”
“她若用不上,那要来又有何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确定?”
“嗯。”
司徒芸盯着蔺慕凡看了好一会儿,总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丝他对楚亦雪的在意。可最后除了冷漠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好讪讪的回了西苑。
翌日一大早,蔺慕凡便独自离开了清王府,没有让任何人相送。
蔺羽渊也是一大早就起来了,正好北苑有一个院落一直空着,他便将此院落暂时作为楚亦雪习武的场所。
对外蔺慕凡都是说蔺羽渊来此是小住怡情,司徒芸也只知道他是来保护楚亦雪的,却不知他竟然还负责教习武艺。
一切正如蔺羽渊所言。楚亦雪的资质甚佳,因而他教习起来轻松,她学的也很快。
对于她习武这件事,整个清王府目前也只有楚亦雪与蔺羽渊知晓,连琴儿与花瑶等人都只字不晓。
她们只知道每日一大早楚亦雪就起床梳洗,而后消失在那座一直空置的院落了,不许任何人靠近,更不需要伺候。
蔺羽渊则是用过早膳之后才来,午膳与楚亦雪一起在北苑用,待到日落黄昏便会离去,回自己的院落。
这样一来,琴儿等人倒是轻松的很,只要伺候楚亦雪早起,午膳以及就寝便可,其他时间都是凑在一起绣花,一边还猜测着楚亦雪与蔺羽渊会在院子里做些什么。
楚亦雪早已有令,不许任何人将她最近的行为告知外面的人,就连柔姬来看她,也由琴儿等人应付着,除了早起晚睡以及一日三餐的时间之外,她们基本都见不到楚亦雪。
司徒芸因为知道蔺羽渊前来清王府的原因,便也不怎么关注北苑的事了,她在清王府虽然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却终究还是动不得他的。
而且这段时间她也经常出入王府,似乎很忙,并且每次出门都是只带着红梅傲雪两人。
宁瑾珊是早已不问楚亦雪的事,宠爱于她早已无望,争夺又有何以?再者说,司徒芸早已把王府大权交给了她,她现在每天都要处理大小适宜,也没那份心思。
至于南苑的沐芊柔,那就更没有动静了,因为上次送含有麝香的香料的事,蔺慕凡早已将她狠狠训斥了一番,几乎要出手伤她。
当时若非她下跪求饶,怜星与怜香两位侍婢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她这条命怕是要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