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在美国多次见面的台湾乡土诗人吴晟从远地乘长途汽车来台北看我,他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必须赶回去,因为他还要给学生上课。其情亦十分可感。这些事例,使我深深感受到台湾本地土生土长的同胞对大陆同胞的深情厚意。这种亲情友情同胞之情,是不会被破坏和删除的。
我还有机会到阳明山去喝冻顶乌龙,一切按严格的程序办理。可以清心,可以明意,可以静笃,可以和谐。
郑愁予两次带我们清晨去喝永和豆浆。我在此年访问新加坡时已经领受过永和豆浆的美味,尤其是他们炸的油条,酥脆鲜软,令人留恋。
会后,联合报系招待我们去了太鲁阁横贯公路,我们还到花莲证严法师所在的庵寺,听到众比丘尼的晚祷,令人感动。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在台北市闲逛,但还是去过一次新东洋食品店。来此地前,我吃过该店的蜜饯金桔与凤梨酥,都很精致,他们的肉松里加一些海菜,风味也不错。另外我在服装店买了一件蓝色条绒西装上身,我觉得做工与销售服务都是不错的。在台北作客,除了有些政治话题令大陆的人觉得怪怪的以外,生活上绝无异乡之叹。
这里还有一件小事,说明主人的周到与对来客的尊重。一天会议中间休息时,过来一位旁听的小伙子,与我握手讲话,经他自报家门,我知道他是吾尔开希。(按,在哈佛时,乌曾试探要求与我见面,我没有同意。)有一位记者在旁照相。痖弦先生目睹后,大怒,对拍照的记者作了训诫并采取了封存的措施。
还有一事,其时正逢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台湾竟然出版了“文革”中的小红书《毛主席语录》。
还有一事,我原在香港时已经听说过,五八年前后,台湾派遣了一些小特务到大陆来,一登陆就被擒获了。判刑服刑多年,好不容易释放了,又在大形势发生变化后回到台湾,却被台湾情治部门视为“叛徒”,此事引起了公愤,由于舆论哗然,最后决定给这些倒霉蛋以退休人员待遇。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呀。
十二月二十六日,我们离开台北。奇怪的是居然机场还有征求意见表格,问乘客们对于当时来往台湾大陆办法的意见,我实在懒得提什么意见了:脱裤子放屁自找麻烦,如果问我的意见,我肯定会出粗口的。
无论如何,海峡两岸,有善意存焉,有友情亲情存焉,国人之心,有善意存焉。我们没有理由为未来而悲观。
九三年一年,与芳一道,走出国门,前后访问了新、马、意、美四国与香港台湾地区。在境外就呆了四个多月。世界真奇妙,中国真热闹。天地真辽阔,朋友真不少。回来后一次听京剧,碰到国务院主要领导同志,他说:“你出去讲学了吗?效益怎么样?”我回答说,很好很好。到处走走,开阔开阔,益处颇多,有助于消除坐井观天、作茧自缚、夜郎自大、关上门称王称霸的毛病。也有助于消除崇洋媚外、少见多怪、看花了眼、拿上个鸡毛就当令箭、拿到个棒槌就当真(针)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