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就放在那里,彭啸有些惊异地看了唐铁匠一眼,唐铁匠依旧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彭啸几步赶过去,把喇叭拿在手里,不得不说唐铁匠的手艺真的是很精湛,甚至比自己那糟糕的设计图都做的平滑,彭啸甚至有些怀疑唐铁匠见过喇叭这种实物。他问唐铁匠:“大叔,这个要多少钱?”
唐铁匠那一双阴阳眼便盯着彭啸,彭啸现在觉得那眼神不像一开始那么瘆人了,甚至有些和蔼,“一两银子。”
唐灵儿在一旁嗔怪,“爹……别听我爹的,三十文。”
彭啸赶紧掏钱,“有,有。”彭啸拿出了五十文的制钱,放在柜台上,“不用找了。”
唐铁匠哼了一声,彭啸听出了那是不满意,赶忙说:“呃,找,还是要找的。”
唐铁匠背手回屋去了,唐灵儿一边给彭啸找钱,一边问:“这东西怎么用?”
彭啸也迫不及待地想试验一下喇叭的“威力”,“这样……”彭啸说着把嘴支在喇叭上,他在想词,看着这一条街的店铺商贩,他忽然想起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说辞来,于是卯足了力气,大喊了一声:“城管来了~~~~”
喧闹的街道一下子鸦雀无声了,那是被惊着了。卖肉的屠户割破了自己的手,茶摊的小儿手里的热茶都倒在了茶杯外,准备下面的厨子差一点把手放进了锅里,众生众相,一瞬间像是定格了。
可猛然间这定格的画面活了,屠户甩着手跳脚大骂,小儿慌乱地把茶壶扶正,厨子赶紧把手抽出来,就连街边的牛也惊得开始乱跑,整个巷子里一片鸡飞狗跳。彭啸也被惊着了,他趁着混乱夺路而逃,唐灵儿笑得喘不上气……
西郊山麓上的植被已经开始泛黄,一阵风吹过,两片树叶飘然落下,在空中萦绕着,纠缠着,在最后落地的一瞬间才分开。
彭笑和李元吉纵马上山,彭啸四下张望着,他没看见一个人,“不错,藏得都可以啊。”
李元吉哼哼着,表示着自己的满意,“我说过了,只要让我看见的,赏三十军棍,漏掉一个猎物的赏五十军棍。”
彭啸吓了一跳,“你疯了,会死人的。”
“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上了战场也会死,与其被人杀,不如我先超度了他。”
“你这是什么歪理,罚一顿饭就可以了,咱们是练兵,刑罚太重不是好事。”
李元吉没有回答,率先上了山头。
冯立骑着马在山头上等着,看见彭啸和李元吉过来,就迎了上来,“二位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下令了。”他看见彭啸的马上拴着一个铁皮做的叮呤当啷响的东西,不明就里地看了一眼彭啸。
彭啸眯着眼向山下望去,整个山麓之上只能听见鸟叫之声,看不见半个人影。李元吉有些兴奋,“冯团长,开始吧。”这家伙真的依照彭啸的叫法,把千夫长改成了团长。
冯立就拿起了红旗,可李元吉忽然间制止了他,“嗳,我来,我来。”冯三诧异地看着李元吉拿起了彭啸带来的那个铁皮东西支在了嘴上。
“狩猎开始~~~~”猛地一个声音炸雷一般地远远传了出去,回声在山麓间回荡着,冯立被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整个死寂一般的山麓猛然间活了起来,随着嗬嗬地吼声,山麓上大树后,草丛里,山石间出现了身着黑色军服的士兵,各种鸟兽惊恐地四处逃窜。
这是一场精心准备了十几天的狩猎,根据彭啸的要求,所有的士兵们一开始都在指定的位置上形成了一个大的埋伏圈,犹如张开了一张大网,他们要在十几天的时间里一点点的缩小范围,把所有的猎物驱赶到山间早已预备好的一块空地上。而在这段时间里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放掉一只猎物,现在要收网了!
彭啸在二十一世纪时最为痴迷的就是蒙古骑兵横扫欧亚大陆的那一段历史,后来他了解到所向披靡的蒙古骑兵的诸多军事理念都是源自于他们最初的狩猎生涯,诸多迹象表明蒙古骑兵对于执行能力、协调性、机动性、毁灭性有些超乎寻常的理解能力,原来这些能力早就在他们为了生存进行狩猎的时候已经潜移默化的形成了。
彭啸激动着,冯三也在激动着,李元吉不激动,这家伙天生是个统兵的料。冯立紧紧地盯着山下,生怕漏过一个细节,“将军,好了。”
鸟兽们这时惊恐地挤在山间的空地上,一个个瑟瑟发抖,狼狐和野兔野鸡等挤在一起,害怕地忘记了捕食,这样的景象真是难得一见。
李元吉开始纵马奔下,彭啸紧随其后。
今天是李元吉风光的日子,那家伙头一箭就射中了一头鹿,引得士兵们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彭啸头一次打猎,激动的手心都出汗了,他骑在马上,搭了一个满弓,稳稳地对准了一头野猪,一箭射去,正中!可斜刺里飞来一支箭也射中了这头野猪,那是李元吉,彭啸气得骂:“那是我的。”
李元吉头也不回地纵马驰过,欢愉地大叫着,“又没写你的名字!”
彭啸气得大骂,也纵马追向下一个猎物。
彭啸的一筒箭已经射光了,只打到两只兔子和“半个野猪”。李元吉的一筒箭也射光了,他除了一只鹿,“半个野猪”外,还打到了一只狼,两只野兔。那家伙兴奋的两眼放光,又取下一筒箭,彭啸上去拦住,“说好了一人一筒箭。”
李元吉把箭搭上弓,诞着脸,“再来一筒,再来一筒。”
“你自己下的命令,总不能当放屁,都看着你那。”
李元吉悻悻地放下弓箭,彭啸向着山上挥了挥手。百夫长们骑着马从山上奔下来,开始了第二轮的狩猎。
依照彭啸的计划,每个人只准使用一筒箭,没有猎到的猎物全部放掉,不能一次赶尽杀绝,不然下次再想狩猎的时候就会遇上无猎物可狩的情况。
彭啸和李元吉并肩站在山上,百夫长们的狩猎也结束了,所有的士兵们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山上,他们在等着命令,没有一个人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彭啸把旗递给了李元吉,“该是他们打猎的时候了。”
李元吉接过旗,郑重地挥旗,这是狂欢的信号,所有的士兵们欢叫着,飞奔向猎物。
狩猎结束了,山头上临时搭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放了两把椅子,那是给彭啸和李元吉准备的。台子下边整整齐齐地列了十二个方队,每个方队前边的空地上放着自己的猎物,或多或少,按照李元吉的规定,自己的队伍打下的猎物都归自己所有。
所有的士兵都在等着,一个个兴奋地满脸通红。彭啸看了一眼李元吉,这样的场面他要说话,李元吉站起来,面对着台下激动的脸,“王八蛋们~”这样的开场白也成了惯例,“你们今天打到的猎物是你们自己赚来的,开不开心啊?”
台下轰然一声,“开心~”
“这就对了,好东西谁都想要,想要就得靠真本事,老子今天满意地很,因为你们……”
正在李元吉慷慨成词的时候,两个不开眼的士兵叫喊着,冲到了台子下。这是分属两个队伍的士兵,两边的百夫长把两人分开。彭啸看了看李元吉,那家伙心情好得很,没有因为被打断而生气,他乐呵呵地看着。
彭啸就问:“怎么回事?”
一个士兵指着一只野猪,“这只野猪是我打到的。”
另一个也喊起来,“是我先打到的,这支箭是我的,我射中了头。”
两人又开始了争吵,甚至引发了两队人的争吵,彭啸喝道:“别乱,像什么样子。”
两边的人七个不平八个不忿地对视着,李元吉笑了,“这样,我给你们出个点子。这只野猪,你们两个队,各派一个人出来,谁家打赢了,野猪是谁家的,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办法很公平。一支军队团结固然重要,但是这样的比试并不会影响大局,毕竟军队里需要血性,那就让拳头说了算。
很快的,两边队伍里各跳出一条汉子,由于李元吉特殊的训练方式,打架在这只部队里已经是习以为常,所以几乎都没有任何前奏两个人就噼里啪啦地打在了一起。这两个势均力敌,看样子要打一会儿了。
可在众人的呐喊声中,两人一直打到手软了也没分出个高下来,李元吉等得不耐烦了,“这他娘的要打到什么时候,停手,都停手。”这家伙实在是个爱炫的家伙,他抽出了一把刀,从台上跳下,顺势一刀劈在野猪身上,那野猪一下子被齐整的一分为二。
众人惊呆了,他们齐刷刷地盯着李元吉手里的刀,那是一把做工精湛的突厥弯刀,是何潘义走商之时从西域带回来的,只此一把。
李元吉看着众人垂涎欲滴地神色,得意地晃着刀,“怎么样?想不想要?”
那还用说,人群中立即就跳出了几十个人来,彭啸愕然的看着冯立也在其中,冯立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末将也想要。”
李元吉又在得瑟,“想要就得靠真本事,看见那棵大树没?把这个酒袋挂上去,一人三支箭,谁射的准,刀就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