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葛文文冷笑了两声,伸手到腰间,众人惊觉,退后。
葛文文掏出警官证,展示给大家,“这证是假的吗?这钢印是假的吗?”话刚说完,冯玲连忙解围,“一峰你就别闹了,葛文文的确是南京派过来的,上级也打了电话让我们积极配合。”
冯玲讲的“我们”,应该是指他和田文俊、张一峰、徐明亮了吧,其实这指代也不明确,因为原则上讲,田文俊的团队只包括张一峰和徐明亮,相对于在编的冯玲而言,他们只能算是临时工。
“玲姐,我并没有质疑她的身份,但是你们警察之中出了败类是不是更可悲呢?”张一峰经典吐槽外,几时学会了刻薄语气。
“讲话要讲证据的哎,啊能不要瞎讲?”葛文文倒是还没有怒色,不经意说出了南京话。
“表哥,换你来吧。”张一峰接连受到两个女人的争锋相对,招架不住了。毕竟还是年轻,耐力和持久力有待增强。
田文俊推了推眼镜,“许三凤,你终于回来了。”
葛文文表情明显僵住了,而大家也把目光投了过来。看来田文俊是要讲个长长的故事了。
“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看完了沈三今年的日记,首先我没想到这么大年纪的人还会坚持写日记,其次更没料到他会在日记里反复许三凤的名字。”田文俊缓步走到葛文文旁边。
“老板,在这个时候你把我舅舅往性丑闻上面扯合适吗?你是说葛文文是小三?”徐明亮有一点气愤,同时又有点紧张,自己昨天晚上差点和舅舅的女人发生关系!
“学着家庭主妇,你港台狗血电视剧看得太多了吧,长年看下去智商都没了。”田文俊几时也学会了嘲讽技能。“许三凤,1957年生,父亲,许文庚,新沂市王庄中学教师。母亲,李芳,花厅村小副校长。”
“不可能吧,三凤早死了,这都多少年的事了,刚才我妈认错了,你怎么还跟着胡闹。”徐明亮的三舅妈看不下去了,对着田文俊说道。
“您先别急,听我说。”田文俊搬了个凳子让三舅妈坐下,接着说,“海地有一种巫术,可以通过吸收别人的阳气来青春永驻。”
葛文文突然表现出不耐烦,对着冯玲说,“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听你们宣扬迷信腐朽思想,还是赶紧回城吧。”
冯玲并没有听她的,反而正色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工作单位,如果你否定田文俊,就等于否定我的工作,就等于蔑视全国一千多个社会公共安全局刑警队!”
见劝阻无果,葛文文只好退到一隅,装作漫不经心,仿佛田文俊在讲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因为生在这个年代,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唯物主义,坚持的是无神论,但是诸位想想,从我国漫长的历史来看,从全球范围来看,敬畏神明,敬畏大自然,保有信仰,应该还是主流的。而且很多外国的教授都有专门的项目来研究这些事情,就像这个海地巫术,哥伦比亚大学的杰克史密斯教授,斯坦福大学的瓦特格林,东京大学的田中一郎,甚至包括香港中文大学的陈中华教授,都在做着各种深入研究,这是科学,不仅涵盖自然科学,还包括人文科学的范畴。”田文俊越说越激动,但是这样枯燥的科普显然提不起大家的兴趣,张一峰已经开始眼皮打架了。
“唉,不管怎么样,我们确实对不起三凤。”三舅妈叹了口气,“那是1973年,全国都在打倒臭老九,其实许老师和李校长都是蛮好的人,一直都和蔼,也没得罪什么同学,本来最多就是开开批斗会,写个检讨就可以过去的事情。可是正因为陆社会,才会让事情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三舅妈轻声叹了口气,“陆社会那时候喜欢许三凤,可话说回来,那时候那个男的不喜欢许三凤呢,瓜子脸,高鼻梁,柳叶弯眉,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这位姑娘这样美貌。”三舅妈指了指葛文文,让葛文文觉得很不舒服。
“陆社会想和三风好,可是三风看不上他,他心里就恨起了 三风,可又不舍得对三风做什么,就把气撒到许老师和李校长身上了,我们家老头和社会是老哥俩了,没多问 就跟着社会把许老师和李校长逮起来了,游街,批斗大会,关牛棚,泼粪。那会儿小年轻都这样,都像疯了一样。”三舅妈如释重负般讲起往事。
“后来呢?”张一峰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因为那个年代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历史课每次讲到那里,老师都会说,“这个不会考,不用学了。”但是改变历史格局,影响中国数十年的大事,怎么就能被遮遮掩掩一笔带过呢。
“要说你们这些孩子书也真不能念太多,脸皮越来越薄。其实关牛棚泼粪水是很多走资派都经历过的事情,咬咬牙就挺过来了,可是许老师和李老师觉得太丢人了,一起上吊死了。”三舅妈说到这里,大家都觉得很惋惜。
“三凤后来怎么样了?”冯玲问道。
“三凤不就在这里吗?”葛文文竟然泪眼婆娑地站了起来,“当我干完一天农活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爸妈不能瞑目的眼睛,你们能体会到那种痛苦吗?”葛文文越哭越激动,现在看来她是三凤无疑了,可是大家并没有特别紧张,要去抓获犯罪嫌疑人之类的想法,反而特别安静地听故事。
“我当时就发誓要让陆社会和沈三血债血偿。”葛文文的眼光里充满杀气,田文俊猛然明白了她的名字的含义,其实只要倒过来念一下便明了。
三舅妈听了葛文文的话,竟然一点不激动,反而平静地讲话,“当时他们两个到你家看到你父母都死了,也慌张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他们也没想到会这样啊,你举了把菜刀从东屋冲出来追着他们跑,哪知道你会在村口路边栽河里去。他们吓得头也不敢回,都跑回家了,大家都以为你被淹死了。”
“谁说我死了,你们不死,我是闭不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