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晨露自然是前往御书房,而走在出宫的道路上,云子歌虽挂着千年不变的笑意,可眼底却是一片沉色。
“将军以为,这慕廉何以转性?”云子歌不解的问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殷儒简冷冷的声音响起,比这秋风可是要冷多了。
“下官与将军看法一致,怕是这其中有你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云子歌幽幽的说着,一双泛着桃花光的眼睛一转,又问道:“将军猜想,那位在奏折上写了什么?皇上改变态度,可是与这有关?”
“既然是那位的意思,咱们也不便插手,静观其变便是了。”殷儒简浑厚的声音响起,率先一步走出了宫门口。
皇宫里耳目众多,本就不方便多谈,而百里晟更是疑心重之人,对在朝中交好的大臣都会有所监视,不宜过多接触。
“将军不好奇?”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云子歌淡淡的问了一句,声音极轻,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子歌可是好奇的紧,那个小女人,怕是又要折腾些什么了。”
虽说是好奇,但云子歌也明白,他们之间既然只是利益的合作关系,除非有需要,否则是不方便探知太多的,否则合作只能终止,于哪一方都不利。
“算了,只要大炎国在,仍是百里王朝,子歌可管不了那么多。”广袖一甩,卷起几片落叶,云子歌悠闲的走出皇宫,一如既往的去寻找他的风花雪夜,这又何尝不是他掩藏实力的一种方式呢。
庸人自扰,凡人自得。
御书房内。
百里晟手里还拿着贺菱芷递上的奏折,那熟悉的字迹,让他心头莫名的悸动着,却仍保持着冷静,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死者已矣,怎可在一月之内重生。
“爱卿,你可知慕女官此去摩族,是掌握了什么线索?”百里晟问着正事,关于江山社稷,他还是在意的,除却遇到与贺菱芷有关的事。
“微臣不知。”晨露恭声回答,低垂着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谨鸢只是交代微臣,她不会太迟归来,希望微臣能以微弱之力,代她行言官之事。”
“慕女官果然是心系朝廷,既然爱卿身体无大碍,便归朝吧。只是……”百里晟略微犹疑着,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
“微臣身子抱恙,行言官之事尚可,但若处理百官之事,尚且力不从心。云大人思维敏捷,又是太傅,由他暂代丞相之职,最为妥当。”晨露体察圣意的开口,不叫百里晟为难。
“爱卿即有此意,朕也不好勉强,只望爱卿可以早日康复,也好助朕一臂之力。”百里晟满意的点点头,对于百里晟的开窍,终于不再迷恋权势,全部归功于‘慕瑾鸢’,自是对她更有了几分志在必得之心。
叩谢皇恩浩荡之后,晨露未久留,便打道回府。
他已回朝,想必那边也会派人过来,而他要确定与慕廉联络之人,在摩族是怎样的势力。
明亮如昼的地宫内,似乎不因为天气的变化而有所改变,果然是自成一片天地。
四季没什么变化,与世隔绝,更能让人安心训练,这一批兵将,若是用于战场之上,定会所向披靡,杀伤力难以估计。
而这里的一切,贺菱芷尚且不知晓,否则哪怕是以一己之力,甚至可能会同归于尽,贺菱芷也不可能让它存在。
正在处理伤口的百里连城,在听到金色面具的男子所说的话之后,立即震惊的抬头望来。
“看来咱们的靖王爷是真的对这位慕家四小姐动心了,竟连情绪都无法隐藏。”金面具笑着打趣,很欣赏的看着百里连城的失态,这尚且是第一次。
“她怎么会寻到这里?”百里连城低声,不去理会金面具。
“能让靖王爷动心,想必这位女子也是传奇人物,或许与当年的贺皇后相似也说不定。连本座,也想结识一下了。”金面具笑着,眼里有着几分光彩,如同面具上的光芒一样,摄人心神。
“不要打她的主意,你一定付不起那样的代价。”百里连城警告的说着,随意的将伤口包扎了一下,便起身到内室去,准备更衣去见贺菱芷。
见百里连城如此重视一个女子,金面具摇头一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太过迷恋一个女子,可不是好事。
尤其是做大事的人,怎可有了儿女私情的牵绊,绝对是自毁长城的愚蠢之举。
打开机关,金面具来到另一间密室,而白花花正坐在纯金打造的椅子上,喝着他最喜欢的佳酿。
“徒儿,你这般奢侈,你爹知道吗?”白花花对金银没有兴趣,却收下了这么个个性怪异的徒弟,只因为对了他的胃口。
只可惜,徒弟越是长大,心思就越沉重了,竟然完全失去了那顽童的本性,好生无趣。
“父子一脉相传,徒儿的奢侈之心,自是遗传了家父,师傅不必担心。”金面具呵呵的笑了起来,便是在师傅面前,也不摘下面具,反正他师傅也不在乎他的容貌。“不知师傅为何会为了一个女子,而专程来徒儿这里?”
金面具有些好奇了,他的师傅性情怪异,除非是馋酒了,否则从不来他这里,便是请了也不会赏脸。
而一个陌生的女子,似乎不能让师傅有任何人类的情感才是。
“老夫要收她为徒。”白花花只说了心中所想,至于贺菱芷提出的条件,白花花是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的,免得丢了老脸。
明知白花花没有说实话,金面具也不再追问,他这师傅可不喜欢做任何交代的。
“师傅该知道,徒儿乃是摩族之人,与大炎国必有一场生死之争。”金面具正色起来,必须提醒玩心甚重的师傅,不敢保证日后不会伤了这位未曾谋面的小师妹。
“在天上人间,你们都是我的徒弟,敢拔刀相向,为师定会偏袒于她。”白花花亦正色的回答,表明不会干预金面具的大计。
“有师傅这句话,徒儿就放心了。”金面具摊摊手,没有顾忌才能随心所至。
“但你要答应为师一个条件。”刚刚还表示不干涉的白花花,又转变了心思。
“师傅请说,只要不影响大业,徒儿一定谨遵师命。”金面具也是有底线的。
“若真的要刀锋相对,切记让她三次,尽量不要伤及性命便是。”对于两个徒儿的实力悬殊,白花花心中清楚,不希望看到两个爱徒自相残杀,哪怕贺菱芷还没有真正的拜师。
闻言,金面具没有马上回答,这样的要求,他不确定自己做得到。
“若你还认我这个师傅,就立誓为凭。”白花花丝毫不让步,哪里有求着贺菱芷拜师的那副顽童之态。
“徒儿在此起誓,定如师傅所言那般,如有违背誓言,定失去此生最重要的东西。”金面具举起手指,发着毒誓,却哪里知道,日后便是白花花想要他杀了贺菱芷,他亦下不了手。
没到一盏茶的功夫,百里连城已经换好了衣物而来,按照规矩,自是被蒙上了眼睛,由白花花亲自带出去。
整个地宫之内,除却金面具之外,唯有白花花能来去自如,否则定会死无全尸。
至于这地宫,本也是白花花送给金面具的礼物,为的是金面具拜师的那份诚心,以及锲而不舍的精神。
“菱儿。”来到竹屋,百里连城快步的走到贺菱芷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至于白花花,自是奉命去寻找莲生,否则他的第一个条件便达不成了。
“王爷安好。”贺菱芷语气淡淡,在看到百里连城毫发无损之际,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若非命大,早已死于恶人之手,幸得白老前辈救命之恩,一直寄养于天上人间的温泉之畔,毒素已清,伤势并无大碍。”知贺菱芷心中所想,百里连城连忙解释着,见贺菱芷若有所思,便上前一步说道:“若非菱儿今日有求于白老前辈,怕是本王会被忘于脑后,被困在那温泉之畔,此生都走不出,再也不能与菱儿相见。”
“前辈性情虽颇为怪异,却是能人,遇到他,是王爷之幸。”贺菱芷疑虑减半,不认为百里连城有本事说服白花花为他而说谎,却不知白花花的确是要欺骗她这一次的。
“菱儿怎可以身犯险,来到此地?”见贺菱芷没有冷意,百里连城这才敢关心。
“听子焉说,唯有沼泽之地中,才有灵珠草,便来寻了。”贺菱芷不打算卖人情,只当是为了韩子焉而来,反正灵珠草也是要给韩子焉的。
“菱儿是为了替我解毒?”百里连城欣喜若狂,可随即又责怪的说道:“便是本王真的中毒而命在旦夕,菱儿也不可冒险,在本王心中,菱儿的安危胜过本王性命百倍。”
“王爷多虑了,下官不过是想为子焉寻得这灵珠草罢了。”贺菱芷不自在的别过脸去,不知该如何面对百里连城的深情款款,她承受不来,也负担不起。
寂静之中,两人都无话可说,即便如此,却仍无一人离去,就这样面对面而立,深深的凝望着,好像整个世界都为了他们而静止了。
只不过,这天上人间内,寂静又和谐之地,只有这间竹屋了,在深林的某处,两道身影正大打出手。
同样的白衣飘飘,一个是宛若仙神的鹤发老人,一个是文质彬彬的白衣少年,两人交手不下百招,便是连林子都被损了大半,仍未有停手之意。
“够了啊。”白花花冷不丁的开口,站在一支西柳之上,身轻如燕。
“你个老不死的,敢掳走菱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莲生一脸的愤恨,奈何技不如人,若非白花花一再的相让,早就要了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