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菱芷直呼云子歌的姓名,无异是在表明两人关系非比寻常,至少是十分亲昵的,否则云子歌也不会唤她为瑾儿。
淡雅的一笑,贺菱芷并未起身,却吩咐下人去备了一把椅子,置于府尹大人身侧,毕竟云子歌的身份可是当朝太傅,更是代理丞相,自然无人敢有异议。
可长国侯一见此情景,当时便觉得背脊一凉,这个云子歌虽看似风流不羁,但处理事情的手腕绝对狠绝,更是握有实权,深受百里晟的皇恩。
有云子歌撑腰,他想要为夏氏出头,置贺菱芷于死地,也定非易事。
“呀,这是怎么回事?”妖孽的脸上浮现了惊讶的神色,红如火的身影猛地向一旁跳去,很适宜的来到了贺菱芷的身边,修长的大手拍打着胸口,显然是被吓到了。
见云子歌如此,在场之人除却深为了解云子歌另一层杀人不眨眼身份的贺菱芷抽搐了下嘴角,心里暗暗赞叹云子歌的演技之外,其他人则是心疼不已。
试问,美人儿惊恐不安,那是何等的罪过啊。
若非云子歌的身份,素来爱豢养男宠的长国侯定会第一个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安抚。而一些大妈们,则是心疼的要命,怨恨的目光落在了长国侯身上。
“长国侯欲砍杀于我,却不想杀了无辜百姓,府尹大人已经承诺会还死者一个公道。”贺菱芷带着几分感伤的开口,毕竟那人是因她而死。
“长国侯……”云子歌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长国侯,本是妖孽迷人的俊颜,充满了冷意。
这个没什么建树,通过外戚混了个侯爷爵位的男人,云子歌早就看不过眼了,只是紫妃之前当宠,倒也没急着除去他,倒是养的越发大胆了。
“是这个刁民意图谋害本侯,太傅大人莫要听信了四小姐的片面之词。”长国侯急忙开口解释。
“分明是你要杀四小姐,我们这些难民感恩于四小姐的救命之恩,收容之情,想要阻拦。可明明我们连兵器都没有,更不会功夫,长国侯你竟手起刀落,现在连死人也要冤枉吗?”张三带头,大喊了出来。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原本安静下来的民愤,因长国侯的狡辩之词再度的激起,声声讨伐着长国侯。
“大家稍安勿躁,云大人乃是代理丞相,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贺菱芷柔柔的开了口,立即平息了难民们躁动的情绪,他们愿意相信贺菱芷。
“瑾儿,你这可是给本官戴了顶高帽子,这长国侯可是紫妃娘娘的外公,是相爷的岳父大人,下官哪里治罪的起呢。”云之歌一脸难为的看向贺菱芷,可怜兮兮的模样与他妖孽的俊颜着实不相称。
幽幽的一笑,贺菱芷并不拆穿云子歌的作态。
慕紫苑已非昔日的得宠,失了龙嗣,能否活下去还是未知之数呢。
“哼。”完全不知情的长国侯,顿时挺直了腰板,还以为云之歌会是他的障碍,还不是畏惧着他的身份。“来人,给本侯爷拿把椅子来。”
长国侯一脸小人得意的模样,看的贺菱芷心中暗笑不已,却很大方的说道:“真是抱歉,我这小院位置偏僻,仅有的三张椅子都已经占了,侯爷若是想坐着,便让自己的下人去取吧。”
不给长国侯发怒的机会,只要他的手下有本事,去取把椅子来不是难事,前提是走得出百姓的围堵,不怕被传染了疫症。
“府尹大人,咱们刚才说到哪了?”贺菱芷微侧着螓首,望向已经在擦汗的府尹大人,语调柔和。
“三姨娘她说四小姐万死不足惜。”府尹大人重复着三姨娘的话,朝云子歌看过去,见他如陶瓷般白皙的脸庞上浮现了恼意,心里暗暗叫苦。
今儿的案子,根本就不需要他来审理,不过是两方势力在叫板,可怜他一个小小的府尹,谁也不能得罪,否则这京官是做不得了。
“三姨娘,我大炎国历代君王最厌恶诅咒之术,不知是谁教会了你这些,真是会给相府惹麻烦。”贺菱芷不悦的瞪了三姨娘一眼,叹息着说道:“本念在你为爹爹生下了兄长,虽然兄长无缘继承爹爹的衣钵,但你也是有过功劳的,本小姐不愿与你计较。但你口生是非,待府尹大人审案完毕,你也收拾行李自行离开吧,从此便是自由身了。”
贺菱芷的话一落下,三姨娘脸色顿时参拜,以她半老徐娘的姿色,若是离开了相府,何以安身?
“慕瑾鸢,你不过是戴罪之身,有什么资格敢我走!我可是老爷的三姨娘,是你的长辈。”三姨娘大吼着,恨不能扑到贺菱芷面前,将她撕碎了。
“你所说的那些揣测,算不得证据,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若是没有其他的证据,现在就可以滚了。”没有请示府尹大人,贺菱芷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而府尹大人竟也没吱声。
即便贺菱芷的做法有些越俎代庖,可云子歌这个代理丞相都没意见,他敢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三姨娘的话,的确没有任何的依据,并不能成为呈堂证供。
“慕瑾鸢,你这个小贱人,你竟然敢……”三姨娘还要骂几句,可贺菱芷揉了揉耳朵,云之歌便吩咐道:“来人,把这个呱噪的夫人的臭嘴给本官堵了,妨碍府尹审案,稍后赏二十板子。”
“是,大人。”侍从立即上前,将挣扎的三姨娘踩在地上,也不知哪里来的布便塞在了三姨娘的嘴巴里,制止了她继续疯闹。
“府尹大人,谨鸢记得还有物证,可否让谨鸢一看?”贺菱芷扬唇,面上那自信的笑容更是增添了几分明艳之色。
碧珠送来了披风,为贺菱芷遮寒,便又恭敬的立在一侧,丝毫没有存在感。
府尹大人不敢为难,便让人将荷包盛了上去,贺菱芷玉手一抬,接过到手中,仔细的端倪了起来,神态十分的认真,也不忘放在鼻下嗅了嗅。
半晌,贺菱芷叫了碧珠过来,将荷包放在碧珠身侧比了一比,这才说道:“确实是我的物件,是婢女碧珠亲手所绣,做不得假。”
“四小姐可要看仔细了。”府尹大人好心的提醒着。
“的确是我的东西,亦是我亲手放置在爹爹床头的。”贺菱芷凝眉,却正色的开了口,但随即便不解的望向了长国侯,问道:“只是,谨鸢不知这物件为何会落在长国侯手中,长国侯又如何以为谨鸢放此物于爹爹床头,是想要谋害爹爹呢?”
贺菱芷神态略带着几许的莫名,那无辜的模样直叫云子歌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曾经叱诧风云的贺皇后,会与无辜二字沾边?他死也不信。
“慕瑾鸢你终于承认了。”已经被贬为姨娘的夏氏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面黄肌瘦已不复昔日贵妇的身材,便连那昂贵的衣料穿在身上,也体现不出贵气来,倒像是捡来的衣衫,十分的宽松。“我爹已经找大夫看过,这荷包里的药物,可以致使人心衰。铁证如山,你还敢说自己无心谋害相爷?”
“大胆夏氏,你尚在禁足期间,不但私自解足,还敢污蔑当家主母。来人,家法伺候。”贺菱芷不管夏氏说些什么,当家主母的派头彰显无疑,却也无形中给人一种她在逃避的感觉。
“谁敢。”夏氏双手叉腰,比三姨娘的泼妇架势还要十足,但毕竟曾是青楼出身,倒也懂得逢场作戏,竟呜咽着说道:“谨鸢,就算你嫉妒紫鸳有资格入宫为妃,而你出嫁之日便被休弃,也不该恨相爷到如此地步,要弑父啊。”
“夏氏,既然这荷包是你寻来的,那么我倒是想问你一句,可是你亲手自爹爹的房中取得,这荷包更是一直未离开你的视线?”贺菱芷举了举手上的荷包,便又放置在了捕快的手中,并未让荷包离开众人视线。
“那是自然。”夏氏自信满满的说着。“如此重要的证物,怎可假手他人。”
听闻夏氏的话,贺菱芷点点头,也不纠正这个荷包就在刚刚,已经转了几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也不必担心夏氏狡辩,只要与长国侯和夏氏脱不开干系便好。
“府尹大人,既然夏氏说这荷包里有本小姐谋害爹爹的药,那么便请府尹大人请来几位大夫一同验证。”贺菱芷收起了笑意,却也无恼意,语气平淡的开了口,又补充道:“说来也巧,因着疫症的关系,谨鸢有幸请来神医韩子焉在府中,也可请神医一同做个见证,以示公允。”
淡雅的语气中,不见任何的惶恐,便是连府尹大人都疑惑了。
“这是自然,四小姐思虑周全。”府尹大人立即吩咐人去找大夫,没有个三五位,还真不好下定结论。
“什么事这么热闹,还要府尹的人去请大夫,不知本王自宫中带来的御医,可否帮得上忙?”府尹的人还未离开,便听着另一道比云子歌还要妖娆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