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相信你!”还因为别无选择,宦如云在心底默默的补上一句,再看着君尧尘的双眸,一直探到他瞳孔的最深处。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像湛蓝的天空那般明澈,会映照出最真实的自己。又像幽蓝的大海那般深不可测,会吸噬人的心魄。在21世纪看过那么多种族的眼睛,但是没有一双能及得上君尧尘的好看。
感受到宦如云欣赏的目光,君尧尘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是一件幸事,想到他刚刚那坚定的话语,心下一动,轻笑道:“能得云将军深信,本公子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本公子还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君公子不妨说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宦如云问道,有要求是好的,要求多了,救人自然就得更尽力了。
“交个朋友!”君尧尘眸光紧紧锁住宦如云的双眼,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他倒是想看看自己这故意的示好接近他会作何反映。
宦如云顿时有些发怔,附加一个要求,居然就只是和自己做朋友?这跟自己收到的消息还是有些差别,至少没有那么的不喜世事,这样也好,成为朋友,办起事说起话来就更方便了。
“能和君兄结交,宦某荣幸之至,既然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相信君兄定会解囊相助,还请君兄随我即刻启程赶往大延。”
君尧尘轻笑,没想到故意的示好到他这里变成了自掘陷阱,并且还毫不犹豫的马上就把自己推了下去,不由得好奇,这传说中的云将军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可现在回想,自己常年居住在神医谷,对传闻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他不久前以五万骑兵完胜了安临国四十万雄兵,征服了安临国近四成的板土,这都还是到古川之后听太子夜周天所说,其他的一概不知,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
“咳咳……虽说朋友之间应该互助互爱,但我今晚有约在先,我们也不要急于一时,不如明日午时你在城门等我,再一同前去!”今晚他确实已经跟夜周天约好,多年的朋友总不能临时爽约。
宦如云默然,这结果比她想象的好,明天出发也不算晚,到时候一路骑马应该二十天就能赶到,想了想道:“好吧,既然时间已经定好,那我们明日城门见,就不打扰君兄赴约了,我先告辞!”
宦如云起身,撩撩衣袍,向门口走去。
说走就走,这种风轻云淡,君尧尘突然觉得他跟夙离国的那人有点像,这种人,要么天性如此,要么……是有故事的人,却不知宦如云是前者还是后者。
端起酒盏自饮一杯,甘冽的液体顺着喉咙蜿蜒而下,唇齿间萦绕着桃花的沁香,看着即将出门的宦如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等一等!”
宦如云顿住脚步,回过头以眼神询问君尧尘何事。
“你唤我一声君兄,我却还不知道你名字。”君尧尘起身向宦如云走去,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他完全可以下去再查,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突然想问,还想听他亲口对自己说。
宦如云望着君尧尘挺拔的身姿信步而来,这才发现原来他居然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比袁音海还要高上几分,配上他这清雅飘逸的气质,风姿卓越当如是。
“宦如云,字槿兮。”宦如云缓缓开口,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这个小字了,“槿兮”二字在那漂亮娘去世之后就再没提起过,就连相处十二年的容烨都不知道。
“如云…,如云之恣意洒脱,确实人如其名。”君尧尘喃喃道,不过片刻,便话锋一转轻笑:“槿兮,若不是知道你是男子,我定以为这是女子的名字。”
宦如云面不改色,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平淡的道:“名字不过一个代号,君兄若无其他事,我先走了!”
君尧尘似乎没有听到宦如云的后半句话,神态怡然的继续道:“古人云有其名必有其实,名为实之兵也。怎能只作一个代号了事,他日你为人父之时便知其重要。”
这话让宦如云一愣,君尧尘已为人父?据她得到的消息,君尧尘未婚,这应该不会错,难道他有私生子?想想也是,毕竟在这时代,十六七岁结婚实属正常,更何况君尧尘都已年过二十,只是为什么非要弄个私生子,难道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通病,门当户对身份的问题?
停止那天马行空的臆想,忍不住用略带同情的眼光看向君尧尘,但并不开口说话,一来这种密事谁都不愿别人知道,二来这与自己确实没什么关系。
君尧尘见他不搭话,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忍不住墨眉微蹙,神色莫名。
沉默半响,君尧尘转移话题开口道:“我虚岁二十三,应该长你几岁,以后你可要叫我大哥。”
宦如云点了点头,一双星眸半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君尧尘本以为宦如云至少会开口叫自己一声大哥,却不料他只是神色漠然的点了点头,不由得有一些失望,似乎从他们开始交谈到现在,一直都是自己表现得异常热络,而那求人之人倒像是被求之人。
温和的阳光透过云层从窗外斜洒进来,笼罩在两人的身上,让他们衣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像是两位正在吸收天地精华的仙人。
可大概是众仙容不得凡尘中人分夺了他们的光辉,势必要将这美好的画面打破。
毫无征兆的,宦如云突然感觉一股窒息般的痛袭上四肢百骸,没有任何的缓冲,带着毁灭性的冲击,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寒毒发作,竟然提前了半个月之久,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来势从未有过的凶猛。
试着抬脚向门口走去,但双脚关节的疼痛让她根本使不上力,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却无法触及,脸色大变,当下便朝门外喊道:“束梅!”
一直看着他的君尧尘也发现了异样,见宦如云脸色突变,声音都带有一丝压抑的颤抖,正想询问,却见他的两个随从先后而入。
“公子!”束梅上前唤道,并没发现不妥。
宦如云终于找到了依托,把手搭在束梅胳膊上,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的道:“大哥,我们先走了!”
即使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束梅身上,但走起路来依然艰难,脚下的木板瞬间变成冰针,每走一步,身体的痛便加剧一分,额上立即布满一层冷汗。
而君尧尘也从刚刚的那声“大哥”之喜中回过神来,看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侧脸,那额角上闪着晶莹的亮光,再想着刚刚的压抑颤音,刻意掩饰的沉重脚步。如果还不明白为什么就枉为神医谷的传人了。
“慢着!”君尧尘急切的开口,大步赶到走廊,猛地拉着宦如云的手腕,就往他的脉搏探去。
“大哥这是做什么,”宦如云极力隐忍剧痛,不断挣扎着想抽出手腕。
奈何他越是挣扎,君尧尘握得越紧,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真的很不爽,只能以眼神示意一旁的夜刹出手。
夜刹读懂用意,正准备动手,却见君尧尘回头眼神凌厉的警告着自己,愣了愣,转念一想,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宦如云,何须在乎他人的眼光,自当按照宦如云的吩咐行事,暗暗运气于手心,朝着君尧尘的手攻去。
君尧尘眉头紧蹙,握着宦如云的手毫不放松,用力一拉,将宦如云拉入自己的怀中,再用另一只手去化解夜刹的攻击。
束梅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刚刚他就感觉公子不对,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肯定是身体出了问题。君尧尘虽然是神医,但真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他,心底不由得暗暗着急。
“天宝!”君尧尘见夜刹纠缠不休,心中一怒,开口叫他的顺从。
转眼间,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青衣少年便与夜刹交起手来。
君尧尘这才转过头看向怀中的宦如云,前后不到一刻钟,他的脸色居然就苍白得几近透明,嘴唇开始泛紫,眉头拧在一起,在自己怀里似乎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心下一紧,不再犹豫,立即弯腰抱起宦如云疾步朝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厢房走去。
束梅见状,立即往君尧尘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