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韩梅开认出五心花簪后,相思便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收起来。她不记得自己给过阎墨赟五心花簪……
相思觉得思绪乱了,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想事情,她……她想起了,现在她手上的发簪是后来忆起发簪不晓得丢哪儿了,然后画了图纸让白夜找人重制的。她本来就没打算用簪子跟问柳山庄的人相认,但她还是做了多余的事。
可不知何时被她弄丢的簪子为何会出现在阎墨赟手上?或者说,阎墨赟手上为何会有五心花簪?这是相思无论如何都想不起。
不知在竹屋后偷窥了多久,阎墨赟终于离开了,但相思还是记不起阎墨赟手中的五心花簪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确定阎墨赟离去后,相思深吸一口气悄然潜入竹屋,她来到案前,借着微弱的光打开那放簪子的盒子,她的手刚碰到簪子,后颈顿时感到一阵冰寒,身后传来一个如同鬼魅般冷冰的声音,“你是谁?”
又是这一句,相思保持沉默。
阎墨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冷剑,他将屋内的灯点燃后,看着相思的背影,再次问道:“你是谁?”
相思依然没应答,当阎墨赟生气要伸手去抓相思时,相思缓缓地转过身看着阎墨赟。
看着面前这张满是疤痕的丑陋面孔,阎墨赟一点都不意外,“现在你可以告诉朕,你究竟是谁了吧?”
说话间,阎墨赟的视线飘到相思手中的簪子,“这世上会对这支簪子感兴趣的,寥寥无几。不管你是贺兰萱,还是相思,你们都可能对这支簪子有兴趣。”
从阎墨赟口中同时听到贺兰萱和相思两个名字,相思的心微微一震,她缓缓地抬头看着阎墨赟,但她依然没忘现在她是哑奴,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阎墨赟并未逼相思,他收起架在相思脖子上的冷剑,“想听这支发簪的故事?”
听到这话,相思有些呆滞,这个人何时如此好心会跟陌生讲故事了?
阎墨赟突然轻声一笑,“朕忘了,你是哑巴。”
也不管相思愿不愿意听,阎墨赟便开始讲他的故事,开头如同一般富人家的庶子一般,不受长辈宠爱,甚至遭到莫名的迫害。
“舅舅在母妃死后,看清宫中局势,当年朕尚且年幼。那时舅舅便趁朕离开皇宫探亲时,叫身边亲信带着朕往北行。在北方边陲一个小镇,也是在哪里有个聪慧的小姑娘给了朕这支簪子,她说只要带着这支簪子到江南,便有人可以保朕一命。朕一开始只当她是说笑,再问她为何看出朕是逃命时,她的一席话令朕对她那样一个年级的小姑娘刮目相看,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天才的小姑娘。”
“你说当时她跟朕说了什么?”这句话,阎墨赟是在相思的耳畔问的。
烛火在小小的竹屋内跳跃着,相思面无表情地双目直视前方,她不知阎墨赟为何跟她说这个故事。
阎墨赟瞥了相思一眼,低声说道:“她对朕说,你一个穿着高贵的小公子会出现在那样的边陲小镇,身边跟着两个形色严肃的侍从,一看就不是游玩。”
说着,阎墨赟往后退一步,从上俯视相思,相思在听到他的话是下意识地双唇微抿,对这样的反应,阎墨赟嘴角微微上扬,“她一眼就看穿了朕。”
“那是多么可怕的感觉,一个四五岁形同乞丐的小姑娘竟一眼看穿了朕,你可知道当时朕多么想直接杀了她,但朕忍住了。朕原本只是想看看她那样一个聪慧的小姑娘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可惜,朕再也没见过她,有时只能从这支簪子忆起当时那种如同被冷水从头淋下的可怕颤栗。”
阎墨赟步步紧逼,相思步步后退,直到她的腰顶在案上,她的身体微微一震,阎墨赟说的这些事对她而来很陌生,从阎墨赟说话的语气和神情,他明明暗指他讲的故事主角就是她,为何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是重生时出了错?还是阎墨赟记错了?
阎墨赟对上相思满是诧异的眸子,他微微一笑,“朕从不奢求上苍对朕再仁慈一回,朕只想知道你的身份,是贺兰萱还是相思。除了这两人,朕想不出还有谁会对朕,会对阎墨赟如此上心。”
相思很想反驳阎墨赟说出了贺兰萱和相思,还有一个叫芙蓉的对阎墨赟痴迷几近疯狂,但她没有开腔暴露自己,但她不开口也暴露了。
她究竟是如何愚蠢才会在看到阎墨赟那抹奸诈的笑后还跑到这片竹林,想一探究竟?
现在倒好一脚踏入阎墨赟设好的陷阱,她果然还是功力不够啊。
阎墨赟突然往后退几步,然后转身背对相思说:“将东西留下,朕可当今夜之事未曾发生。”
相思紧紧地抓那支簪子,她看着阎墨赟的背影许久,然后将簪子放下,迈开步伐要离开竹屋,可当她走到门边,听到阎墨赟说道:“踏出这个门,便回不了头。之后若发生什么事,就不要怪朕没有护你了。”
相思前行的脚步停顿了下,但在阎墨赟最后一个音落下后,她坚定地往前行。
不论阎墨赟说不说这句,她都要离开这个竹屋。
今夜,她真的傻透了,天下第一傻说的就是她!
回到洛华苑,相思当做那夜的事不曾发生过,继续当她的哑奴。
而芙蓉在太医的调理下,很快恢复了,她在洛华苑乖乖地待了两天后又待不住了,又寻思地往外跑,要去找阎墨赟。
一开始被相思和蝶儿拦住,她没有成功离开洛华苑。
但有一日,相思见蝶儿又在四处找寻芙蓉,她心里一惊知道芙蓉又跑出去了,她跟蝶儿商量后先去找阎皓月,跟阎皓月说明情况,再让阎皓月派人四处寻人。
相思原本打算留在洛华苑等人回来,但阎皓月的意思是既然是她们弄丢的芙蓉就要负责将芙蓉找回来。
这回可不比之前,相思趁乱去了一趟竹林,并未在那儿发现芙蓉的踪迹。
直到日暮降临,在阎墨赟身边伺候的萧春,萧总管派人将芙蓉送了回了洛华苑。阎皓月知道芙蓉竟跑去御书房找阎墨赟,她并未对芙蓉生气,反而拉着芙蓉的手到屋里说起悄悄话。
显然阎皓月对芙蓉这样放肆的行径很是赞许。
在门外守着的相思正闭目养神,蝶儿来到她身边,低声问道:“你说小姐能不能留在宫中?”
相思对着蝶儿眨了眨眼,示意蝶儿莫要瞎说。
蝶儿又问了相思几句,便无趣地退回去,继续当她的门神。
相思却在蝶儿连续几个问后,开始心绪不定,她慌了……
第一次尝到甜头后,芙蓉天天往御书房跑,一开始没事,但慢慢地就出事了。
相思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一茬又一茬往洛华苑而来的后宫妃嫔,想来芙蓉已撼动阎墨赟沉寂已久的后宫了,不然这些平日里不可能见到的女人这两日不会一直往洛华苑跑。
这时,蝶儿急冲冲地过来,她拉着相思的手,说:“快,快来帮忙。”
相思就这样又被蝶儿拉去伺候人了,她们刚走进花厅便听到芙蓉在跟人吵架,蝶儿见状立即放开相思的手,跑过去将芙蓉护在身后,不让人靠近芙蓉。
虽然蝶儿胆子是小了些,但她力气很大,一把就将跟芙蓉争吵的妃子推开。
相思走近后看清被蝶儿推开的妃子,很不巧是张老面孔,看着凌乱的发髻,再看看脸上的狼狈,这哪是大家闺秀啊,这分明是街头的泼妇。
“你们谁也不许碰我家小姐。”
蝶儿难得一回有了骨气,但对芙蓉而言,她是忠仆,但对面前这些上门质问的女人来说,她是芙蓉的帮凶。
相思静静地站在一旁,她将花厅里的形势看在心底,不语不动。
面对来势汹汹的女人,蝶儿发现她势单力薄,瞥见静待一旁的相思后,她挥手喊相思过来,“哑奴,你傻站着干什么?没看到小姐被人欺负吗?”
相思想挪脚步过去,可她刚踏出一步,方才被蝶儿一把推出去的林才人看到相思,她给身后的宫婢一个眼神,那宫婢上前拦下相思,相思安静地跟对方对视着。
蝶儿见相思被堵,她想过去解围,但芙蓉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她突然觉得对不起相思。
“蝶儿,这些不过是看本小姐正受宠,她们吃醋罢了。待墨赟来了,定要你们好看!”即便在宫里,芙蓉依然十分嚣张。
原本稍稍平静的妃嫔听到芙蓉的挑衅后,她们更加生气了,林才人给了刚刚那宫婢一眼神,相思见情况对自己很不利,她想转身逃跑,结果去路被人堵上。
“啪!”那宫婢重重地甩了相思一巴掌。
相思没有反抗,她承受一巴掌后,失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巴掌怎能解恨?随着几位娘娘而来的宫婢为了给自家娘娘出气,纷纷上前来,她们一人一脚便可将相思踹个半死。
相思蜷缩在地上,她虽然知道如何在这种时候承受最小的伤害,但她想到腹中胎儿,她万万不可被这群人用脚踢。
为了保护腹中胎儿,相思奋力反抗,在突破宫婢们的包围后,相思直直地往大门跑去,当她即将迈出去,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她吃疼往后退了一步,对方幸好被人扶住了。
“长没长眼睛啊?连太后娘娘也敢撞!”
听到熟悉的声音,相思惊讶地抬头,对上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时,她的心沉入谷底,该死的是谁将沈涟漪这尊大佛请来的?还有为何祝雨濛会来?
“母后,您没事吧?”阎皓月见状急忙问道。
沈涟漪直勾勾地看着挡路的人,这可以说是她见过的最丑陋的女人了,若不是当初芙蓉哀求,她定不会让这种没有教养的女人入宫,即使只是服侍芙蓉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