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都发了话,刘妈妈也觉得有些累,连忙挥了挥手:“都散了吧。”随后招呼了柳叙槐到另外一间厢房,双手抱拳作了个揖——
“这次真是照顾不周了,但是老妈子我也实在是没想到青荷会做出这种事来……”说着,一向给人精明干练之感的刘妈妈却也掏出帕子来抹了一下眼泪。
“青荷这身子,也不能去寿宴了,刘妈妈准备如何?”
说起正事,刘妈妈更是满面愁容:“实在不行也就只能从剩下的人里面挑个舞得好的,剩出来的位子叫个人顶上。”
翻来覆去,又絮絮叨叨地埋怨个没完,柳叙槐安慰了一下她,但是毕竟是坊里的丑闻,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说道,见今日不是个好时机,她只好告辞,想着现在刺红花苗应当长的不错了,今天可以去买些回来,已备往后再用。
凭记忆找到了那个女子的住处,按道理说,懂行的人都能看出这里的幼苗不错,但是进去怎么也看不出门庭若市、生意很好的意思。
这次门却没关,柳叙槐在外面轻声唤了几次也没人应,只好直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叨扰了。”
一进门就已经闻见一股子只属于花草的香味,方才积攒在心里的郁气也被融化,只是都要走到内堂了,还未见到上次那位女子。
再往里就是侍弄花苗的地方了,柳叙槐只好止了脚步,心想着真是不巧,只能过几日再来,但也就是刚刚转过身子的光景,倒是看见上次的那个女子抱着两只陶瓷罐子进来了,那塞得紧紧的罐子显然有些重,她看起来很是吃力。
“要买花苗吗?”显然她没有注意到柳叙槐,直到走至跟前,才吓得一踉跄。
这柳叙槐是趁人家不在就进了屋,现在倒有种做了坏事被逮着的感觉,所以只好尴尬地应了一声。
“嗯,想要约莫十株刺红花。”
但那女子随即露出了有些歉意的表情:“刺红花这次一共就培了五十株,前两日就被人全给订了。”
没想到看似没什么人光顾的小店,倒是能有这么大老头的客家,柳叙槐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哎——小姐,这个腌梅子挺不错的,要不要一起尝尝?”那女子早就把陶瓷罐子放在了桌上,随后掀开盖子,伸出纤细的手指从里面拈出了一颗来放进嘴里,最后眼睛一眨,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
一股酸溜溜却很清香的味道传过来,柳叙槐却是一点都不陌生:“这是誉满楼的酸梅?”
“看来小姐也是个识货的。”那人笑了笑,然后伸出舌头来把手指尖上的汁水也给舔了去,明明是有些粗俗的动作,但她的模样,却不叫人讨厌。
但是柳叙槐却是看出了端倪,这誉满楼的酸梅向来都是做法繁复,且产量也不高,一般都是供给富贵人家的小姐和夫人们的,饶是如此,也得需要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家,这女子一个卖花的能抱来两大罐子,倒是不知什么来头。
见她仍无动作,那女子举起手上的梅子又朝她晃了一下:“真的很好吃。”
盛请难却,她只好走到跟前尝了一颗——入口有些酸,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而且吃起来没有别的腌梅子那样黏腻,只觉得爽口非常——
倒真真是叫人怀念的味道。
那个过去以戏为生的自己,嫁错了夫家,信错了丫鬟。
眼尾不禁带上了些湿润,她愣神的样子却叫那女子有些好奇了。
“很酸吗?”
“嗯……”她点了点头,随即对着那人笑了笑,“敢问姑娘贵姓。”
“我叫芙蕖。”她也很爽快地答。
今日虽然没有能买到花苗,但也算是结识了芙蕖,而且她也答应自己等到这批货送出去了,下一次定会给柳叙槐多挑些好的留下来,不过临走的时候,芙蕖却神秘地告诉她明日要来一批稀罕货,要是柳叙槐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过来看看。
想着自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了明日再上门。而后感觉总在叶继家用饭着实不太方便,她便又去买了些米和吃食,置办了些用具,等到日落山头,手上却是已经拎得满满当当。
等到回去了,她将买好的东西一一归类,又把米缸和放调料的罐子给洗了装好,虽说是很简单的事情,真正做完下来,倒也繁琐,花了不少时间。
现在的肉精贵,她也不敢拿来练手,便买了些油麦菜和豆芽回来,准备晚上凑合着先吃一顿。
虽然买的晚了些,但倒还是新鲜,洗的时候上面还有未干的露水,散发着淡淡的草香。
因着第一次自己做饭,她只知道要加些盐和酱料,但是先放哪样、怎么做就不了解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先把热水烧开,把豆芽和油麦菜分别在里面焯了一遍,感觉差不多熟了再放在碗里候着。
酱料只敢一点一点的加,随口尝着咸淡差不多了,这才捞上来。鼓捣了一个多时辰,才炒好了两样看上去毫无卖相的菜。
柳叙槐在油麦菜里加了些蒜屑,记得以前吃的大多就是这样的做法,虽然看似简单,但自己做起来,倒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加了一些菜籽油,吃起来却还是有些寡淡,而且因为在锅里的时间太长,也大都蔫儿了,味道实在说不上好。
竟是有些怀念叶继家的……意识到自己脑子里蹦出这种想法,柳叙槐也险些被吓到。
好歹就这样凑合着吃完洗漱了,不过今日小包子居然也没有来找她,着实有些叫人失落,冷水拍了拍脸,虽然她喜欢小吉这孩子,但仍是迈不出心里的坎。
吃完饭她早早便歇下了,一来今日发生了不少事,香玉坊的事情还要再想办法,二来她对那芙蕖所说的稀罕货也很是好奇,便决定明日早些过去瞧瞧。
只是躺在床榻之上已经阖上眼的人未曾看见,隔壁的小矮房子中暗黄的灯光,却是久久没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