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雕花门慢慢关上,掩去了外面透进来的最后一丝光亮,慕白有些气急败坏的使劲挣了挣,除了将自己的手挣的一疼外,没什么别的收获。
她慢慢垂下头去,长如黑缎的发掩住大半张脸,一动不动的,像是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希望,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眼睛里却已经一丝泪痕也无,干净清透的像是大漠的雪。
手被反剪在床头,几乎动弹不得,慕白只得慢慢的往外面蹭了蹭,清亮的眼扫了一圈,慢慢的伸长腿狠狠的踹了床边的小凳子一脚,将墙边的柜子撞得翻下来,零零碎碎的花瓶瓷器摔了一地狼藉。
慕白用脚拾了块小瓷片磨啊磨,心想下次一定要把季斐绑在床头一天痛殴八百遍。
等到慕白终于铁杵磨成针的将绳子磨断,天已黑了,在城中亦能隐隐听见外面的喊杀声震天,火光将半边漆黑的天都照得雪亮。
慕白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找了匹马翻身上马用尽挥了挥马鞭,马在这环境下本就焦躁,立刻飞跑起来。
临到城门口,却见一人站在路中间,墨发红衣,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慕白心里一跳,死死地拽住缰绳,高高扬起的马蹄差点踩到那人的脸上去,那人却丝毫不觉,纹丝不动的站着。
“九歌。”慕白叹了口气,“让我过去吧,你拦不住我的。”
九歌美艳绝伦的脸上带了点哀戚,无声的叹了口气,“我答应了那人要照顾你的。”
慕白扬眉笑了笑,竟像是从未有过的张扬和明艳,如素色的白梅被鲜血浇透,开出胭脂色的花来,丽的惊人,“你知道我不可能任他一个人。”
“如果此时城外的是苏洛,你又会怎么办呢?”慕白含笑看他,其实早已知道答案。
九歌也无奈的笑了笑,“我早猜到会是这样,去吧。”说着将手中的一柄银丝软剑扔到慕白手里,“那小子能遇上你,也算是他有福。”
慕白没说话,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剑,心里暗道,其实能遇见他,才是我的福气,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待我好了。
血红的马鞭高高扬起,骏马长嘶一声,飞驰而出,慕白回头道,“若是守不住,你就带着苏洛回桃花镇上去吧。”
也不等九歌回答,再次一挥鞭,猛地窜了出去。
烽火漫天,四处都是鲜血残肢,这场景慕白其实也不可谓不熟悉,只是安宁的日子过得太久,骤然身处这样的环境,竟然觉得有点恶心不适。
慕白强把心底的那点不适之感压下去,解决了几个打的红了眼围上来的杨军,策马进了战圈深处。
一人披了银丝的铠甲,银白的剑尖染了赤色,束发的玉冠早就不知落在了哪,黑发凌乱,身上也遍布着血痕污渍,看起来有点狼狈,却掩不住身上那股凌厉的气息。
阿斐,慕白策马而去,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面容,虽然那人身上的气息和平日大不相同,那么锋利凛冽,但是慕白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她的阿斐,是她的良人。
季斐和那日见过一面的玄衣人缠斗在一起,那玄衣人手里擎了把宽宽的刀,刀势凌厉,刀刀直往要害而去,身边还有个使剑的年轻人与他一起合攻季斐一人,季斐很快便落了下风,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
慕白的银丝软剑缠住那个年轻人,迫他离开季斐身侧,季斐转头望了她一眼,眼底说不出是无奈还是什么,那玄衣人的刀很快便架上来,季斐只得回过神去应付他。
杨军骁勇,在这样近身肉搏的情况下,更显出他们善战的能力来,更何况又兼人多,黎军虽然破釜沉舟,但仍然不可避免的现出败势来,黎军一个个奋不顾死,肠穿肚烂浑身浴血的仍在拼死搏斗,却不可避免的,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十里的战场,就如同地狱一般,被鲜血和厮杀笼罩。